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丁侓一拍驚堂木，大喝：“來人，把豬給我帶上堂來！” 下面就有兩個衙役，帶着幾個張莊的家僕，趕着一羣豬過了來。張莊就是張飛家的莊子，這廝家裡很是有錢，在涿縣當地也算一個豪族。 豬羣哼哼唧唧不聽使喚，忙活的幾個張家家僕滿頭大汗，身上又是草又是泥的，可能路上摔倒過。 很快馬丁侓就知道他們爲什麼這麼狼狽了。 這羣豬不聽話，很不聽話！其中還有一頭特別壯特別高大的豬，明顯是豬中的霸王，豬圈中的強者，獨一無二的存在，它一聲哼唧，別的豬都要看它的眼色行事。 有個家僕手裡拿着一根長棍，敲打了它一下，讓它不要東張西望，趕緊到劉大老爺跟前去過堂。結果這豬王小尾巴一甩，十分不屑的哼唧了兩聲，根本不甩他。被捅得狠了，倒過頭來衝着那個家僕就是一個“豬突”，這傢伙，把那個人撞得倒在地上好半天沒能爬起來。 旁邊人連忙大聲呼喝，手中棍子作勢要打，這豬王才慢悠悠的跟上豬隊，一路上七扭八拐的來到堂前。 這還是有兩邊站街的二百士卒幫忙，用手中的長槍嚇唬着這羣豬，纔有這效果。 不然的話，這樣一羣豬進了城，恐怕推翻幾座民房都只是小事。 不要以爲我們平時看到圈養的家豬，憨頭憨腦的，別人打他罵他也只是哼唧兩聲，一副好脾氣的樣子。你那是沒有見過種豬。那種豬身強體壯脾氣暴躁，等閒一條大漢拿不下它。 特別是張飛家裡這羣豬，平時都是放養在自家的那片桃園裡的——對，沒錯，就是劉關張桃園結義的那個桃園——這傢伙，這羣豬說是家豬，跟野豬相比也差不到那裡去了，平時沒事滿山亂竄，攆的一山的兔子山雞什麼的逃都沒地兒逃。 爲啥張飛的肉鋪生意這麼好，都說張家的豬肉特別好吃？人家是放養的！別人家的豬半年多時間就可以殺了，張家的豬要養一年！好在張家地方大，山野裡也有些野食，不是很費豬飼料，不然張飛
殺這豬恐怕要賠本。 …… 馬丁侓忍住笑，一拍驚堂木：“堂下的豬聽着，趕緊老老實實把你家主人藏屍的地方供出來，不然的話，大刑伺候！” 旁邊圍觀的羣衆就有人笑。 不笑不行啊，誰見過大老爺如此一本正經的跟豬說話？還招供，還大刑伺候！哎呦，不行了，肚子疼。 馬丁侓把眼睛一瞪，他大張旗鼓的帶來這二百多號精兵難道只是用來擺譜的嗎？ 當下這羣大兵也是把眼一瞪，手中明晃晃的刀槍同時一舉，喝到：“笑什麼，不要命了，都閉嘴看劉將軍審案！” 在刀槍的逼迫下，無辜的圍觀羣衆強忍着笑意，繼續看馬丁侓在那裡胡鬧。 馬丁侓繼續喝到：“堂下的豬，有人舉報你家主人以人肉混當豬肉賣，我來問你，那人肉賣出去了，這剩下的人的屍骨都埋藏在哪裡，你可曾見過？若是知情不報，該當同罪，可是要殺頭的！” 那羣豬在原地呆的不耐煩了，哼唧了幾聲，望了望周圍的人羣，心裡覺得好奇怪，這羣人都這麼醜的看着自己做啥？想望外走又被人逼了回來，只好原地轉悠了幾下，有幾隻豬就躺在地上曬起太陽來。 好在一個家僕曉事，跪下道：“啓稟將軍，我家家主着實沒有殺人賣肉啊！” 馬丁侓喝到：“你跟你家主子是一夥兒，說的話不可信。這羣豬憨厚可愛，不知道撒謊，他們說的話一定可信。” 那家僕悲憤道：“小人的確沒有說謊——既然將軍寧肯信豬也不肯信人，那就請將軍儘管審問這豬就是了……” 心裡悄悄的大罵道，這將軍看來也是跟豬一夥的，這腦子肯定也是豬腦子——豬會說話麼，豬能證明張飛有沒有殺人？開玩笑！ …… 見這羣豬冥頑不靈，拒不交代，馬丁侓怒道：“你們這羣豬還敢頑抗是吧，沒聽說過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麼？來人，傳證人！” 旁邊小三子一愣。這小三子今天緊跟着馬丁侓，充當他的親兵。小三子一愣，問道：“將軍，啥證
人啊？” 馬丁侓道：“就是首報的那人，姓朱，當初就是他第一個報官，言道他家買的張飛的豬肉，結果從裡面吃出了人指甲。把那朱家全家人都找來！” 小三子一轉頭，下面人羣裡就有人喊：“朱大昌，將軍喊你上堂作證呢！” 片刻後一個男人畏畏縮縮的走上堂來，小心的繞過豬羣，先向馬丁侓行過禮，雙手奉上一片指甲：“啓稟將軍，小人就是首報的那家人——這是豬肉裡的指甲，請大人過目。” 實際上馬丁侓微服暗訪的時候，曾經套過這朱大昌的話，但這朱大昌一口咬定肉裡有人指甲，肯定是人肉！ 民智未開啊！這要是豬肉裡混進一根虎毛進去，能當虎肉賣？ 現在上了堂，這朱大昌依然一口咬定，這肉是人肉！ 馬丁侓問道：“朱大昌，我問你話，你要老實回答，不可撒謊，明白了沒有？” 朱大昌道：“小人明白。” 馬丁侓道：“我來問你，你家前日買的張飛的豬肉，回家做來吃，可是覺得味道跟以往有何不同？” 朱大昌道：“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同，反正就是很香很好吃。誰知道那會是人肉！” 就是這樣，瞧，這夥計陷入了偏執狀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他自己偏執不要緊，把整個涿縣的人都給帶進溝裡了，連張飛這個未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虎將，都給嚇得躲了起來。 馬丁侓問道：“張家世代居於涿縣，在本地也頗有壕名，沒有確實的證據，確實很難讓人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來——你說你前日吃的肉，跟以前的味道並無不同，那豈不是說，那是豬肉而不是人肉？也許你只是誤會了，這指甲不知是誰不小心折斷遺留在豬肉裡的……” 朱大昌叫道：“也許是張屠夫以前賣的，也是人肉呢！” …… 臥了個大槽的，我要是張飛，肯定晚上悄悄上你家送你去見你祖宗！ 見過偏執的，沒見過偏執你成這樣的！ 這是被害妄想症大晚期啊，已經無藥可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