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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刺客

87、刺客

到月底時,欽天監便將大皇子與禮部侍中李由甲之女李玉溪婚期的吉日上報給了皇帝,最近的一個日子是三月初五,也就是一個多月後,神宗皇帝頗有些躊躇,是先讓朱常洛完婚呢,還是先讓他前往平亂?

還不等皇帝作出決定,蜀中又有急報傳來,原來就在日前,楊應龍親率兵八萬攻陷案江,縱兵血洗秦江城,神宗皇帝遂勃然大怒,再顧不上思慮讓朱常洛完婚一事,命他馬上啓程。

三日後,大皇子朱常洛一身盔甲,氣勢凜凜地率了八萬兵馬由京都出發前往蜀中,按照此次出戰的計劃,朱常洛的八萬兵馬以及其他各地徵用的十來萬兵馬,將一起前往播州會集,然後再選出各路的指揮使分別從綦江、南川、合江、永寧、烏江、沙溪、興隆衛、白泥這八處地方來對付楊應龍的兵馬。

蘭漪自是女扮男裝地跟着朱常洛隨行,小六也是寸步不離,自出了京都之後,小六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蘭漪不由得笑着說道:“小六,你別太擔心了,有大軍在呢,不會有事的。”

小六不以爲然地搖了搖頭,在紙上寫道:忍者。

蘭漪的心中一緊,是啊,忍者上一次的追殺還真的是不死不休,讓人心寒呢,可是,自從他們入了京都之後,那些忍者便失去了蹤影,那麼現在,他們又出了京都,那些忍者是不是又在暗中伺機來殺大皇子呢?雖然,此番人多勢衆,可是忍者卻精通幻術,又會水遁、土遁之法,若是一時大意,絕對會給他們以可趁之機,想到此處,蘭漪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小聲地問小六道:“那怎麼辦?”

小六寫道:告訴大皇子,安營紮寨之時不要靠近有水的地方,還有,水中要防止有人下毒。

蘭漪點了點頭,覺得他說得很對,上一回,朱常洛可是被他們下過一回毒了,可是,他們會土遁呢?那又該怎麼辦?蘭漪於是將心中的疑慮講了出來。

小六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來,作了個翻白眼的手勢,蘭漪頓時大笑了起來,太有趣了,這小六也太神了,有了這個東西,還怕那些忍者們嗎?於是直衝着小六翹起大拇指來,小六笑了笑,眸中閃過一絲光亮,剎那間,蘭漪也覺得有些疑惑了,爲什麼越看越覺得眼前之人已經不象是原來的那個小六了呢?可是當她想要再細細地看個清楚時,小六眼中的光亮卻已經消失了,又恢復成那個面色暗沉,相貌平淡的樣子了,蘭漪不由得揉了揉眼,咦,是自己看錯了嗎?

當晚,朱常洛找了一個空曠的地方安營紮寨,他的帳蓬設在衆兵士的中間,小六和蘭漪卻還是十分小心地沿着朱常洛的帳蓬一圈上都灑上了藥粉,然後是朱常洛睡在了裡間,而蘭漪則和衣睡在了外間,小六則睡在隔壁的一間帳蓬裡。

半夜時分,衆人皆已安睡,卻聽得“啊”地一聲慘叫聲傳來,蘭漪提了把劍趕緊出來看時,卻見小六已然先她一步站在帳外,而地上則委頓地趴着一個一身黑衣的男子,頭臉也都被黑布包住,露在外面的只有一雙眼睛,此時卻拿手捂着肚子在地上**着,蘭漪剛要上前,小六攔住他搖了搖頭,蘭漪卻是一驚,想不到那藥粉竟那般厲害,於是拿劍指着那黑衣人道:“你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快說!”

話音剛落,卻見那黑衣人翻了翻白眼,蘭漪拿劍挑開他臉上的黑布後才發現,那人一臉黑氣,嘴角淌血,竟是已然自盡了,蘭漪嘆了口氣,卻見周圍陸續起來的兵士想要上前查看,於是趕緊說道:“大家別靠近,他身上有毒。”衆兵士們便遠遠地站着,此時朱常洛已然走了出來,見此情狀皺了皺眉說道:“蘭兒,這又是來刺殺本殿的?”

