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繁華的維羅基亞帝都今夜卻如同地獄一般——貧民區的大火尚未熄滅,各種傷員的哭號聲似乎要穿透這黑‘色’的夜空。安妮離開貧民窟時看到幾個嚴重燒傷的傷員被擡出來,想是自己和馬布克兩人放火所致,心裡着實有些難受。馬布克倒也發現了安妮的表情不對勁:“事發突然,如若我們不放火將那些怪物除去,則平民死傷更衆。”
“這些人在家中遭此橫禍,確實是可憐。”安妮搖了搖頭:“公主殿下與我說過多次,要尊重任何一個生命,越是實力強大,就越是要承擔責任,不能再如同普通傭兵般草率出手。今日雖然事態緊急,但是我們控制一下法術範圍的話,傷亡卻是會小些的。”
馬布克也有些尷尬:“這確實是我考慮不周了。”
安妮認真地看着馬布克:“我說這話並不是對先生有什麼不滿,只是希望在城區內的時候先生能夠少用些羣體法術,領域級的火焰用水或者沙石極難撲滅,有些家產的人又大多不願棄家而逃,若是不注意控制,傷亡必遠大於貧民區。我先替帝都民衆謝謝先生了。”
馬布克出生貴族,對於貧民窟的死傷從心底是不怎麼在意的。不過那些傷員他也無法忽視,看到這些被燒得全身冒泡的傷者,物傷其類,心裡還是有些說不出的難過的。此時安妮再提起讓他小心施法,他心裡倒也不會牴觸。“這倒是說得過了。我本身也是帝都人,卻沒有哈文‘女’士考慮的那麼多,謝謝哈文‘女’士點醒了。”
馬布克作出承諾,安妮算是鬆了口氣。這個世界對於長老職業者的約束太少,只要不是太過令人髮指的惡行,各個國家都睜隻眼閉隻眼。諸如強搶民‘女’、敲詐勒索之行,總有些不自重的領域強者會去做。普通的人家犯了這些事如若被抓住少不得牢獄之災,領域強者雖表面上說也得遵守律法,可是哪個會去抓他們?就算是人品不錯的長老職業者,對於平民也是視如草芥的,幾乎都是循着“我若惹你,小事一件,你若惹我,我必殺你”的方針處世,與那些惡人不同的是他們不會自降身份去惹普通人而已。安妮和高捭闔談得越多,便越爲她的思想所吸引。菊‘花’城在政策改變之後的景象,確實也讓自認聰明的安妮服了氣。“僅是分工不同,無尊卑貴賤之分,此是一種看法。此種看法與現今貴族的看法,我卻是認爲都偏‘激’了些。我所說的平等,若要概括起來就是能者多勞、能者多得、尊不欺卑。所謂能者多勞,就比如這菊‘花’城執政官之職,斷不是拉車的腳伕能做的。能者多得呢,即是說菊‘花’城執政官的薪水和社會地位也不是腳伕能比的。尊不欺卑呢,便是腳伕看見執政官不必行禮,這執政官如若要打殺腳伕,便也是要償命的;若是貪墨了十幾個金幣,也必須和腳伕手腳不乾淨偷了十幾個金幣一樣關入牢房。腳伕的孩子若是天資聰穎行事穩重,數年之後也未必不能成爲執政官。至於貴族,全部取消是暫時做不到的,也沒有必要全部取消。留虛名而去實利,既不至於斷了他們的家族傳承和榮譽感,他們若是自食其力,憑着家底也不會落於貧困之境。”高捭闔所說的這段話是對安妮影響非常大的,安妮參照着菊‘花’城的繁榮現狀,越想越覺得高捭闔確實有治世之才。
“安妮‘女’士?”馬布克的聲音把安妮從思考中拉了回來:“就是這段城牆外出現大批殭屍鑽地,估計過一會就會有殭屍鑽出來了。”
“倒也不知道這些殭屍掘地的速度如何,如果還沒有到城牆的話倒是可以連着土一起燒了。”安妮手指上燃起一撮小火苗:“這城裡還是有不少木質房屋的,怕是如果燒起來……”
安妮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殭屍破土而出的聲音打斷了。草地上突然隆起了一塊,隨後一隻腐爛的手伸了出來。安妮尷尬地笑了笑,把手上的火苗丟了出去。看上去被風一吹就會熄滅的火苗在離開安妮的手指之後迅速變大,擊中那個殭屍時已經變成了籃球大小。一陣火光之後,整個殭屍都被燒成了灰燼。
東方紫月居所。
“媽媽,我要媽媽!!”孔羅利懷裡的安吉克絲塔薩哭鬧得越來越響,甚至還用頭上的小角拱孔羅利。
“乖,你媽媽有事,阿姨給你喝牛‘奶’……”孔羅利已經讓這個真正的小蘿莉折騰得滿頭包了。這隻剛從蛋裡出來的幼龍已經會說些簡單的話,也不知道她是哪兒學來的大陸通用語。只要稍微有點事不合她得心意,她就要哭鬧,若是哭鬧還達不到目的,她便要咬人拱人噴火了。
“呼,呼,要媽媽!!”安吉克絲塔薩從鼻子裡噴出了熱牛‘奶’霧,濺了孔羅利一臉。孔羅利知道,如果不把安妮找來,下一次噴在她臉上的就是正宗的龍息了——劉海被燒短了一截的孔羅利自然是不想被燒成光頭少‘女’的,她只好抱着安吉克絲塔薩去找安妮了。
可是此時安妮卻並不輕鬆——她和馬布克陷入了大羣殭屍的包圍之中。兩人都是使用火焰的行家,自然是不會有什麼危險,可是燒到手軟自然是難免的——軍隊雖然也來幫忙了,但是效率就不敢恭維了,經常是幾個士兵才能用較長的兵器打倒一個殭屍,不過這也怪不得士兵們,對於人的屍體他們總是有些敬畏的,加上渾身淌着屍水身體開始腐爛的恐怖造型,能拖住它們不襲擾民衆這些士兵就已經稱得上是‘精’銳之師了。
兩小時後。
“報告長官,榕樹大道爬出地面的殭屍已經全部肅清!”一個士兵拿着長矛向長官報告。按照規定拿着長矛的軍姿是矛尖向上,可是這個士兵卻讓矛尖向下——他害怕屍水流到自己的手上。
疲乏的軍官也不會再注重這些細節了:“我知道了,傳我命令,支援西風街!”
