和維倫說好的秘密會談選擇在沙塔斯城進行,這是一箇中立的城市,雖然總會偏向於德萊尼人,但如果統治此地的納魯阿達爾沒有發瘋的話,它就不會打破恪守的中立。
因爲那就意味着駐守在距離沙塔斯不到1天路程之外的奧金頓戰團會立刻進攻這座城市,然後就會引起德拉諾世界的內部大戰,從目前的局勢來看,就算是德拉諾世界所有殘餘的生命捆在一起,也不夠泰瑞昂的黯刃騎士團打的。
那羣發瘋的亡靈,可是正面擊潰了不可阻擋的惡魔!
再加上泰瑞昂在戰爭最後拿出的那樣恐怖的武器,那種如真正的太陽一樣燃燒的射線,如果他真的用那種武器來進攻沙塔斯,大概除了納魯本人之外,其他的生命都會在頃刻間被燒死。
納魯慷慨的爲先知和黯刃大領主的會談提供了一個足夠安全的地點,平日裡人潮涌動的沙塔斯天涯酒館,這一天門可羅雀,就連酒館的老闆都被“請”到了城市廣場上。
不過很可惜,在這種絕對安全的會場裡,兩人的會談從一開始就陷入了僵局。
“憑什麼要讓德萊尼人離開德拉諾?”
維倫帶着一絲怒意,他沉聲說:
“我們在這裡生活了200年!很多德萊尼人出生在這裡,成長在這裡,他們的一切都在這裡,這裡就是我們的家!你怎麼能說出如此無禮的要求!”
“我可不知道那一位主人會引來惡棍拆掉自己的家。”
帶着全覆式頭盔,披着黑色大氅的泰瑞昂甕聲甕氣的反駁到:“你們的家在阿古斯,那裡已經被惡魔佔領了,你們只是逃到了這裡,你們給這個世界帶來了災難...更何況,先知,你是不是聾了,我說的是,讓你帶着一部分德萊尼人離開這個世界,去艾澤拉斯!”
在頭盔之下,那雙冰藍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先知:
“別告訴我,你沒看到德萊尼人的未來...你們種族的未來不在德拉諾!艾澤拉斯,那纔是你們該去的地方!”
“我當然看到了!”
維倫搖了搖頭:
“我們會去艾澤拉斯,但不是現在,命運指引的未來並不是在此刻發生,我們必須等待,在德拉諾世界安靜的等待。”
“別傻了!先知,未來已經改變了。”
泰瑞昂不屑的說:
“被我親手改變了,你要麼勇敢的跳入新生的未來,尋覓希望,要麼就只能困在德拉諾,看着你的種族日漸消亡...別忘了,打開黑暗之門的鑰匙在我手裡!我不讓你們離開,你們永遠都別想踏出德拉諾一步!”
“是嗎?”
面對這種露骨的威脅,先知手裡把玩着黑色的念珠,他那雙睿智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穿着厚重盔甲的泰瑞昂,片刻之後,他突然開口說:
“你在隱藏什麼?泰瑞昂...在我記憶裡,你可是從來不帶頭盔的...和卡扎克的那一戰,你並非毫髮無傷,對吧?就和你的騎士團一樣,你們也傷亡慘重,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
先知的手敲在桌子上,他嚴肅的說:
“我不會把德萊尼人剩餘的大墓地拱手讓給你們!你們也休想玷污戰死勇士的靈魂!”
兩個人之間談話的氣氛頃刻間凝滯,在真相被挑破之後,隱隱的敵意最終撕破了“盟友”的面具,真正將兩者不可調和的衝突擺在了桌面上。
十秒鐘的沉默之後,泰瑞昂突然開口說:
“猜一猜吧,先知,你們的禁魔艦能擋住魯克瑪之息的幾次攢射?”
“再想一想,無法起飛的風暴要塞面對薩格拉斯之眼的遠程打擊,能不能保護你們的人民毫髮無傷?”
“就算黯刃騎士團傷亡慘重,大不了我孤注一擲,團結起來的亡靈戰勝了惡魔,德萊尼人會比惡魔更難對付嗎?”
