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恢恢”
狂奔了數十公里的戰馬在騎士的操縱下,停在了敦霍爾德城堡的大門口,一個身穿白色的牧師長袍,留着金色短髮,手持一卷神聖經文的人類牧師從戰馬上跳了下來。
在看到他的時候,守門的士兵隊長臉上的焦急神色爲之一緩,他急忙走上前,迎接這位趕來的牧師。
“圖拉揚先生,你總算來了!”
牧師伸手接過隊長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之後,低聲問到:
“病人的情況怎麼樣?”
“很艱難,牧師先生,您跟我來就知道了!”
這士兵隊長帶着牧師快步走入城堡之中,牧師注意到,一路上的士兵都行色匆匆,而且面帶恐懼,似乎城堡裡有某種可怕的東西一樣。
“啪”
一所臨時戒嚴的兵營大門被推開,牧師走入兵營裡,他看到眼前的30多個牀位上已經躺滿了各種病人,還有很多和他一樣穿着牧師長袍的人在忙碌,病人們大多數都身體健全,但精神狀態很糟,兵營裡也散發着一股詭異的味道。
這種情況往往意味着特別糟糕的災難。
“這裡發生了瘟疫?”
圖拉揚牧師扭頭看向士兵隊長,後者急忙搖了搖頭:
“不!不是瘟疫,請跟我來!這事情很難解釋清楚。”
穿越兵營,牧師走入了一間特別的房間裡,結果迎面就看到了一位穿着盔甲的中年男子,從那男人的盔甲的軍銜上,圖拉揚立刻分辨出,這是一位將軍,而敦霍爾德城堡,也只有一位將軍。
“你好!布萊克摩爾將軍!”
圖拉揚牧師朝着將軍微微俯身行禮,面色難看的將軍回過身,看到圖拉揚的時候,他陰霾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喜悅,甚至不顧貴族的禮儀,伸手抓住了圖拉揚的手臂。
“您終於來了,圖拉揚牧師!我已經等了您一天了!”
也不怪布萊克摩爾這麼熱情,眼前這位圖拉揚牧師,在洛丹倫王國可是聲譽卓著,他是聖光主教法奧冕下的弟子,一手神聖驅魔和治癒法術造詣極高,多次進入宮廷,代表他的導師爲洛丹倫國王泰瑞納斯陛下治病,在貴族圈子裡是赫赫有名的善良者,
在平民心中,這位牧師的形象簡直和聖光使者差不多。
值得一提的是,圖拉揚牧師在貴婦人圈子裡也很有市場,他長相英俊,而且極具男子氣概,是個真正的典範人物。
而這一次,他是被布萊克摩爾將軍專程請來的,爲將軍麾下的一名重要的軍官治療。
布萊克摩爾將軍將圖拉揚帶入了被封鎖起來的房間裡,其中有一個神態憔悴的年輕牧師正在爲德拉克中尉治療,圖拉揚快步上前,看着躺在病牀上的中尉,只看了一眼,牧師的眼睛就瞪大了。
“這是...凍瘡!這麼嚴重,範圍這麼大的凍瘡?”
圖拉揚伸手接觸到德拉克中尉精赤的上身,那種冰冷的溫度,甚至讓他感覺到自己觸摸了一塊冰一樣,他有些不可思議的回頭看着將軍,低聲問到:
“以現在的天氣,中尉這傷勢簡直是不可能的,他是剛從奧特蘭克山谷的寒風洞穴裡被擡出來嗎?”
“並不是!”
布萊克摩爾少將伸手屏蔽了左右的侍衛,只留下圖拉揚和那個年輕的牧師,他坐在椅子上,開口解釋到:
“德拉克中尉昨天進入附近的森林,執行一項偵察任務,我們懷疑森林裡潛藏着獸人的斥候和術士,我派了100多名士兵進入森林,但只回來了不到60個,根據士兵們的說法,敵人只有2個!”
