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沉和沙天江都是久在江湖上混跡的成名人物,適才各自接下一枚暗器,已覺手臂痠麻難當,心知對方一定是個內力無比深厚的高手,只是兩人心中又不禁奇怪,自己二人此行只有掌門知曉,怎地又會有高手提前便在這裡埋伏好了。
“而且華山派可沒有這等武功高強的人啊?”卜沉和沙天江將華山上下所有的高手都悉數了一遍,甚至連華山劍宗的高手都給細想了一遍,卻着實想不出到底是哪路高手。
漆黑的小院中,四下傳來幾聲蟋蟀的嘶鳴,在這無比寂靜的夜晚,嘶鳴聲尤其清晰。
卜沉和沙天江面色低沉,眼中閃過濃濃的駭然和謹慎之色,本來以他們的武藝,本不該至於會如此驚惶,但一想起適才那暗器上驚人的勁力,便覺得有些心中生寒。
“這人到底想幹什麼?”兩人在門口凝立半晌,舉刀護住要害,四下觀望,但過了好半晌,也不見那人再有動靜。
卜沉微微偏過腦袋,衝着沙天江使了個眼色。
“我們走!”
兩人配合默契,卜沉前腳邁出,沙天江便迅速轉身貼住了他的後背,兩人一進一退,步法驚人的一致,快速往院牆那方躍去。
“這就想走?我的大戲可都還沒排好呢!”凌靖立身一處陰影當中,適才便是他擲出了手上的石塊,讓卜沉和沙天江不敢輕舉妄動。
眼見兩人配合着想要逃跑,忽然伸出右手,只見四個指縫間各自夾住了一個指頭大小的碎石塊,“呼”的一聲對着卜沉和沙天江擲了出去。
黑夜中,只聽“噹噹”兩聲連響,隨即傳來兩聲悶哼,兩個人影忽然從牆頭上跌落了下來。
“哼,不等到嶽不羣出現,你們倆是誰也別想離開這兒。”凌靖眼中閃爍着陰謀的光芒,適才出手,他並沒有出盡全力,要不然以他現在的功力,就是一粒小小的黃豆都能將這兩人射死,又哪裡會只是受點輕傷,從牆上跌落下來那麼簡單的。
卜沉和沙天江肋上和小腹上各中了一枚石塊,只覺疼痛難忍,險些便要抽搐起來。兩人在地上摔了一跤,但卻不敢再動彈,生怕那人又會故技重施,再次投射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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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兩人趴在地上等了小半刻鐘,卻依然不見那人再次動手,心中當真是大爲奇怪,均是想到:“到底是哪位高手在開我們的玩笑?”
到現在,兩人也基本明白了過來,似乎只要自己不想着離開這林家老宅,那人便不會繼續動手,而且看情形,那人也不甚在乎自己兩人手中的袈裟,那這人到底是想幹嘛?
“把我們留在這裡對他到底有什麼好處?”
兩人小心翼翼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大氣也不敢喘一口,此刻當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中好生糾結。
“不知是哪位前輩,在跟我們兄弟二人開玩笑?”沙天江對着身前一望無盡的黑夜,小心翼翼的說道。
碰!
迴應他的是一塊飛射而來的小小石塊,不過這石塊卻不是射向這二人,而是直接掠過了兩人的頭頂,射在了院中的圍牆上。
只聽一聲巨震,那石塊竟然直接穿透了幾乎有一尺來厚的圍牆,飛到了院外。
“這......”沙天江和卜沉相顧駭然,心知若是想以掌力擊碎那圍牆倒是不難,只需內力修爲到了一定的火候,自然可以做到,但這一枚小小的暗器居然能直接射穿尺來厚的牆壁,這份功力可就着實有些駭人了。
兩人一時間也不知那高手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只能呆立在原地,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凌靖見這兩人識趣,沒有想着再次逃跑,倒是沒再繼續出手,只是看見嶽靈珊被點了穴道僵立在佛堂當中,臉上滿山着急之色,心中有些不忍,猶豫着是否要現在進去和她相見。
便在此時,卻聽院牆外傳來兩人的腳步聲,聲音輕盈,由東及西,很快就接近了過來。
凌靖聽到響動,微微轉過腦袋,正好瞧見兩個人影從院牆外躍入,其中一人手上提着油紙燈籠,淡淡的火光映照在她臉上,一片雪白和晶瑩。
“師孃......”
