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羅司職不利,現卸其隨軍小將之職,此,遣回地府將功折罪。呵,玉帝,你太小心了。”閻羅隨意將那塊玉碟扔回桌上,不屑地笑笑。
諦聽納悶地擡頭,悶聲問道:“閻君,我們要馬上回去嗎?”
閻羅玩味地看了一眼前爪交疊放在一起的諦聽,道:“沒錯。諦聽,要去和哮天犬道別嗎?”
諦聽搖搖獅尾,不語。
“那好,我們走吧。”
閻羅對這裡也沒有什麼好留戀的,離開,到正中下懷。
諦聽卻有些魂不守舍。看着閻羅的眼神,露出了深深的哀傷。
一道暗紫色的光一閃,閻羅與諦聽已消失在那座閻羅臨時居住的院落。
過了一會兒,一位一身耀眼紅色盔甲的女子闖了進來。環視了人去院空的地境,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
“竟是連送別的機會,都不給我嗎?”
女子微微低頭,似喃語,似呼喚。
“羅哥哥!”
閻王殿
一處隱蔽的暗室中,都帝王堵住陸霖的去路。
一臉陰鬱的都帝王看着陸霖,聲音是隱忍的怒氣。
“阿霖,你當真執迷不悟?”
陸霖看也不看都帝王,笑得很溫善:“都帝王說笑了,屬下對閻君忠心可鑑上天,這並不是執迷不悟,而是良禽擇木而棲。”
被眼前的笑容晃花了眼,都帝王一怔。
陸霖趁着這機會,繞過都帝王,想要離開。
“阿霖,”都帝王伸手拉住陸霖的手腕,“你當真不考慮?”
手腕上的勁很大,大得陸霖覺得手腕快被捏斷了。陸霖笑得很溫潤,伸出另一隻手,一指一指扳開緊握住手腕的手指。
“都帝王,您別忘了自己的身份,身爲都帝王,不好好呆在自己的大熱大惱地獄,總是跑到我叫喚大地獄。於理不合。”
都帝王本來因陸霖的拒絕,心裡氣悶,可這話一說完,臉上便是一喜。
“阿霖,你還是關心我的...”
陸霖目瞪口呆,這人自戀得無邊無際了。
“你愛怎麼看就怎麼...啊...”
都帝王用力將陸霖拉入懷中,陸霖被猝不及防,剩下的話,都因突然的動作而嚥下。
“你發什麼神經?”
“阿霖,跟我回去好嗎?”
“你做夢!快放開。”
陸霖掙扎着要離開,卻被都帝王摟得更緊。
“黃諾震,你放手!”
“不放。”
都帝王耍賴,還將臉只往陸霖脖頸中蹭。眼看着陸霖脖中出現一片雞皮疙瘩,不由得低笑起來。
看着雪白的脖頸,都帝王不禁張口輕咬了一口。
陸霖身子一僵,隨後開始顫抖起來,到最後索性不再掙扎,低下頭去。
“你總是不放過我,總是不放過我。”
“阿霖,我...我沒有,阿霖,對不起...”
都帝王手忙腳亂,以爲陸霖在哭,忙鬆了手,俯身想要去看陸霖的臉,完全忘記了,鬼魂是沒有眼淚的。
愛了,便是怕了。
想要對他好,想要把全世界捧到他眼前,只是想要他開心而已。
“黃諾震,你放過我吧。”陸霖仍舊低着頭,並沒有因爲都帝王的放手而安靜下來。而是緩緩蹲了下去,以一個保護的姿勢抱住自己的胳膊,拒絕聽見聲音,拒絕相談,拒絕外借的一切。
“阿霖,我...”
都帝王想要去扶着陸霖的胳膊,還沒觸及陸霖,陸霖突然尖聲叫起來:“不要,你走開!”
都帝王陰鬱的臉上滑過一絲受傷,最終,還是沒有勇氣伸手去觸摸陸霖。
“阿霖,對不起。”
一句道歉,彌補不了對你的傷害。可是,我是真的悔了,真的想要你原諒。
然後,轉身,留下一道落寞的背影。
陰影處轉出來一高一低兩道身影。
“陸霖,別再裝了,他已經走了。”
陸霖一擡頭,看到熟悉的臉龐掛着熟悉的笑,還有那九不像的諦聽微微彎了的嘴,不由得也笑了出聲。
一個翻身跪地。
“恭迎閻君。”
“好了,別多禮了。殿中沒有什麼大事吧?”
“無。”
閻羅若有若去的嗯了一聲,開始往回走。
突然,閻羅止了步子,問道:“陸霖,他是真的後悔了。”
陸霖一愣,然後笑了,道:“屬下知道。”
是啊,知道。那個那麼高傲的一個人,竟然會對自己說抱歉,那麼不可一世的一個人,竟然也會有怕了的時候。
因爲,當你對一個人怕了的時候,便怕了。
不過是因爲愛情,愛了,自然就怕了。
怕他不開心,怕他有不如意,怕他會生氣,怕他委屈,怕他再也不原諒。由愛生恐,因愛而懼。
只是,他的愛來得太遲。遲到得,陸霖心裡激不起半點漣漪。遲到得,陸霖心裡只有幸災樂禍。
“你...罷了。”
個人自有個人緣法,強求不得。閻羅嘆了口氣,繼續往大殿中走。
諦聽搖頭晃腦,奇怪地看了一眼明顯心情不錯的陸霖,突然想起什麼,咬着陸霖的衣襬,扯着他往角落走去。一鬼一犬,悄聲而去。陷入沉思的閻羅並沒有發現。
“諦聽怎麼了?”
諦聽沉默了良久,終於開口問道:“聖佛可有指示下來?”
陸霖知道諦聽問的是什麼,自懷裡摸出那一塊玄墨色的玉碟:遞了過去:“這便是聖佛的決定。”
“是那個小子?”
諦聽淡淡地道,心裡止不住得疼。
“嗯。諦聽,那他會怎麼樣?”陸霖其實是關心羅於的,每一屆閻羅更換,都是因爲閻羅因故而去世,或者是當年的重塵叛變。可是羅於並無過錯,卻早早地將下一屆的閻羅選好。反常,即爲妖。
諦聽甩了甩獅尾,淡淡地說道:“聖佛的心思,不是你我可以猜度其奧義的。”
“是。”陸霖向諦聽躬身道歉。
“我們回去吧。”諦聽口氣不善,說完,率先而行。
陸霖站在諦聽身後,眼中有一絲悲哀自眼中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