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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古剎點撥禪意本非口頭談下

98 古剎點撥禪意本非口頭談下

98. 古剎點撥,禪意本非口頭談(下)

柳致知不再賣關子,說:“慧能說:‘唯有神會,譭譽不動,你們在山中修行數年,都是白修了,你們悲哭,不過是不知道我去哪裡,我如果不知我去哪裡,怎麼會和你們告別!’這段話的意思,你可以好好思量,就能知道我剛纔爲什麼那樣說,實際上,我剛纔那種說法也是不妥。”

柳致知最後一句話,是說自己以世人目光看待佛門高僧的所悟,表達並不準確。旁邊的兩人並不能聽出,畢竟柳致知是修行人,靜定之中,許多感受是語言說不清的,佛門高僧境界應在自己之上,自己用世俗的語言來描述慧能所說,不用說有了大的偏差。

羅宛琪聽完這段話,想了一會,以爲自己明白了,柳致知也不點破,誰能說她領悟的就是錯呢?

“施主好悟性!”從僧房中出來一位老僧,合什向柳致知說到。

三人停下腳步,也合什還禮:“柳致知(王元良、羅宛琪)見過大和尚!”不要以爲稱對方和尚不尊重,能稱一聲大和尚在佛門之中來說,也是一種尊稱。

“老僧德悲見過三位施主,請三位施主裡面坐,喝一杯茶!”德悲說到。

三人致謝,隨德悲進入禪房,裡面陳設很簡單,一張四仙桌,周邊四張椅子,德悲請三人坐下,自己拎起水瓶倒入茶壺之中,給三人沏茶。

王元良立刻站了起來:“大師,我來,您請坐!沒有人服侍您?”

德悲笑到:“你坐好,我是主人,你是客人,老和尚年紀雖大,筋骨尚可,這點活還能幹!我有手有腳,沒病沒災,要什麼人服侍!”

“大和尚有百丈之風!”柳致知含笑說到。

“你這個小施主嘴倒是甜,百丈禪師提倡一日不作,一日不食,開我佛門先河,唐武宗時會昌法難,禪門因百丈新規而生存,老和尚不過做一個正常人所做的事,當不得百丈之譽。”德悲笑嘻嘻望着柳致知說到。

羅宛琪偷偷在桌下扯了一下柳致知,低聲說:“百丈禪師是什麼人?”

“百丈懷海禪師是唐朝一個和尚,主張僧人自己勞作,自食其力,一個大和尚而已!”德悲聽到羅宛琪偷偷問柳致知,順口答到,“來,品一下老和尚的茶怎麼樣?”

柳致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微笑不語。羅宛琪有點渴了,吹了一口氣,喝了一口,眉頭一皺,說實話,茶水有點苦,也沒有什麼香味,並不是好茶,而羅宛琪家中有好茶,優劣一口評出,不過現在是午後,又悶熱,口渴時,雖苦也有回味。

而王元良則以爲德悲此舉有深意,不由細細品嚐:“大法師此茶,雖平淡,卻如平常生活,自有滋味在其中。”

“難得你如此用心,看來你有一顆向佛的心!”德悲露出笑容說到,又問柳致知和羅宛琪,“兩位施主,此茶如何!”

“此茶很解渴!”羅宛琪不好意思說此茶不是好茶,換了一種說法,倒也算實話。

“女施主倒是一顆真心!是個福人!”德悲也含笑地說,目光又轉向柳致知,柳致知見此,端起了杯子,又喝了一口,還是未開口,只是看着德悲大和尚微微一笑。

“施主身具慧根!”德悲也笑了,羅宛琪不解地看着兩人,王元良也露出疑惑之色。

柳致知放下杯子:“大和尚倒是有福,此處清靜,不染紅塵!”

“施主身在繁華都市,心難道也在繁華之中?”德悲端起了茶,淡淡啜了一口。

柳致知露出了欣然之色:“大和尚說得不錯,身在無人之境,是在無人之境;身在有人之境,如入無人之境!”

兩人相視而笑,羅宛琪一頭霧水,這兩個人搞什麼玄虛?看着兩人,羅宛琪想起之前柳致知所說佛教肉身菩薩的事,又想到自己看過幾本網絡小說,其中有天眼透視賭玉情節,書上說佛家有天眼通,不由問到:“大法師,剛纔聽說高旻寺有肉身菩薩,是不是真的,有那麼神奇嗎?”

“施主,高旻寺以前有肉身菩薩,這倒是真的,神奇倒不神奇,不過是世人不明佛法真相。柳施主剛纔所說,你想一想就能明白。”德悲說到。

“我聽說佛門和尚修行,能有天眼通,能透視,不是有沒有?”羅宛琪又問到。

德悲一笑,沒有正面回答,說了一句:“神通不敵業力!”弄得羅宛琪有些摸不着頭腦。柳致知見此,插了一句:“修行正念正心,求正法,不以神通爲念,得之不喜,失之不悲,不過是一種緣分而已。”

“施主果然聰慧!”德悲贊到。

“大和尚過譽了,我只不過是口頭禪!”柳致知謙到。

“你是口頭禪,我亦口頭禪;兩個閒羅漢,看山不是山!”德悲鼓掌而笑。

“大和尚果然是一個閒漢,我卻要去看天中塔!”柳致知也笑了,起身告別,德悲也合什相送:“天中塔可以一觀,聽聽塔上風鈴聲,也可洗滌塵勞!”