“砰”
大領主帶着手甲的拳頭砸在桌子上,寒冷的冰霜在頃刻間將整個桌子籠罩起來,他盯着先知的雙眼,平靜的說:
“我有很多種方法毀掉你們苟延饞喘的文明!維倫...我是帶着善意來的,而你還以爲你單方面的拒絕能阻止我拿到它?”
“如果談判得不到我想要的東西,我就會掀起戰爭,親手去拿!”
“你和你的人民,真的做好盡數死在德拉諾的準備了嗎?”
先知的雙眼變得憤怒,但隨後就變得平靜,他看着泰瑞昂,手中活動的念珠在這一刻停止了下來,先知的眼睛微微閉上,他輕聲說:
“那就來吧!”
“讓我看看,你的戰爭,你的死亡,能不能撲滅聖光!泰瑞昂,既然你提出了戰爭威脅,那麼你不妨猜一猜,在沙塔斯城修行聖光的圖拉揚聖騎士被納魯送到了哪裡?”
“如果你真的像自己宣稱的那樣無所不知,那你就該知道...德萊尼人,從來都不是孤軍奮戰的!”
“咔”
泰瑞昂的手指發出了一聲脆響,他的眼神變得危險起來:
“你們召喚了聖光軍團?蠢貨!你難道不知道你所謂的聖光之母已經瘋了嗎?”
“偉大的澤拉只是篤信她看到的命運,她並不瘋癲...”
維倫睜開眼睛,他眼中挑動着一抹莫名的光芒:
“我沒有召喚聖光軍團,如我這樣的牧師,很清楚聖光一旦達到極致,其實也並非一件好事,但如果我和我的人民被逼到了絕境...我其實不介意那麼做!”
這一輪針鋒相對的彼此威脅,再次讓房子中的氣氛變得尷尬起來,又是十幾秒鐘過去,泰瑞昂突然笑了笑:
“那爲什麼你們在被獸人屠殺的時候,你沒有這樣孤注一擲呢?你是認爲我比獸人好對付嗎?維倫...在我記憶裡,你可不是這麼執拗而敢於犧牲一切的人。”
“那是因爲,你和你的騎士們與惡魔的戰爭,讓我看到了抗爭的希望,你們的勝利喚起了我內心的勇氣,喚起了我人民內心的希望...”
維倫的語氣也變得溫和起來:
“我得感謝你們這些死靈,泰瑞昂,我真心誠意的感謝你們...這一場戰爭我們只是參與者,但它的勝利光輝,依然喚醒了沉睡的德萊尼人的文明,它會成爲我們歷史中無法被忽略的一幕。”
“死人也會教會活人很多東西...而我曾以爲,我們其實成爲朋友。”
“你願意和死人做朋友嗎?”
泰瑞昂心平氣和的反問到:“別隱瞞自己的內心了,先知,沒有哪個活人願意和死人做朋友,生命本質的不同會讓彼此排斥,我可從沒想過和活人做朋友,那是自討沒趣...不過既然雙方都有屬於自己的底牌,那麼,就讓我們用更成熟更理智的方法來解決爭端吧。”
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兩下:
“我會派遣死亡騎士去泰雷多爾,徵召新的騎士,但只會徵召那些不甘就此死去,願意在死後繼續戰鬥的靈魂,這是我最後的退讓!”
“但我還是無法接受!”
先知搖了搖頭:
“除了這個問題之外,其他的都可以談,惟獨這個不能談!我不能在勇士死後,還將他們出賣給死亡,這也是我的底線!”
“所以你們就甘願讓原本可以繼續戰鬥的英雄們在時光中被磨去所有的靈魂和意志,最後風化爲毫無意義的白骨...真是迂腐!”
泰瑞昂哼了一聲,但看到先知意志堅決,他決定不在這個問題多做討論,泰雷多爾大墓地就算被全部挖掘出來,能徵召的騎士也不過300-500人,與其讓談判徹底破裂,不如擱置這種爭端。
“好吧,略過這個問題。”
死亡騎士挺直了身體,他看着維倫:“我會打開黑暗之門,讓你們進入艾澤拉斯,我甚至可以陪你們演一場戲,讓你們更好的融入那個世界。”
“代價呢?”