少將握緊了拳頭,他臉上閃過一絲憤怒:
“我起初根本不相信這種無稽之談!2個敵人擊潰了50名士兵,難道他們是兩個劍聖?或者是兩個大法師?我甚至斥責了逃回來的斥候,但直到斯卡洛克上尉的屍體和重傷瀕死的德拉克中尉被發現的時候,我才相信了這個傳言,至於剩下的事情,就由迦勒底牧師解釋吧。”
少將說完之後,年輕的牧師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和布萊克摩爾將軍待在一起,似乎讓他壓力很大,這年輕的牧師開口向自己的前輩解釋到:
“導師,是我建議將軍請你來的。”
迦勒底牧師是圖拉揚牧師的弟子,這一點我們之前說過了,面對導師的詢問,迦勒底牧師非常詳細的回答:
“中尉被擡回來的時候,不僅僅是身上佈滿凍瘡,體溫極低,而且他身體裡的鮮血,因爲古怪的原因少了最少一半!”
迦勒底牧師揉着額頭,說到:“我用聖光法術治療了中尉大半晚的時間,纔將他缺失的鮮血維持到不影響生命的地步,但這些凍瘡...導師,我無能爲力。”
“這不怪你,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年過30年圖拉揚牧師伸手拍了拍弟子的肩膀,他手心裡涌動着溫暖的,米黃色的聖光,在中尉的身體上檢查着:
“你用過淨化術了嗎?迦勒底。”
“用過了!但沒有效果,這不是瘟疫,也不是魔法...倒像是兩者的結合體,傳染性並不是很強。”
迦勒底牧師指了指門外的那些傷員,對自己的導師說:
“外面的士兵感染的都是普通的凍傷和感冒,而且他們都是接觸過中尉的,我懷疑,中尉可能就是感染源。”
“恩,我知道了。”
圖拉揚牧師憑藉自己比弟子高出好幾個等級的聖光法術,他很快就確定了中尉的發病原因,他回頭對臉色難看的少將說:
“中尉應該是被一種特殊的魔法襲擊過,雖然看上去比較嚴重,但我得說,它其實並不致命,但會給受術者帶來極致的痛苦...準備一個小型驅魔儀式,我要用聖光的灼熱,將這種特殊的冰霜疫病祛除掉!”
“迦勒底,你來做我的助手!”
十幾分鍾之後,驅魔儀式需要的材料就準備完畢了,這儀式並不神秘,最少不像是那些迷信的士兵想象的那樣聖光大作,邪惡退散,實際上,只是由作爲駐守的迦勒底牧師雙手捧着被聖光浸潤的濃稠聖水,由圖拉揚牧師,用一根白色的月桂枝,沾染聖水,配合聖光符咒,爲士兵們驅逐已經減弱很多的疫病。
雖然過程並不神秘,但效果很好,只是短短十分鐘,士兵們就恢復了健康,而對於瘟疫之源德拉克中尉,驅魔的步驟自然要複雜很多。
但這個是保密的...旁觀者只有地位最高的少將大人。
在折騰了1個小時之後,中尉終於睜開了眼睛,而此時,他的肩膀上的一整塊血肉,已經被用手術刀切除了,這也是儀式的一部分。
“咳咳...將軍!”
中尉看到了布萊克摩爾少將,他艱難的呼喚了一聲,滿臉都是絕望和痛苦:“我們,我們失敗了,上尉...上尉死了,就死在我眼前...天吶!我甚至...我甚至沒辦法阻止他!那個惡魔!”
“夠了!德拉克!”
布萊克摩爾怒吼道:“我和圖拉揚牧師把你救回來,不只是讓你懺悔的!現在,告訴我,襲擊你們的,到底是什麼人!”
“是兩個人!一個人類,一個精靈,他們都穿着黑色的戰甲,披着黑色的披風,那個人類可以操縱死屍!”
德拉克中尉艱難的說到:
“他就像是我們遇到過的術士,會釋放魔法,但他不是最危險的,我們的刀劍可以刺穿他的身體,雖然刺穿之後,他還能活動,但只要刀劍夠多,就能把他徹底分屍,最危險的...是那個精靈!”