“多謝大和尚!”三人合什相謝,一出了門,羅宛琪迫不及待地問到:“師弟,你和那個大和尚打什麼機鋒?大和尚說我有真心,是個福人,還有你只喝茶,一言不發,大和尚說你有慧根,我都給搞糊塗了!”

“你說了一大串,讓我回答那個問題?”柳致知見羅宛琪急急說了一大段,他反而不着急。

“那就一個個回答,先說我爲什麼是個福人?”羅宛琪見此也知自己有些着急。

“你當然是一個福人!大和尚的茶從世人角度評價,的確不怎麼好,你平時喝的茶肯定比他好!”柳致知說到。

“那當然,師姐是什麼人,爺爺朋友送那麼多好茶,本姑娘雖不是品茶專家,好壞還是喝得出,難道大和尚說的是這點,不對吧?”羅宛琪先是得意,接着又有一點懷疑望着柳致知,是不是在敷衍她。

“當然不是,你口渴有茶喝,並不因爲做客而虛僞奉承,所以是真心,真心之人,口渴得飲,當然有福。”柳致知說到。

“你確定就這麼簡單?”羅宛琪還是有些懷疑。

“生活簡單些更好,不要人爲想複雜了!”柳致知有些無奈地說到。

羅宛琪一想也是,便不再糾纏這個問題,轉向柳致知身上:“我們都回答喝茶的感覺,你卻什麼也沒有說,大和尚居然說你有慧根,那又是怎麼回事?”王元良也很好奇。

“喝茶嘛,茶的滋味只有自己喝了,才能知道,別人描述得天花亂墜,你也不能真正知道茶的滋味,只有自己喝才行。”柳致知說到。

“我明白了,下次再遇到和尚,我就一言不發,只管喝茶,不就行了!”羅宛琪想到一個法子。

“這沒有用,禪機之間,是一種心靈間契合,相互之間,根本沒有理性邏輯,就如你用東西敲竹子,自然有聲音,禪之間對話,好像是一種本能反應,根本不需要你用心去思考,如平靜水面自然有天空白雲的倒影。”柳致知說到。

“那你與大和尚說什麼有人無人又是打得什麼啞謎?”羅宛琪又問到。

“不過說我們兩人情況,大和尚身處佛寺,自然在紅塵之外,無人干擾,心中清淨,便是在無人之境,我身在繁華都市,能保持一顆清淨之心,無塵世的事情煩擾,自然如入無人之境。”柳致知笑着解釋,兩人連連點頭。

“你怎麼懂得這些?”羅宛琪像是發現什麼新大陸一樣打量着柳致知。

“平時閒下來多看些書罷了。”柳致知倒未多說。

說話間,三人已到了天中塔,一塔凌雲,天氣雖悶熱,沒有什麼風,但塔高處,還是有些微風,高挑的檐角掛着的檐鐸,也就是常人所說的風鈴,傳來清脆的叮噹聲,讓人胸中悶熱感立消,心情立刻平靜下來。

三人仰頭觀看,就是羅宛琪,也感到自己心靜了下來,看了一會,三人入內,卻見塔的底層有一位老僧,沿着內牆正在轉着,一邊手捻着念珠,口中念着經文,三人進來,老僧頭也未擡,旁若無人,柳致知知道對方在轉經,便沒有開口,三人輕手輕腳,以免打攪到這位僧人。

三人讓過老僧,上了第二層,又往上爬,最後爬上了最高層,眼界立刻開闊,天中塔當日建於此,就是一座風水塔,以鎖住三河,鎮住水災。

三人在最高層,一河南去,奔瓜洲而入長江;一河向東北而去,直入揚州,東北文峰寺中文峰塔清晰可見,一河從寺北向西,奔儀徵而去。三河匯於塔邊,高旻寺位於西南,河東岸是一個尼庵:蓮花庵。河上時有船隻經過,掀起一些小浪拍岸。

耳邊傳來風鈴的悅耳的聲音,王元良是本地人,指着西向的河,對兩人說:“那邊稱爲儀揚河,我家就在河南岸,離此寺有三四公里的東石村,也算一個有些歷史的地方,那邊有兩個村,一個叫東石,一個叫西石。當地人稱爲東石人頭和西石人頭,再過去便是儀徵的樸席,之間也是一條運河分界,叫烏塔溝,以前曾有一座烏塔,後來毀了。樸席的草蓆全國聞名,在揚州也買得到。”

“東石人頭和西石人頭,這名字挺有趣,難道有什麼傳說?”柳致知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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