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笑了,笑得放鬆而愜意,好像在這一刻忽然拋卻了一切煩惱,不再掙扎。他癱坐在地上,感嘆着說道:
“哎呀……我輸了……沒想到,最後會栽在自己的一根頭髮身上。如果我有勇氣剃個光頭就好了。”
Land也笑了,他走到E的跟前,說:
“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強大的對手。”接着他伸出自己的右手。
E也伸出右手,兩個人一坐一立,握了下手。
Land問:
“既然你已經承認輸了,我們可以想個辦法,讓我們兩個都活下去。”
E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說道:
“不用白費功夫啦,王子不會容許兩個知情人都活着的,他只需要一個Ralph。我會認罪伏法的,他也一定會將我引渡回S國。不過我還有一點事兒需要和Felix交代。”
說着他叫過Felix,走到一邊,像是要竊竊私語。
忽然,E縛住Felix的左手,將他按倒在地,接着擰過他的右手,整個房間裡唯一的一把槍掉落在地。Felix大叫了一聲:
“不好!”
此時E已經撿起手機,指向Land。Land聽到背後的喊聲,也不回頭看怎麼回事,警覺地就地臥倒。一顆子彈從他的正上方飛過,如果他不低頭,勢必就會擊穿他的腦殼。
“好,現在天平再度倒轉了。”E驕傲地說,同時一隻腳踩在Felix的頭上。臥倒在地的Land已然翻滾到一塊厚實的木板背後,以免再被E射擊。
王子、市長等人也慌了神,沒人想到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他們趕忙向後退去,找東西遮掩。
“你們要知道,以我的智慧,就算把在場所有的人都殺死,我也能找到合適的理由解釋。現在,誰敢違逆我,誰就得在這兒結束生命。”
“Ralph!你這是垂死掙扎,你忘了Elva拿着能證明你是兇手的證據嗎?”
“那又怎樣?等你們都死了,沒人抓得住我,也就沒人拿得到我的DNA,誰能證明那頭髮是屬於我的?”
王子趴在二層的木質地板上,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
“Ralph!你想造反嗎?!”
“閉嘴!是你先要拋棄我的!”E象徵性地向王子的方向開了一槍,王子嚇得魂飛魄散,不敢再吭聲。
“Sam!你是贏了AG,那又怎樣?最終贏得性命的還是我!”
“我還沒死呢……既然如此……你現在還承認你的罪行嗎?”
“爲什麼不承認?多麼偉大的傑作!Tina的死,Len的死,還有Ivan的死,全都是完美的!那根頭髮是我唯一的差錯,但現在……這個差錯也要被抹平了。不瞞你們說,只讓Felix一個人帶武器的主意也是我出的,我料到可能會有這一幕。”
“那你想怎麼收場,這裡的人,有誰能活下去?”
“誰死或者誰活,我都能圓得上。所以現在的問題時,你們誰願意選擇活?”
王子大喊道:
“我!我!我不能死!你必須把我留下!”
“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麼沒有骨氣。”Ralph用輕蔑的口吻說道。
“你知道我有多重要!”
“如果君主制取消了,你還有什麼可重要的?”
王子語塞了一陣,說道:
“如果我死了,你要怎麼跟大主教交代?”
“我說你沒骨氣,不代表我真的會殺你。我們合作,還是比不合作好。”
“我不能坐視你用這種方式逆轉。”Sam忽然朗聲說道,同時從木板後緩緩起身。
“Sam……你該知道吧,只要你死了,一切就結束了。”
“我知道。”
“那你現在還送上門來。”說着,Ralph將槍口對準Sam的腦袋。
“因爲我相信你不會開槍。”
“爲什麼?”
