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二十八年的五月底,皇長子朱常洛一舉搗毀了楊應龍在蜀中的巢穴以及周邊的幾個據點,俘虜楊家上下人等一百餘人,此消息一經傳出,朝野震奮,一干老臣越發覺得朱常洛有經天煒地之才,又齊齊上表要求冊封朱常洛爲太子,神宗皇帝看了手上的奏摺,臉上現出一絲無奈的苦笑來。
而此時,在對抗楊應龍的八路大軍,總兵劉珽出綦江,他綽號叫做劉大刀,是平倭名將,夙有威名,所率部下皆驍勇善戰,而綦江剛好在播州的北邊,是楊應龍的重點屯兵位置,令其子楊朝棟親率數萬苗兵進行防守,然而,苗兵畏懼劉珽,一聽到說“劉大刀至矣”,便紛紛不戰而潰,棄甲而逃,在羅古池一戰中,劉珽大獲全勝,並險些俘虜了楊朝棟,於是楊朝棟棄羅古池而逃往婁山關,與楊應龍會合,而劉珽便率軍一直攻打到了婁山關山腰下,雙方正在對峙中。
捷報頻傳,朝中衆人更是激動不已,朱常洛一時之間呼聲空前的高漲,衆人皆以爲朱常洛有勇有謀,自己親自平亂,身先士卒不說,卻還知人善任,起用總兵總兵劉珽出綦江,這才能在此次平亂中取得這種決定性的勝利。
六月初三,劉珽一鼓作氣,再次率兵攻打婁山關,而朱常洛則回兵至婁山關助陣,整個婁山關被圍得鐵桶一般,連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而婁山關因爲地形複雜,易守難攻,一時之間被楊應龍父子死守住,連攻了三日竟然未能攻破。
六月初五,晚膳之後,蕭莫與俞代語二人主動請纓想要潛入婁山關,卻說當日蕭莫救了蘭漪之後便隨了蘭漪一同來見朱常洛,朱常洛見他是個人材,便留在了身邊,而蕭莫本就打算與蘭漪一起不離開,自然也沒有異議,隔了半日後俞代語也回來了,仍是做的小六的裝扮,只說是去救蘭漪,得知她被救的消息後便趕了回來,朱常洛知道蘭漪信任他,也便沒有多問。
面對着二人的主動請纓,朱常洛點了點頭道:“嗯,這樣也好,蕭大俠和小六你們二人武藝高強,相信有你們裡應外合,這婁山關攻破之日可指日而待,這樣倒可以減少人員傷死,讓百姓少受些苦了。
蕭莫點了點頭道:“嗯,我便是這個意思。”
“好!”朱常洛讚道,“二位俠骨仁心,我朱常洛代婁山關的百姓,還有我們此次前來的將士感謝二位!祝二位馬到成功!”
無須贅言,蕭莫與俞代語二人點了點頭,於是乘着夜色,隱身前往婁山關,遠處,蘭漪看着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默默地說道:“哥哥,代語,你們兩個一定要平安地回來。”
卻說蕭莫與俞代語二人均換過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施展輕功,如風一般地向着婁山關而去,兩團黑影均是風馳電掣一般,一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俞兄好輕功!”蕭莫讚道。蘭漪早已對他說明俞代語的身份,蕭莫對他實在是讚賞有加,武功、醫術,無論是哪一方面都是上品,於是私下便以俞兄相稱,但有外人在時仍稱他爲小六,雖然不明白他爲何一定要隱藏身份,但、每個人皆有自己的隱私,二人是友非敵,且他對蘭漪一直以來都是愛護有加,所以蕭莫也不欲去多作探查。
“蕭兄過獎了,彼此彼此!”俞代語也一聲輕笑,他覺得蕭莫的品性實是人中龍鳳,且又得到蘭漪的傾心相對,看來,自己終歸只是一副單相思罷了,不過這樣也好,他仍然是那飄零江湖的不羈公子,如風一般地不受限制。說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但、若是蘭漪能夠快樂,那快樂也只有蕭莫才能帶給她的話,那麼他、也該幹什麼都放下了。
