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胭脂色的霞光,給潁州城晶瑩剔透的樓閣亭臺染上一層薄薄的霞彩。偶爾有冷風拂過,撩起的髮梢在空中轉過一道隱約的弧度,頗有些斷腸人在天涯的悽楚感。
眼前的風雪並沒有退去,冬日的夕陽,不似往日裡的柔和,帶着冬日裡獨有的蕭瑟。襯托的李子弘坐立在馬上的身影越發顯的蕭條。
姜琉璃被慕容乾正緊緊的抱着,終於還是掙開慕容乾正的懷抱,跑到李子弘的跟前,眼底升騰起隱隱的淚光,
“李大哥,後會有期。”
“嗯。”馬上的李子弘雙手抱拳,微微頷首,
“璃兒,後會有期。”說完,揚鞭策馬,揚長而去。姜琉璃望着他越來越遠的身影,凝在眼底的淚,終於一滴一滴的滴落下來,
“李大哥。”
“璃兒。”見她如此傷心的模樣,慕容乾正黑着一張俊臉緩緩的踱步過來。心裡千萬中思緒,終歸是憋着不敢說出口。瞧着姜琉璃梨花春帶雨的可憐模樣,又惹不得責怪,只能自己憋着,聲音帶着悶悶的低沉,
“璃兒,別哭了。這夥兒風大,可別又着涼了。再說,又不是見不着了,回頭回了京城,不是還可以見麼。”
許是慕容乾正的安慰起了作用,姜琉璃才悄悄止了淚。朦朧着一雙淚眼,望着他,
“阿正,謝謝你。”說着,整個人抱着慕容乾正,窩入慕容乾正懷中。這幸福來的突如其然,慕容乾正一時間僵直在原地,移動也不敢動。稀薄的脣角微微翹起,帶着愣頭愣腦的傻氣,
“只要你願意留在我身邊,無論爲你做什麼,我都是願意的。”他說,言語間的情真意切,讓姜琉璃非常的動容。
擦乾了眼底的淚水,姜琉璃出了慕容乾正的懷抱,挽起他的手,
“好,只要你不離不棄,我必定生死相依。”
“噓。”聽到她最後一句,慕容乾正忙忙用手指抵在她的脣邊,
“我不要你生死相依,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開心的活着我身邊。”
“噗哧。”許是他認真的模樣,讓姜琉璃覺得好笑。心下,忍不住起了打趣的心思,
“那就看你怎麼做了,要知道,女人的幸福有一半是男人的功勞。”
“哈哈,好,我一定盡我一聲,讓璃兒你幸福。”說完,慕容乾正抱起姜琉璃,往客棧的方向跑去。
“啊,你幹什麼?”忽然懸空的突兀之感,讓姜琉璃一陣驚慌,忙忙呼喊出聲,慕容乾正哪裡捨得放聽下來,一直抱着她跑回到客棧。
打打鬧鬧的,一天的時間就這樣悄然而過。既然潁州的事情已了,姜琉璃決定與慕容乾正一同返回邊城。畢竟,設定下的計劃,要去完成的。於是,讓半喜將細軟好好收拾一下,慕容乾正,姜琉璃一行就重返了邊城。
擔心姜琉璃大病初癒的身子,慕容乾正硬是不讓姜琉璃騎馬,沒有辦法,姜琉璃只能坐馬車。耽擱下來,回到邊城的時候,時間已經到了陽春三月。遍地的野花,開的奼紫嫣紅的。
一路上他們又是遊山玩水的,在邊城衆人望眼欲穿的眼光中,總算將他們盼了回來。
回到邊城,慕容乾正立刻就回了軍營。跟姜琉璃分道而走,而姜琉璃則是回了琉璃府。當下,暗中給顧洛沉傳了一封書信,讓顧洛沉過來領取定下的衣料跟衣裳。
顧洛沉果然是很快的動作,不過短短的兩日功夫,就到了邊城來。