一隻手抱着安吉克絲塔薩的安妮累壞了,最後一個殭屍倒下的時候她一下坐在了地上——燒了幾個高階構裝體,後面又放出了上千個火球打殭屍,即使是領域法師法力也要見底了,再加上孔羅利給自己送來這麼一個吵吵鬧鬧的小傢伙,她連‘肉’體都很是疲憊了。
燒盡了殭屍的馬布克也有空說話了:“哈文‘女’士,這小‘女’孩是?”
“是我養‘女’,從一個長老魔獸那裡收養的。”安妮和孔羅利決定暫時把安吉克絲塔薩來自其他位面的事保密。
“幼年體就是領域?”馬布克倒是吃了一驚,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魔獸,馬布克也能感覺到它身上的澎湃能量,而且如果不是領域,是無法以人形出現的。
“是呢。”安妮也並不想說出安吉克絲塔薩是紅龍,岔開了話題:“那些軍士砍死的殭屍屍體必須全部焚燒掉,包括軍士們使用的武器最好都回爐重鑄一下。殭屍爬過的地方一定要消毒……”
“這些事情我的學徒們會幫忙的。”馬布克也知道如果這些事處理不好又是一場瘟疫。
“馬布克先生。”孔羅利走了過來:“能否借您的法師塔設施一用,這些禍害平民的黑暗法師,還是變成‘肉’末比較合適。”
看到孔羅利眼裡的寒光,馬布克都不由自主地縮了一下脖子:“我現在就幫亞希‘女’士追蹤,這本來是我們帝都法師團的分內之事,卻要麻煩你了。”
“等你們的法師團找過去,那裡連只兔子也不會留下了。你自己現在傳送過去的話,若是碰上幾個高階黑法師也不是很安全。”孔羅利把不太好聽的實話說了出來:“而且對付這些黑暗法師我也算是有些心得,就不必讓帝國的年輕法師徒增傷亡了。”
馬布克不太自然地笑了一下:“我現在就讓法師塔進行能量追蹤……”
安妮也看出馬布克對孔羅利的話有些不滿了,她打了個圓場:“馬布克先生,莉莉她只是看到帝都鬧成這樣想快些把元兇抓出來,也不是說帝都法師團不行……”
“哎……”馬布克嘆了口氣,對着孔羅利報出了結果:“城外西南二十里處維森村和泡泡湖之間的丘陵。
孔羅利聽到確切的位置,立即就用傳送離開了。馬布克把目光轉向安妮:“我自然是不會對亞希‘女’士生氣的。帝都和菊‘花’城不同啊……”
看着安妮疑‘惑’的眼神,馬布克只好進一步解釋了一下:“我又何嘗不知道這種事刺客幹起來比法師要好得多呢?只是……菊‘花’城的職業者都還算團結,我們這裡幾個職業者公會卻是有不少利益糾葛,對着外人還好,要是我想請幾個本地的刺客是決計請不動的。
安妮瞪大了眼睛:“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也不行嗎?”
“朝堂之上還有派系之爭,有些人希望事情鬧得更大也說不定。”馬布克搖了搖頭:“如果再年輕五十歲,說不定我就去菊‘花’城謀一份事業了,帝都的水太深,深的能把整座帝都淹掉。最近大陸上那些事,我是有所耳聞的。如果維羅基亞真到了危險的時候,還希望菊‘花’城能夠記得這裡。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在哈文‘女’士離開之前能否安排一次法術講座?”
“這當然是沒有問題的。不過時間卻不能拖得太久,三天之內先生給安排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