放下一切,不問前塵往事,不問未來過往,只剩下惺惺相惜。
只不過片刻間的功夫,蕭莫與俞代語二人便由城樓處飄入婁山關,城樓上的護衛只覺得眼前一陣風吹過,好象是有人影竄過一般,但再揉揉眼,卻哪裡有人在?只能怪是自己的眼睛花了,於是仍舊站在那裡。
入了婁山關,二人相視一笑,蕭莫隨手抓住一名打更的,問明瞭楊應龍以及婁山關守將的府邸所在,反手將他點暈,然後一揮手,與俞代語二人分頭前去。
按照二人事先商議的,擒賊先擒王,只要拿下了楊應龍和婁山關守將,婁山關定然不攻自破。
卻說蕭莫來到楊應龍的府邸外,發現裡面的守衛果然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但這些在蕭莫的眼中看來,卻不過只是小兒科。
在屋頂上輕輕走過,蕭莫來到了正廳之上,發現裡面竟然聚集了不少的人,蕭莫一愣之後頓時明白,一定是因爲官兵攻打婁山關之事,衆人齊聚此處商量對策,那麼、俞代語那邊定然是白走一趟了。
於是蕭莫靜靜地趴在屋頂,窺探着大廳之內的動靜,目光睃巡了一圈,卻未發現楊應龍的蹤影,而看廳中各人所爲,也似是正是在等待着他。
廳中此時已經談論得極爲熱烈,有人提議棄婁山關、化整爲零地隱入苗山一帶,待勢力強大後再來與官兵抗衡,有的提議讓楊應龍率領家眷先行撤退到安全的地帶去,正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就在此時,一個絡腮鬍子的人很大聲地說道:“要依我說,咱們這婁山關易守難攻,三面都是天塹,只要咱們牢牢地守住城樓,官兵再多也是送死的命,實在不行,咱們不是還可以把城中的百姓推上城樓去守崗、放哨嗎?怕什麼,大將軍萬不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說話的卻是城中的一名守將張長雄。
另一個接了話道:“長雄啊,你說的雖有道理,可是,你也難保那些百姓裡面沒有那些反叛之心的,萬一,咱們讓他們守城門,他們卻乾脆打開城門將那些官兵放了進來呢?那可怎麼辦?城門一破,婁山關危矣!”
張長雄朝說話那人圓目一瞪,然後洋洋得意說道:“嗨,怕什麼,咱們把那些守城百姓的妻兒老小都關進大牢裡面去,還怕他們敢造反不成?”
蕭莫卻是在屋頂之上聽得火冒三丈高,暗道這個張長雄草芥人命,一會兒自己定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只是他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他還要等楊應龍出現,好一舉將他擒獲。
卻時卻聽到一個白麪長袍,貌似是個文官之人說道:“我聽說那大皇子朱常洛的身邊人才濟濟,若是咱們派幾個人過去暗殺或者劫持住那朱常洛,到時候,羣龍無首,那些官兵也就不足爲懼了。”
“嗯”,一旁馬上有人附和道:“是啊,但是,能做皇家的侍衛,那武功定然是非同小可,依我看,不如讓王爺身邊的‘一滴血’前去。”
“哼!”那張長雄冷哼了一聲,說道:“姓文的,你以爲王爺身邊就只有‘一滴血’最厲害麼,你錯了,整個蜀中唐門都被王爺收入麾下了,到時候讓他們去給那幫官兵放放毒,毒死他們!”
“此話可當真?張守將,你說的話是真是假?”那個姓文的人趕緊出聲問道。
“哼,怎麼不真?我這不是才收到的風麼,那蜀中唐門中現今毒術最高的唐九已經效忠於王爺麾下了。”張長雄爲他最先得知這個消息而洋洋得意。
於是廳中的衆人紛紛議論了起來,屋頂之上的蕭莫卻感覺到背上一陣發寒,蜀中唐門的唐九,沒想到他竟然投奔楊應龍了?若真是如此,那倒是有些難對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