在牽衣坊外,姜琉璃跟顧洛沉看着牽衣坊的人在認真的裝載着衣料。許是站的有些累了,姜琉璃請的顧洛沉到後堂用茶,讓下人們去裝載衣料。顧洛沉當然是願意的,就隨着姜琉璃一同前去了。
忽爾想起,姜琉璃跟慕容乾正那日的談話。回來的路途中,慕容乾正曾經告訴姜琉璃,軍中所有的一切,他已經佈置妥當,姜琉璃可以回覆敵國使者了。想起慕容乾正,姜琉璃心裡不禁拂過一許甜蜜,當下,心裡就有了主意。
攜着顧洛沉一起在牽衣坊後院的房間裡翩然落座,姜琉璃亮堂着滿目的清光,望着顧洛沉,半是詢問,半是揣測着道,
“前日來,公子一直跟琉璃談起合作的事情,不知道還奏效不奏效。”
難得聽到姜琉璃嘴裡談到合作的事情,顧洛沉自然是非常的願意的,立刻就過話語,道,
“當然,姑娘的到來,顧某隨時都是歡迎的。”
“那好,公子可否滿足琉璃的條件?”聽的他應下,姜琉璃心下一鬆,立馬就開出自己的條件。
“當然,姑娘請說。”
聽的顧洛沉這麼一說,姜琉璃可不會客氣,徑直道,
“公子真是爽快之人,那琉璃就不拐彎抹角了,是這樣的,琉璃要求,貨物的價格,由琉璃來定,公子那邊不得有異議,反正公子也不差錢不是。然後,公子你們得定期在琉璃這裡購買布匹,衣料,字畫等。還有就是情報之類的價格,還得另算。”
“嘖嘖,姑娘當真是做生意的好手。這生意是穩賺不虧呀。”聽着姜琉璃的要求,顧洛沉都不免讚賞起這姑娘的勇氣來。
“那是自然,琉璃是商人,沒有公子的高風亮節。我只要能賺錢就行。”也不理會顧洛沉言語間的鄙夷與輕視,姜琉璃自顧的擺出一副事故的姿態來。
“反正琉璃就是愛財,公子若能應下,咱們就合作,若是不能,就此作罷。反正在這邊關一帶,我還是有着大把的銀子賺的。”
哪能不跟她合作呀。在這邊關一帶,經濟霸主就是她了。顧洛沉當然知道在她手裡,能夠得到什麼。咬了咬牙,還是應承下來,
“姑娘別惱,在下應下就是。”
“好,一言爲定。”說着,姜琉璃還從袖子裡拿出字據,遞給顧洛沉,讓其簽字,
“白字黑字,來個公正。這樣,我們誰也不怕被坑。”
“哈哈。”倒是第一次見過這樣的女子,顧洛沉不免失笑,還真是個奇怪的女子,通敵叛國,居然還要立下字據。
“姑娘,還真是個特別的人。”說着,接過姜琉璃遞過來的字據,簽上自己的大名。
“客氣。”而後,姜琉璃也是簽上自己的大名,一共兩份,顧洛沉一份,姜琉璃一份。而後,姜琉璃對顧洛沉道,
“公子,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好,合作愉快。”臉上洋溢着滿意的微笑,顧洛沉爽快的應着姜琉璃。姜琉璃心裡的算盤早就不知道算過多少次,笑而不語。連連招呼顧洛沉喝茶。
又是談了許久的話,門外裝貨的管事派人前來,說是貨物已經裝好了,讓姜琉璃與顧洛沉前去查看一下。
礙着時日已經晚了,姜琉璃也不留顧洛沉下來用飯。徑直的將他送走。顧洛沉也不介意姜琉璃的不挽留,讓人粗略檢查下箱子,發現數量是對的,也沒有打開,就走了。
看着顧洛沉慢慢走遠的背影,姜琉璃跟管事的交換了一個眼色。從管事放心的顏色中,姜琉璃的心慢慢安定下來。
待的顧洛沉走後,姜琉璃帶着管事進入後院。這個管事其實也是慕容乾正的人,是軍營的統領,他辦事自然是可以放心的。但是,姜琉璃做事向來謹慎,還是詢問道,
“護衛統領,事情辦的怎麼樣?”