“因爲你沒種。”
Ralph冷笑了一聲,接着“砰”的一聲槍響,整個房間裡一片寂靜,一個人倒在地上,血流如注,一個巨大的彈孔穿透了整個腦袋。
“這次,一切都真的結束了。”Sam說道。
市長、王子探出頭來,看見倒在血泊中的Ralph、佇立在木板旁邊的Sam,還有正從地上爬起的Felix,此外並無一人。
Sam回過頭,向天窗的位置伸出了大拇指。王子轉過頭將目光投向那裡,他這纔看見一個手握手槍的人,身穿迷彩服站在屋頂的天窗旁看着房間的衆人。
“那……那是你的人?”王子顫抖着說,由於害怕,他的音量比先前小了不少。
“不,與我無關。他是Harry,警隊的隊長。”
Harry把腦袋從天窗上探進來,擺了擺手,說道:
“各位好,起初我只是想檢查一下屋頂,卻不想聽到有槍聲。我悄悄打開天窗,目睹了剛纔的一切,還好E沒發現我……”
30分鐘後,雷瓦農場之內已經恢復了大半的平靜。Ralph的屍體被警察帶走,王子和市長也已經被送離。大批的記者還圍堵在門口,可警察們的身軀擋在他們前面,幾乎沒人能拍到什麼好照片。只有幾個爬到樹上的傢伙拍到了蓋着白布的擔架,還有市長那萎靡不振的臉。Antony王子得到了Land的口頭應允,他不會將這一切的陰謀說出去,也會爲Kart的死找一個合適的理由。但代價是,王子不許再幹涉國王的改革措施。
Wayne帶着人,將被清理出自己的小窩的動物們趕回大房子。Land則側躺在地上,Diaz給他檢查傷口——原來,數日前Quinn留下的槍傷還沒有痊癒,他今天完全是帶傷作戰。Felix和Harry站在老遠的地方望着Land,平靜得像兩尊石像。
“你能想象到這一切嗎?”Felix問。
“起初不能,但後來很快就想通了。”
“什麼時候?”
“就是我趴在樓頂上,看到E氣急敗壞的樣子時。”
“你是說他一隻腳踩在我頭上、一隻手拿着槍威脅王子的性命時,他是氣急敗壞的?”
“那當然,那時他一臉輸相。”
“Harry,你能透過現象看到本質……不過我還是想問,你對於這種變化就沒有任何不舒適感嗎?我覺得自己被騙了,心裡空空如也。看到E的屍體時,我心情極度複雜,不敢相信他纔是兇手,是最壞的那個人……”
“不,我沒有任何不舒適。”Harry笑道:“正好相反,我覺得這纔是我所能接受的最好的答案。”
Felix想起了Land和他的一面之緣,也想起了Harry對E殺人做法的質疑。他不知道的是,在沃特街上,Harry還目睹了Land的瀟灑,和Quinn的殘忍。對Harry而言,這種反轉,恰恰將他心中的鬱悶和疑惑一一解開了。
正說話間,Land已經重新包紮好了傷口,他在和Diaz徐徐走過來。方纔的“戰場”成了英雄的背景。
“Sam……對不起……”Harry真誠地說道。
“你不需要道歉。能保全真相還有大家的性命,全都靠你。”
Harry笑着擺擺手:
“不,你就別這麼說了。我之所以會上頂樓檢查天窗,這也是你安排的。”
“這是怎麼回事?”Felix不解地問。
“我正在外面巡邏時,有一支箭從我面前劃過,正中離我最近的一棵大樹,我嚇了一跳,走過去細看才發現,和上次那一支一模一樣。”
“Elva!”Felix驚呼。
“沒錯,她在箭羽上留了信,讓我檢查天窗。我覺得這可能是誘敵之術,於是很謹慎地孤身前往,沒帶任何人。結果卻發現果然有事。”
Land笑着說:
“你們對Elva太小心了,她上次給你們發出的信息就完全出於好意,甚至她都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不過也正是因爲她做過這件事,所以我確信你們會認識她的箭,於是提前跟她做了安排,讓她通知你們從天窗裡觀察進展。怎麼說呢……我可能預感到會藉助你們的力量吧……又或者說,我預感到給你們解釋故事的真相太麻煩了,所以決定還不如讓你們自己來聽。”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Harry問。
“這還用說,當然是繼續當偵探了。這也正是我想拜託你們的事情,請不要向外泄露有關於我的任何信息,包括長相、代稱等等。”
“S國那邊呢?”Felix問。
“我答應了王子會派人幫他接替Ralph管理經濟。Diaz是最好的人選,這對他來說也是一種鍛鍊。”
“如我我們以後有什麼疑難案件想找你幫忙,我們可以找到你嗎?”
“當然,”Land笑笑說,“對警方我一向免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