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種跡象表明,這不單單是一起簡單的靈異事件,恐怕還有活人蔘與進來。三人不禁面面相覷,無從下手,自然也就沒法去尋找那文太婆孫子的魂魄。
就在這會,三人忽然聽見了一道水聲,彷彿從水井處傳來,忙跑過去一看,發現水面上盪漾起一片漣漪,似乎有什麼東西掉下去。可週圍卻空空如也。
“奇怪,這水井壓根就沒人靠近,哪來的聲音。”南三嘀咕,再次低頭一看,瞳孔瞬間一凝。
猛然間,水井裡邊忽然倒映出一個鬼影,說是鬼影的確如此,朦朧模糊,只有一雙綠色的眼睛在盯視着他,嘴角翹起一絲微笑。南三不自覺間思緒停滯,腦海中空白一片,只有那雙眼睛在閃爍着。陰冷、詭異、陰暗情緒在心中滋生,彷彿間,人心裡最恐懼的一面在展現出來。
作爲淨明道傳人,南三有很強的自制力,但是依舊不經意間被控制住了心神,這讓他很害怕,只覺得離那雙眼睛越來越近。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不禁閉上了雙眼,等回過神來時,忙扭頭一看。
“咋了,腦袋好暈?”南三捂着頭說。
“你差點被這鬼物給迷住了心智,要不敲你一頓,不得跳下去纔怪。”耶律門面無表情道。
南三這會才反應過來,無奈的發現自個正一腳踏在水井邊上,要真往前走一步,恐怕要跳下去了。心中產生了一絲疑問,不過隨後也釋然了,苦笑道:“自從給三妹獻祭了壽元,身子也不靈活了,腦子更是轉悠不過來。”
耶律門和黃一山也聽說過南三的事蹟,對於這個年輕人也頗有敬佩之心。三人將目光又聚焦在了水井,通過一番描述和思考,黃一山猛然靈光一閃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水井裡邊恐怕是無面三陰人。”
“無面三陰人?”南三和耶律門異口同聲道。
“不錯,無面三陰人準確來講就是畸形人,因生前肢體殘缺遭到屈辱對待,死後怨氣沖天,尋常死法也就算了,可這水井本就是整個望鄉鎮的地脈之所,陰氣最濃重的地方,最容易修煉鬼術,也幸好那流雲道士鎮壓此地,只要不靠近即可,傳說,這無面三陰人沒有面龐,只有一雙眼睛,卻能折射出三種人的慾望,即貪、恨、惡,只要被其雙眼所吸引,就會被控制心神,我當年無意中碰到過一次。”
黃一山說這話時,表情異常凝重,想必當年也是經過了一番苦戰,纔將其消滅。眼下,南三卻有所疑惑,自個無貪、無恨、無惡,爲何也能被迷住,無奈只好先將這個問題拋在一邊。
“那如何對付?”南三問道。
“當年,我損失了三名同道中人,聽從一名道教道友的吩咐,使用四十九陣中的九宮八卦陣,才消滅了這鬼物,可謂是陰氣沖天,不好對付啊。”黃一山沉重道。
如此一來,這事就頗爲棘手,無面三陰人鬼術高超,又隱藏在水井之中,怎麼才能救出那被奪去的魂魄。三人一時間並沒有辦法,南三腦海中快速轉動思維,猛然想起了文太婆所說的,當初其兒子兒媳來打水,也就是在那會開始,一家人的災難開始降臨,如此一來就說明事情都出在這水上面,只要沾染過,必然會有邪祟上身。他將這個事跟兩人一說,黃一山一拍額頭說:“有辦法了,我們可以引他出來,然後派人過來將那嬰兒的魂魄救走。”
這事說起來簡單,但做起來難,南三也明白其所說何意,無非就是讓某個人喝下這井水,然後派人過來這引出魂魄。他看了眼眼前這兩老頭,這三人裡邊就屬他最年輕,無奈苦笑道:“你倆還真是老奸巨猾,罷了,就由我來引它吧,你兩同時來這救人吧。”
南三於是到外面找了一個水桶,隨後打上一桶水,三人回到文太婆的住處,吩咐其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救人的時間段定在晚上亥時時分,眼下剛好還有點空餘的時間,文太婆也知道三人是爲了救其孫子,忙準備了一桌好酒好菜招待。
趁着這會休息時間,南三也找了些話題,恰巧對於那流雲道士頗爲好奇,於是詢問文太婆有關於這道士的故事。
文太婆倒也爽快,言語中帶着憐憫和嘆息道:“這流雲道士真的是我們鎮的救命恩人,要不是他,當年這鎮上的人恐怕都莫名其妙的死了,可惜啊,後來修建了那座圍牆後,他就消失在了大山之中,鮮有人能看見。”
南三再次問道:“這流雲道士既然能鎮壓此地的小鬼,爲何不消滅呢?”