管事雙手抱拳,朝着姜琉璃下了一禮,答,
“姑娘請放心,全部妥當。下邊的箱子裡,全部是我們的人,而且是軍中的高手。一個打十個都沒有問題。”
“噗哧。”瞧他形容的,姜琉璃不由笑出聲來,有這麼誇自己人的麼,還真愧是慕容乾正帶出來的人。連自戀都是一模一樣的。因是姜琉璃臉上的笑容太過燦爛,連管事的看的都癡了,而後想起,這姑娘可是太子殿下的人,忙忙低下頭去,
“姑娘放心,我們安排在箱子裡的人,全是精心挑選出來的,不管僞裝還是潛伏的能力,都是沒的挑剔的。這次,他們一定能完成任務。”
說實話,管事的自然是十分相信自己的人,畢竟是自己帶出來的人。所有的一切,他還是比較瞭解的。同時,對姜琉璃又是非常的佩服,覺得這姑娘非常的不簡單。看起來年紀並不大,但是心思一堆一堆的,鬼主意更是數不完。
跟他們家太子殿下,還真是絕配。想着,管事臉上也露出滿意的微笑。
見着此時天色已晚,姜琉璃得到自己確定的答案後,就讓管事的下去吃飯,順便回覆慕容乾正,一切準備好了。得令後,管事恭敬的退出姜琉璃的房中。
處理好一切,姜琉璃匆匆忙忙的回了自己的琉璃府。
這一步棋,算不的簡單,可以說是十分的危險。
忍不住的,姜琉璃有些擔心那些被送進黎國軍營的勇士們。希望他們不給發現纔好。這一招,姜琉璃借鑑的是特洛伊木馬,據說那時候有一個人就是送了一隻木馬到敵國的軍營去,木馬裡面藏了許多的將士。
後來,來個裡應外合,把敵人殺的片甲不留。後來,在看《山河戀,美人無淚》的時候,好像編劇也借鑑了那個典故。沒辦法,姜琉璃從小就不愛看兵書,希望這次歪打正着,讓他們可以順利過關。
相對與姜琉璃的忐忑不安,慕容乾正倒是顯得鎮定的多了。待的姜琉璃回到房裡的時候,慕容乾正已經等在她的房裡,嚇的姜琉璃一愣,
“你怎麼在這裡?”
“等你呀,”慕容乾正答,這廝真是長的好看,連清淺的一笑,都那麼讓心神盪漾的。姜琉璃搖了搖頭,才使得在慕容乾正的美色中回神過來,鄙夷的望他一眼,
“嗯哼。你不在你的軍中好好呆着,往我這裡跑,不怕被人家懷疑麼?”
“放心吧,我對自己的武功還是很自信的。能夠跟蹤我,然後不被發現的人還沒出生呢。”這狂妄的語氣,聽的姜琉璃都忍不住狠狠的揍他一頓,這人,當真是不知道謙虛爲何物。
“你啊,謙虛一下會少一塊肉麼。”
“謙虛?謙虛是何物呀,能吃不?”說着,還挑着誇張的眉眼,望着姜琉璃,讓姜琉璃對他都沒有辦法,只能搖了搖頭,
“真是沒救了,自戀狂。”
“好啦好啦,不鬧了哈。”鬧完之後,慕容乾正的神色纔是正經起來,
“怎麼樣,顧洛沉有沒有上鉤?沒有懷疑你吧,可別出什麼事情纔好?”說這,正經的神色間,還有這隱隱的擔憂。
看的姜琉璃一陣鄙夷,
“放心吧,他沒有懷疑我,一切都很順利,我就是擔心那批藏在衣料裡的勇士們。他們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那個。”說起自己訓練出來的那批日,慕容乾正臉上又是一陣得意,
“不用擔心,我的人我自己知道,他們一定能完成任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