“精靈?!”
布萊克摩爾少將聽到這個詞,眼睛就眯了起來:
“什麼樣的精靈?”
“就和...就和半年前,駐紮在丘陵戰俘營的精靈一樣!他用弓,還能用劍,還能用魔法...他只是手指動了動,我的血就被從傷口裡抽了出來,他在臨走前,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很冷,那感覺,就像是把我扔進了冰塊裡一樣...他是個殘忍的惡魔...對了!對了!!”
“那個人類騎士叫他大人...叫他泰瑞昂!泰瑞昂大人!”
“夠了!”
布萊克摩爾少將聽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了,內心的黑暗秘密有種被捅破的危險,他大聲呵斥道:
“肯定是你聽錯了,德拉克,泰瑞昂先生是精靈的英雄!也曾是我們的好朋友!可他在半年前就戰死了...被獸人殺死在辛特蘭了!他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雖說是呵斥中尉的胡言亂語,但其實更像是在說服自己,這位總是運籌帷幄的上將在這一刻顯然有些緊張,這一點連旁觀的圖拉揚就看出來了,但他無意介入貴族們的事情裡,眼看着中尉已經甦醒,並無大礙,他後退一步,對布萊克摩爾少將說:
“那麼,我在這裡的任務就結束了,我該走了,將軍!”
牧師彬彬有禮的對少將說:“我可能需要暫借一下我的弟子迦勒底,在斯坦索姆有個儀式需要他出席...我想,您應該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會!”
少將先生微笑着打了個響指,立刻有僕人送上一個精緻的小盒子,這是必要的診金,圖拉揚並沒有拒絕,聖光教會需要發展,但不鼓勵信徒募捐,因此治療看病的診金,對於教會就很重要了。
至於迦勒底牧師,半年以來,那個糟糕的秘密一直埋藏在他心裡,每一次看到布萊克摩爾將軍,他的內心都會非常惶恐,如今,有機會脫離敦霍爾德城堡,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不過就在年輕的牧師走出房間的那一刻,少將突然伸出手,摁在了迦勒底牧師的肩膀上,這個動作讓牧師的身體驟然緊張了起來,然後就聽到將軍輕聲說:
“迦勒底牧師在敦霍爾德城堡待了3年,爲很多士兵治療了傷勢,如今你要走了,這500枚金幣,就當是我私人給你3年的診金,請務必不要推辭,對了...在這裡的所見所聞,我希望你不要到處說,因爲敦霍爾德城堡畢竟是奧特蘭克王國的軍事重地,如果不小心說出了一些秘密...恐怕連你的導師,都要因此受到牽連。”
將軍停了停,放開手掌,問到:
“你明白了嗎?迦勒底牧師?”
“我...我明白了!將軍!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下一刻,迦勒底抱着手邊沉重的,裝滿了金幣的盒子,像兔子一樣逃了出去,看着迦勒底離開的背影,少將的眼睛眯了起來,一抹寒光,一閃而逝。
而在師徒兩人坐着慷慨的少將贈送的馬車離開的時候,在車廂裡,手裡旋轉着烏木念珠,翻看神聖經文的圖拉揚牧師突然擡起頭,看着自己惴惴不安,又有些莫名高興的弟子,他開口問到:
“迦勒底,你和那位將軍先生,是不是有些事情瞞着我?”
“啊,沒有!絕對沒有!哦...是這樣的,導師,在離開的時候,少將先生委託我,把這500枚金幣捐給教會,我在猶豫着該怎麼開口...”
“唔...布萊克摩爾少將看來是個聖光的虔誠信徒,這很好,人類和獸人的決戰即將開始,每一枚金幣都會幫助人類取得勝利...對了,迦勒底,這一次回去之後,我打算把你舉薦到暴風王國的流亡宮廷裡,作爲瓦里安王子的隨身醫師,你願意嗎?”
“只要能離開丘陵...啊,不,我的意思是,這是聖光的旨意,我願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