文太婆搖了搖頭,只模糊道:“當年這流雲道士瘋瘋癲癲的,口裡唸叨着有緣人……,誰也不知道他在說啥。”
對於這段往事,文太婆也不太清楚,南三倒也沒追問,酒足飯飽後,三人來到了一間專門爲他們準備的空房之內。畢竟幾人都已經是身子骨不利索的人了,縱然是南三,也無法再回到巔峰時期,只好各自盤腿而坐,打坐歇息。
道家對於養生吐納之道最爲在行,凡行氣以鼻內(納)氣,以口吐氣。微而引之,名曰長息。內氣有一,吐氣有六。內氣一者吸也。吐氣六者,謂吹、呼、唏、呵、噓、稲,皆出氣也。凡人之息,一呼一吸,無有此數,欲爲長息。
看似繁瑣,其實卻也極爲簡單,南三閉目凝神,心中無雜念,如此往復吐納,不知不覺間卻已經夜至亥時,等睜開眼的時候,這才發現耶律門和黃一山正坐在椅子上,一臉木然的看着他,不由不好意思道:“好長時間未打坐,時間點控制不住。”
“準備好了吧,我們該動手了。”黃一山取來一碗清水,正是來自於那口井,這事擱在誰身上恐怕都會斷然拒絕,但南三卻不然,收縮心神於靈臺,保得靈智清醒,同時將大印和幾道鎮魂符放置在一旁,隨後毅然喝下井水。
說來也怪,雖然井水被鬼物邪氣沾染,但卻入口甘甜,回味如酒香般甘醇,南三一時間竟然被迷住了,忍不住閉上了眼睛。然而沒過多久,他就感覺到全身陰寒從腳底往上升,神情一凝,彷彿間又再次看見了那雙眼睛,睜開眼道:“來了,兩位快去吧。”
耶律門和黃一山點點頭,急忙從屋內跑出去,南三依然打坐着,他感受到了陰氣愈加的濃重,屋內陰風陣陣,好似有什麼東西滲漏進來,他也不打算開天目,眼神只朝着某個角落淡淡的掃視了一眼,隨即感覺到全身一震,忙貼符於額頭上,淨明道大印託於中心。
“哼,孽障,別想控制我心智。”南三冷哼,臉龐忽然一冷,變得有些慘白,他眉頭緊蹙,雙手掐訣,口中念着咒語,極力控制住心神。
而另外一邊,耶律門和黃一山也趕到了水井邊上,兩個老頭雖然是死對頭,但好歹也是出自同一個師門,暫時拋卻了成見。
“老辦法,就像當初一樣,你是最大的,由你先。”黃一山平靜道。
耶律門倒也不推辭,不知從何處取來一個木牌,上面寫着個大大的“冥”字,鐵劃銀鉤,蒼勁有力。猛然間扔進水井中,口中念道:“生者,六道不入,陰者,陽世不出,明者,暗道困矣,魂者,竅殼生主。”
話音一落,卻聽一聲炸響,濺起浪花,衝出了水井。待這一切平靜後,隱隱約約間傳來了嬰兒的哭泣聲。一旁的黃一山忙走上前去,扔進去一個珠子,唸叨着咒語,控制珠子浮上來,一個淡淡的嬰兒鬼影漂浮而上,當下忙將其牽扯出來控制住。
然而,另外一邊的南三依然在苦苦與這無面三陰人鬥爭着,或許是嬰兒鬼魂被救出感應到了,急忙想要掙扎而出。可南三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大印壓制,最終令其困住。這無面三陰人陰力強大,一不經意間,他心神一下子恍惚鬆懈,腦海中頓時出現了另外一個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