凌靖定定的看了那美貌女子一眼,心神不禁有些恍惚,轉眼卻又見那女子旁邊還有一個衣衫偏偏的俊秀中年人。
“嶽不羣!”凌靖眼中忽然露出一絲嘲諷的冷色,如今“辟邪劍譜”就擺在此人眼前,他到時要瞧瞧這“君子劍”到底是要自己拿了呢,還是裝模作樣的交給林平之。
嶽不羣夫婦從牆外躍了進來,先後落地,只是方一進入院中,便見前面不遠處還立着一個禿頭老者和一個白頭老者。
兩人一見這兩個老者,都不禁微微一怔,而卜沉和沙天江看見嶽不羣夫婦到來,更是臉上訕訕。
甯中則甚是疑惑的在這二人身上打量了一眼,手中的燈籠微微擡起,火光照射在二人的臉上,忽明忽暗,待看清二人的面容之後,她臉上閃過一絲訝色,隨即又露出一絲惱怒。
嶽不羣看着卜沉和沙天江,臉上的異色一閃即逝,這二人都是嵩山派的成名人物,作爲五嶽劍派華山派的掌門人,他又怎麼可能認不得這二人。
“原來是“白頭仙翁”卜沉卜兄和“禿鷹”沙天江沙兄在此,嶽某人最近便在這福州城中落腳,怎地二位兄長到了福州卻不先找小弟敘舊?難道是瞧不起嶽某麼?”嶽不羣對卜沉和沙天江爲何會出現在此地隻字不提,聽其口氣,倒像是多年未見面的老友調侃敘舊一般。
甯中則在旁皺了皺眉,卻聽沙天江干咳一聲,道:“嶽老弟貴爲華山派掌門人,貴人事多,我兄弟二人自然不好叨擾。恕罪,恕罪。”
他說話時,臉色甚是尷尬,隱隱間,卻又帶着十分的謹慎,嶽不羣夫婦會在此刻到了這林家老宅,這一點絕對是他兄弟二人始料未及的。
而且現在最重要的是,劍譜就在他身上,如果嶽不羣夫婦一旦發現這件事,那......
卜沉和沙天江的面色都有些不好看,開始目光閃爍起來。
便在此時,卻聽院中的某處房間內傳來一聲疾呼:“爹、娘,你們千萬不要放走了這兩個壞人,林師弟家的“辟邪劍譜”就在那白頭髮的身上。”
“什麼!?”院中的四人倏然變色,嶽不羣雙目微微一縮,負在身後的右手情不自禁緊緊握住,眼中的目光不停閃爍,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麼。
甯中則聽到女兒的聲音,先是大吃一驚,隨即心中一震,心想:“珊兒既說平之家的劍譜在這白髮老者沙天江的身上,那豈不就是說靖兒並沒有偷走林家的“辟邪劍譜”。”
“真是謝天謝地,靖兒,我們可都錯怪你了。”
想到此處,她的眼眶竟不禁有些溼潤起來。
卜沉和沙天江的身子微微縮了縮,心中十分懊惱,先前怎地就沒將裡面那一男一女先給殺了,如今面對嶽不羣夫婦,只怕是難以善了了。
“卜兄,沙兄,你們兩位都是嵩山派成名已久的人物,怎地會跟我華山派一個小徒弟搶東西呢?”嶽不羣臉色淡然,頓了一頓,又笑道:“若是這件事傳到江湖中去,豈不是讓武林中的朋友將嵩山派的各位高手都給小瞧了嗎?”
甯中則在旁冷哼一聲,一雙鳳眸冷冷的瞧着卜沉和沙天江,道:“嵩山派的二位師兄,敢問小女所說,我那弟子家傳的“辟邪劍譜”便在二位身上,可是真的?”
“這......”卜沉和沙天江有些無言以對,“辟邪劍譜”是掌門師兄志在必得之物,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就這麼交出去的。
兩人沉默了片刻,忽然只聽卜沉哈哈一笑,道:“嶽老弟說笑了,我和師弟雖然聽過“辟邪劍譜”之名,卻一直無緣得見。”說着衝沙天江微微點頭,又道:“我兄弟二人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再叨擾賢伉儷了,告辭!”
兩人一躍往牆外躍去,但嶽不羣夫婦又豈能被他三言兩語給糊弄過去,只聽“琤琤”兩聲,二人長劍出鞘,飛身躍起,嶽不羣喊道:“兩位師兄且留步,這件事嶽某尚還有許多不明之處,還要煩請二位師兄解惑。”
他說話不快不慢,但手上動作卻一氣呵成,一躍追至嵩山派二人身後,長劍一圈,一片青光閃耀,竟是同時點向二人後背和肋部。
“這是“太嶽三青峰”!”這一招,乃是嶽不羣的成名絕技,三劍齊出,卻是一劍險過一劍。
頓時間,卜沉和沙天江當真如芒在背,連忙回身使刀應對,另一邊甯中則也趕將過來,使了一招“有鳳來儀”,截斷兩人的退路。
霎時間,半空中刀光劍影,卜沉和沙天江各使雙刀與嶽不羣夫婦連拼數招,不分勝負,但終究是被這兩人一阻,無法再保持身形,復又跌落到了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