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那聲熟悉的“紫衫“再次在耳邊想起。
“公子。”羅紫衫起身,看着走進房門的“趙雲”,急忙迎過,嬌顏帶着深深的笑意道:“公子,回來了?”
面對如花笑顏,朱雲昭心神不覺一蕩,雙手扶住她,星眸內留露着濃濃愛意:“還好麼,住這裡還習慣麼?”
“還好。”羅紫衫道:“公子又一次救我脫難,我還沒有謝謝你,還有,昨晚、……”
朱雲昭知道她所指爲何,故意摸摸臉:“還很痛呢?”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不會記恨我吧?”
朱雲昭一笑:“傻子,我要記恨,還會一宿守候你麼。嗨,真是好累,今天,又一批官員朝見,我險些睡着。”他走到桌案前隨意坐下。
“官員朝見?”羅紫衫愣愣。
“啊,是朝見太子,我在太子身邊,你知道的,這是太子殿下住的地方。”
“公子原是太子身邊的人,那麼,可知道太子爲何要我來這,他是爲你救我麼,他到底是怎樣的人,我、能見到他麼?”
“你想見太子?他、可是一個比辛楚更好色的人。是我央求太子幫忙救你,可是你知道太子是怎樣救的你麼?”朱雲昭故意嚇她。
羅紫衫搖頭。
朱雲昭站起身,背對着她,緩緩道:“他對辛家父子說,他喜歡你,他要納你爲妃!”
“不會,你騙人!”羅紫衫凜然一驚:“我與太子素不相識,怎會這麼說。”
“可他不僅認識你,還對你一見傾心,並且決意要你爲妃。”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羅紫衫連連搖頭,看着眼前的朱雲昭,她不明白他的話是何用意,忽覺異常陌生,那內心深處剛剛萌生的感覺忽的變得朦朧。
“紫衫?”朱雲昭扶着她的玉肩:“是真的,其實,他早已見過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他貪戀你很久了,可他和辛楚不一樣,他是真心喜歡你,他要你來這,其實目的很明顯,只想和你在一起。”
“這不可能!”羅紫衫斷然憤道:“我已有婚約,就是拼死也不會答應他。”
“爲什麼,惹怒太子一樣會遭強迫,要知道,拒絕他可是抗旨之罪,你願意放着太子妃不做,任由香消玉損花落人亡麼。”
“太子怎麼可以和辛楚那個畜生一樣強人所難,國法王章難道只是爲百姓定的麼!”羅紫衫美眸充滿着憤慨:“爲什麼會這樣,我好想見到太子,我以爲可以向他訴說冤苦,我以爲可以爲江城的百姓訴說仇恨,我以爲他可以明察秋毫,嚴懲罪惡滔天的辛家父子,我以爲他可以還江城一片朗朗的天,可是滿天烏雲驅不盡,天下烏鴉一般黑。善良的百姓惶惶度日艱難,柔弱的女子竟然唯有花落人亡的命運。哼,可憐可悲的難道獨是百姓麼,官員如此惡行,太子如此無道,就不是大晉朝的悲哀麼!”
一番義正詞嚴的責問,讓朱雲昭半晌無言,驀見寒光一閃,羅紫衫手中多了利刃。
“不要紫衫,我、我是開玩笑,我就是太子朱雲昭!”朱雲昭急叫。
羅紫衫聞言一頓,剎那,朱雲昭縱步上前一把抓緊羅紫衫的皓腕,“紫衫,我是開玩笑,真的開玩笑,你知道我的是不是?”
“你、你是誰?你到底是誰?”羅紫衫掙脫他的手,驚惑的倒退幾步。
朱雲昭上前拿過她手中短劍,悠悠一息講出自己的身份和來意。
“你就是太子?原來是太子?”羅紫衫恍然,難怪他不懼怕辛家的勢力可以幾次暴打辛楚,難怪他可以輕而易舉在辛家救下自己和親人,難怪他性格張揚行爲詭異神秘,原來他就是那位戰功顯著且風流多情的太子。羅紫衫愣了好久,心一慌雙膝跪倒道:“民女不知是太子殿下,禮數不周,請殿下恕罪。”
朱雲昭俊朗的臉上失去了原有那一貫的戲謔的笑,看着面前的羅紫衫,他不是一般的女人,她的美讓自己垂涎,她的善良與才華讓自己愛慕動心,她的剛烈和堅貞卻唯有讓自己感嘆。
他是太子,有着至高無上的權利和太多的手段,可是嬌小柔弱的羅紫衫,她的一滴淚就會融化他的一顆心,總是另他有着太多的猶豫和不忍。
爲她魂牽夢繞,爲她費盡心思,到頭來仍是不盡的失落和沮喪。朱雲昭深深一陣自嘲,無奈的叫道:“羅紫衫?”
