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行的馬車在青石小道上,行走着。冬天的夜一如既往的安靜,車輪壓過道上的青石,發出篤定的聲響。伴着馬蹄聲,匯聚成深夜裡的一支小夜曲。
趴在馬車的檐壁上,姜琉璃端的是一臉的若有所思。細細想來,回想着這些天來,慕容乾正對自己的好,一時之間,少了慕容乾正的陪伴,姜琉璃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但是,回想着慕容乾正對自己的不信任,姜琉璃又無法去原諒慕容乾正。一時間,兩種意見在姜琉璃心裡天人交戰。
原諒與不原諒,糾纏許久,到底還是沒能得出一個有用的結果來。
早就看出姜琉璃與慕容乾正的苗頭,半喜偷偷溜入姜琉璃的車內來。端詳着姜琉璃皺起的眉頭,心裡不免有些心疼,道,
“小姐,你這是怎麼了?”
姜琉璃倒也不避諱,徑直道,
“跟你家主子吵架了?”
沒想到姜琉璃會那麼直白,半喜驀地一愣。
“小姐,你知道麼,其實主子真的很喜歡你。那次相約樓開張,不是有人來搗亂麼。主子特意去求的聖上賜予你相約樓那塊牌匾。你以爲那塊匾是邊城的官員給你的麼,其實不是的,是聖上給的。你道爲何不敢有人來與你爭鋒,是因爲主子在背後做了許多的佈置。還有,那片梅林,是主子特意讓人從南方運過來的,那些梅樹都是經過特殊的培育的。不然,短短的時間內,哪裡能在這邊城開滿梅花呢……”
半喜說到最後,姜琉璃已是聽不進去。心裡越發的煩悶起來,橫過半喜一眼,小聲道,
“行了行了,別說了。”
聽出姜琉璃口氣裡的不悅,半喜不敢再接話,安靜下來。
走了許久,終於回到宅子。屏退所有伺候的丫鬟,姜琉璃徑直的回了自己的房間,把自己扔在柔軟的被褥裡,前所未有的疲憊感襲上姜琉璃的心頭。
突然間,姜琉璃的眼裡,心裡,鋪天蓋地的漫上慕容乾正的身影。
雖然姜琉璃一直都在努力的抗拒着自己心裡對慕容乾正的肯定,但還是在他的攻勢之下,潰不成軍。事實表明,姜琉璃喜歡慕容乾正了。這個認知,讓姜琉璃非常的恐慌。甚至,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讓自己沉沉睡去。姜琉璃在不安穩的睡眠中,早早的醒過來。
每當有想不明白的事情的時候,姜琉璃就喜歡用工作來麻痹自己。所以,姜琉璃早早就出了門,打算去牽衣坊。出門的時候,眼角的餘暉,無意間撇過宅子外頭的街角。一旁閃閃躲躲的身影,勾起姜琉璃的注意。
回到牽衣坊,姜琉璃立刻就讓去徹查街角那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果然不出姜琉璃所料,敵國的使者居然派人前來監視於她。
心裡有着小小的黯然,還有小小的擔憂。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如今的她掌握着邊關一帶的經濟命脈,想來敵國是對她用了心思的。看這陣勢,是非拉的她下水不可。但是俗話說的好,賣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能賣國。像姜琉璃這種非常有節操的四好青年,萬萬是做不出賣國的事情來。想當初,日本硬說我們的釣魚島是他們的時候,還是許曉曉的姜琉璃,就曾把自己剛買的豐田就砸了。因爲是日產的車。
所以說,賣國的事情,姜琉璃是萬萬做不來的。
但是眼下,得想個解決的辦法才行。經過幾番思量,姜琉璃腦海裡閃過一片靈光,櫻色脣角勾起一道淺淺的笑痕,心裡立刻就有了主意。
稍縱即逝的瞬間,姜琉璃的腦海裡浮過慕容乾正英俊瀟灑的側臉,恍若有人,在姜琉璃心裡鋪陳開一段一段綿長的思念。沒有知覺的,姜琉璃把半喜喚進房來,
“喜兒,你幫去找下你們主子,就說,我想見他。”
聽的姜琉璃願意服軟的話,半喜心裡大喜,忙忙擡腳跑出門外。見着半喜匆匆忙忙的身影,姜琉璃心裡一陣嗤笑。被人重視的感覺,還真是不錯。說到重視,不自覺的,姜琉璃又想起慕容乾正,心中的感覺如同氾濫的汪洋,一涌而來。
這些日子來,慕容乾正確實非常的照顧她,並且不問回報。想着,姜琉璃的嘴角浮起一絲絲的輕笑。點在心頭,無語言表。
待的半喜回來的時候,一臉的愁容,讓姜琉璃有着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半喜說,慕容乾正離開了邊城。
這種蹩腳的藉口,姜琉璃怎麼可能回相信呢。慕容乾正是前往邊關打戰的,如今敵軍未退,他怎麼可能離開邊關。想來,無非是他想避開自己,尋找出來的藉口。頓時,姜琉璃只覺得心裡寒涼的緊。好像是有雙,緊緊的抓的心,讓她喘過氣來。
原來,慕容乾正的放手也會讓她如此的難過。搖了搖頭,姜琉璃嘆下一口氣,
“罷了,你下去吧。”
渾渾噩噩的,終於把這一天給度完。姜琉璃回到宅子,晚膳也沒怎麼吃,一天到晚的失魂落魄。拿着筆,在潔白的紙張上塗塗畫畫着,寫出的,只有慕容乾正四個大字。