蘭漪點頭“嗯”了一聲,拿劍挑開那黑衣人的衣襟,只見他的懷中滾出一個圓牌來,上面畫着一些字不象字,畫不象畫的東西,彎彎扭扭的卻不認得,蘭漪拿布包了手,將那圓滿牌撿了起來,對朱常洛說道:“大皇子,讓人查一下這個圓牌上是些什麼東西可好?也好確認這人的身份。”朱常洛點了點頭,遂命人拿布包了手將那黑衣人拖走然後挖坑深埋。

回到帳蓬之後,蘭漪卻睡意全無,不想真如小六所言,這纔出京都,馬上就碰到追殺的人了,自己心裡也猜到,今晚所來之人多半就是那東瀛忍者,若不是用的土遁之術又如何能着了小六的道兒中毒呢?可是、這次又是誰勾結了東瀛忍者,將大皇子出京都的消息這樣迅速而又準確地傳遞了出去的呢?又是爲了什麼,一定要置大皇子於死地?腦海中鄭貴妃、周端妃以及朱常洵、朱常浩的影子跳了出來,會是誰呢?蘭漪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經過方纔那一件事,朱常洵也沒了睡意,見到蘭漪也並未入睡,於是問道:“蘭兒,怎麼啦?睡不着麼?”

蘭漪點了點頭,“是啊,睡不着呢,我們今日纔出的京都,殺手就來了,看來,這次我們前往播州的一路上都不會太平呢,要怎麼想個法子治斷根纔好哇。”

朱常洵一聲苦笑,長長地吁了口氣,說道:“是啊,我也沒想到,我這條命竟還被那麼多人惦記着呢,我若是不生在皇家,倒不用這麼提心吊膽地過日子了,想別人都羨慕我的身份尊貴,卻哪知這其中的苦楚啊,沒有了父子親情,甚至於,連兄弟之情也……”,朱常洵一聲長嘆,終於沒有再說下去。

蘭漪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的好,他說的話,都是對的,讓人無從反駁,爲了那個皇位,皇上是如何對他的,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們又是如何對他的?比如說自己,從小到大倒是真心希望自己能夠有一個兄弟姐妹來着,可是在皇家,這樣的兄弟姐妹,真的是不要也罷,想到這裡,蘭漪頓時便將自己的想法止住,於是岔開話題說道:“大皇子,此次前往播州平叛,咱們是隻能成功,不能失敗,大皇子身系衆多將士的安危,切切要以自身的安危爲念,不管背後操縱這些殺手的是何人,我定會想方設法地爲大皇子你分憂的,你就放心將此事交給我來處理,你只須專心關注平亂的事情就好。”

朱常洛聞言心中一片溫暖,“謝謝你,蘭兒,你真好。”

“這是我應該做的,大皇子。”蘭漪說道。

“不,蘭兒,你知道嗎?我……,我……”,朱常洛的心頭一熱,伸手去拉住蘭漪的手緊緊地握住,蘭漪一愣,“大皇子,你……”,蘭漪訝異地望着朱常洛,不明白他爲何此刻竟如此地失態,於是緩緩地便將自己的手自他的掌中抽了回來。

“蘭兒,你知道嗎,我那日,那日在殿前,我說我有中意的女子,那個人、那個人……”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也意識到蘭漪的抗拒,朱常洛躊躇着自己此刻到底要不要向她表白,萬一、萬一她不接受呢?

就在朱常洛的心中正在七上八下的時候,卻見蘭漪對着他淺淺一笑,說道:“大皇子殿下是在想着欽天監算的大婚的日子吧,眼下平亂是大事,三月初五那日肯定是趕不及回京都的了,不過,依我看李大人家教極好,他家的小姐必定是溫婉賢淑的,定不會怪罪於大皇子,等到搬師回朝,大皇子再將李家小姐風風光光地接進門,夫唱婦隨,恩愛白頭,豈不是好?此刻又何須心中不快呢?”

朱常洛的一顆心漸漸地沉了下去,原來、她竟一直不知道自己喜歡的是她,而眼下自己,卻已經是有婚約在身,就憑着自己一向以來不受到父皇的寵愛,他憑什麼再去拒婚,他又憑什麼、要求她留在自己的身邊,等着他呢?想到此處,朱常洛背上不禁起了一層冷汗,不、不能說、不能說出口,她若是不知,便一直不知的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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