“民女在。”
“我不會強迫你怎樣,也不怪你抗拒,可是,我好歹救你幾次,你總要知恩圖報吧?”
羅紫衫心中忐忑:“殿下要我做什麼?”
“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就是陪在我身邊。說不定哪天我高興,就會放你回家。”朱雲昭扭頭看她:“我的條件過分麼?”
羅紫衫垂下頭:“可是、我家、我……”
“我不逼你,你也不要逼我。” 沉甸甸的幾個字,朱雲昭臉色低沉,起身拂袖而去。
夕陽的餘暉逐漸散去,夜幕悄悄降臨,書房內燭光閃閃。
幾日來朱雲昭這都是早出晚歸,這天也是如此。回來不及用膳,一直坐在那,看着什麼,寫着什麼,又在整理什麼,一絲不苟的樣子。
外面傳來小智的聲音:“羅小姐,你儘管進去,殿下吩咐過,你來不用通稟的。”
朱雲昭放下手中的案卷,坐直身子,果然羅紫衫手捧托盤款款而進。自從那天知道自己的身份,她見到自己便不敢擡頭,言行舉止都變得拘謹,現在她第一次走進自己的住處。
“殿下還沒有用膳,吃些棗仁蓮子粥吧,是我做的,不知是否合你口味?”羅紫衫把粥放到案邊。
“是你做的?”朱雲昭看着她:“以前做過麼?”
羅紫衫點頭:“以前常做給爹和師兄吃。”
朱雲昭有些驚訝:“呵!我以爲名聲赫赫的江城第一才女只會讀書寫字,原來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真是不簡單。”他端過粥碗嘗過幾口,點頭道:“還真不錯。”於是很快將粥吃完。
羅紫衫看到桌上的案卷,睫毛閃閃,抿抿朱脣,收起托盤和碗道:“殿下忙吧,民女告退。”
“紫衫?”朱雲昭隔着書案探身起來抓住她的皓腕:“是不是有事,不會專爲我送粥吧?”
“我……”羅紫衫擡眼,欲言又止。
朱雲昭站起身轉到她面前:“什麼事你說,只要可以我都答應你。”
“殿下。”羅紫衫雙膝跪倒:“民女有幸與您相識,並得您幾次救助脫離厄運,實是天降福恩。可是殿下能救我一時,救不了我一世,能救我一人,救不了江城成千上萬被迫害的人,民女企盼殿下爲江城除害,爲百姓伸冤報仇助百姓脫離苦海,我們會永遠感念殿下洪恩。”
“啊?你這是要告狀?”朱雲昭倒退幾步。
“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民女要告御狀,昨夜寫下一份狀紙,請殿下御覽。”
羅紫衫將狀紙雙手舉過頭頂,這一舉動出乎朱雲昭的預料,他愣一下,接過狀紙打開,目光一掃卻止不住怦然心動,不由自主的細細看去,一雙劍眉不知不覺的立起。
“這些都是事實麼?”
“每一件都是事實,民女不敢欺騙,辛家的一系列行徑早已天怒人怨,惡行江城百姓有目共睹,可是大小衙門不是官官相護就是畏懼權勢,不敢維護王法,不敢伸張正義,以至他們愈加囂張跋扈。”
“辛乾在江城增租加稅,搜刮民脂民膏,大肆興修府邸宅院徵收苦役勞役,又仰仗其父辛伯泰買官賣官,私下府上又藏污納垢,結交招攬江湖草寇爲非作歹,這些我都有耳聞,但都不如你所寫的詳細,好,這狀紙寫得好,我留着。”
“殿下、這、只是寫得好麼,您是太子,要嚴懲罪大惡極的辛家,您要爲江城百姓做主,維護國法王章,以安民心,以安天下。”
“一個如此柔弱的女孩子,居然心有百姓,心有國家,讓人欽佩。”朱雲昭悵然,面上帶了少有的愁緒:“嚴懲辛家,談何容易,我縱然是太子,也不敢貿然行事。”他雙手拉起羅紫衫:“紫衫,很多事你不明白,尤其是朝廷中的事,我雖是太子,有些也是無能爲力。”
羅紫衫美眸閃閃,疑惑的看着他,心中充滿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