先知問到:“惡魔們不會放棄德拉諾,留在這裡確實很危險,也許你說得對,提前去艾澤拉斯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但我想知道,我需要爲此付出什麼?”
“我要你們的一艘船!”
泰瑞昂眯起了眼睛:“有很多危險的惡魔需要單獨關押,所以我要禁魔艦!”
“不可能!”
先知搖頭拒絕:“禁魔飛船是唯一一艘裝載着防衛武器的飛艇,那不能給你!”
“好吧,退而求其次,我聽說你們有一艘船是專門用來培育各種植物,而且內部有一套完整的維生系統,叫生態船,對吧?我要那個!”
泰瑞昂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別忙着拒絕,先知,作爲添頭,我會把戈爾隆德海域之外剩下的那一半法蘭倫半島劃分給你們,其實,你們的船一直就停留在那裡,藉助那平原上豐茂的森林隱藏着,對吧?”
“你居然連這個都知道。”
先知眼中閃過了一絲驚愕:
“看來你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說起來,另一半法蘭倫半島的突然塌陷,是你們做的手腳,是魯克瑪之息,對吧?遠隔海洋的風暴要塞觀測到了一場災難,我的人民認爲那是大地震的餘波。”
“當然,我從來不打沒把握的仗!”
泰瑞昂握緊了拳頭:
“你們剩下的人民用三艘能飛行的船隻完全可以運載完畢,最重要的是,無法再起飛的風暴要塞留在德拉諾,還能給你們的平民提供一個安心的居住地,決定留下來的那些人可以永遠生活在海外的法蘭倫半島,那算是德萊尼人在德拉諾的保留區,你們可以駐軍,可以留下觀察者等等,和那些留在德拉諾的獸人一樣,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這條件,有些太優厚了吧。”
先知眯起了眼睛:
“優厚的讓我有些不敢接受了。”
“所以這是有條件的!”
泰瑞昂咳嗽了幾聲,說:
“首先,德萊尼人使用埃匹希斯水晶的方法!其次,阿塔瑪水晶的殘骸,我現在需要一塊,繁葉之影!”
“不是我不想給你,泰瑞昂,但在13年前,我曾試圖和獸人和解,可惜那是一次失敗的外交。”
先知有些遺憾的說:
“獸人從我手裡搶走了繁葉之影和憤怒之心,我們已經永遠失去它們了。”
“別裝了,先知。”
泰瑞昂冷笑一聲:
“繁葉之影遺失了,我知道這件事,但你們又找回了它,否則羅格里奧去偵察法蘭倫平原的時候,爲什麼沒發現你們的飛船?相傳繁葉之影可以輕鬆的讓一座城市消失在凡人的視線中,而且風暴要塞那種體積的飛船墜落時居然沒有完全損毀,那是防禦力最強的納魯之盾的作用,對吧?”
“你瞧,我沒有獅子大開口的索要全部的水晶,已經是極其的剋制了。”
死亡騎士站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腕,他看着先知,一錘定音的說:
“7天的時間準備,在第8天黎明,死亡騎士會發動對德萊尼人的全面進攻,到那個時候,黑暗之門也會重新打開,你我的交談不會有第三個人知曉,這將是你我的秘密,只要你不透露這一切,就沒人會知道。”
“這是爲了你的人民好,我想你也能理解這一點,有時候,無知是一種無上的賜福,它能讓無知者更勇敢的前進。”
“德萊尼人將在德拉諾留下文明之火,我不會去掐滅它,相反,在黯刃騎士團倒下之前,這火焰會一直燃燒下去,前提是,你們留下的那些人不會給我惹麻煩...”
先知也站起身,他整了整自己的長袍,看着泰瑞昂:
“所以,下一次再見面,我們就是敵人了,對吧?”
死亡騎士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低聲說:
“就讓生者的歸生者,就讓死者的歸死者,涇渭分明,對彼此都好!”
“帶着你的人民去艾澤拉斯吧,那裡纔是你們的歸宿,這裡除了死亡之外,一無所有,這裡不是你們夢想中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