姜琉璃突然想起幾米說的話,我喜歡你的時候,你不喜歡我;我愛上你的時候,你喜歡上我;而我決定離開的時候,你終於愛上我了。緣分這東西,當真是說不準。
其實,姜琉璃哪裡知道,此時的慕容乾正正爬在她的屋頂上,看着她的一舉一動。
自從半喜過來傳話,慕容乾正的心裡早就有了鬆動。但是想着事情的非同小可,他狠下心不去見姜琉璃。特別是守在琉璃府的暗衛回來報,說這些日子一直有人盯着琉璃府的一舉一動。他哪裡能放心,藉故欺瞞姜琉璃,更多的是不想她心裡爲難。
現下,漆黑的墨潑開天際一片濃黑。今晚無月,也沒有星星。慕容乾正躺在姜琉璃的屋頂上,忽然就想起帝都那晚,他與姜琉璃躺在房頂上看星星。那時候,姜琉璃並不待見他,讓他誤以爲,姜琉璃的出走,是因爲他的緣故。邊關重逢,他好似用盡了這一輩子的運氣。
所以,那日聽到姜琉璃有意向與敵國使者合作,他纔會那麼那麼的生氣。說到底,只是因爲太在乎了。在乎到,此時他正在她的房頂,都不敢下去與她相見。
也不知道在房頂呆了多久,知道姜琉璃的房裡的燈都已經熄滅。甚至可以聽到姜琉璃平穩的呼吸聲,整座琉璃府都陷入沉睡的安眠當中。慕容乾正才起身離開。
走在邊城冷清的大街上,因爲是夜,所以四周安靜的可以聽見慕容乾正自己的呼吸聲。雖然身後的人很刻意去隱藏自己的氣息以及腳步。但是,慕容乾正習武多年,怎麼可能沒一聽出身後有人跟隨的痕跡。冷冷的在眉眼裡撇過一絲冷意。
慕容乾正不敢回軍營,因爲他的身份不能被敵人發現。如此一來,敵國的人如果知道跟姜琉璃在一起的人是當朝太子,那麼姜琉璃一定會有危險。慕容乾正自然是不能把姜琉璃陷入危險當中的。故意的左拐右拐。慕容乾正往城西的一處院子裡走去。
三更半夜的,用力敲打着房門。來人一打開門,見到慕容乾正英俊瀟灑的容顏,驚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殿,少爺。”一個“下”字,在慕容乾正的冷眼橫過之後,立馬改口成少爺。匆匆忙忙的把慕容乾正迎進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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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來了?”一個身着着單薄裡衣的男子,從內室迎了出來,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嫌棄的望着眼前的慕容乾正,
“三更半夜的來擾人清夢,我說慕容大少爺,你沒什麼事情吧。”
也不理會男子言語間的打趣,慕容乾正自顧在他家的椅子上坐下來,
“你少挖苦我,我是逼不得已。這段時間,我要住在你家。”
“什麼?”男子聽這慕容乾正的話,一臉的驚訝,
“天啊,不行不行,你要是出什麼閃失,我非得被碎死萬段不可。太冒險了。”而後,慕容乾正又是橫了他一眼,
“我被跟蹤了,我的身份要是被發現,你可能就不止被碎屍萬段那麼簡單了。在這邊城,可是你的地盤。”
聽出慕容乾正眼中的正式,男子也變得正經起來,不再跟慕容乾正打鬧,
“怎麼回事。”
便見的慕容乾正起身,俯身在男子耳邊低語幾句,將所有的來龍去脈告知男子。男子忽的一愣,
“這麼說來,那位琉璃姑娘,就是你在放也放不下,拿又拿不起,無奈之下只好從京都跑來這邊城養傷的姑娘?”
沒好氣的望他一眼,慕容乾正好心的提醒他,
“現在的重點不是我的感情之事,你抓錯重點了。”
“也是。”男子終於回神過來,直面自己抓錯重點。回望過去慕容乾正,燦燦一笑,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這些年來,有關你的隻言片語太少了,難免好奇,難免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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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乾正懶的理他,自顧對深夜裡被吵醒的一干丫鬟小廝道,
“給我安排間廂房,這些日子,我得在這裡住下。”
“是,是。”場上的小廝,忙忙低頭應下。
就這樣,慕容乾正示意暗衛回軍營稟告一聲,便住在男子的宅子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給人制造出不在邊城的假象。多日以來,都沒有得到慕容乾正的隻言片語,姜琉璃心裡難免擔憂。四處派人尋找着慕容乾正,但是慕容乾正藏匿的極好,倒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