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刻也不敢轉頭去看，唯恐老小子在背後打黑槍。於是把他扯起來，扭住一條胳膊推到身前。他這麼順從，讓我挺奇怪的，明明力氣不小，爲啥不反抗呢？八成被我揍怕了吧？
心裡帶着一絲疑惑，提起胸前不滅燈，看到這間屋子很小，前面是一條深入地下的臺階，水聲便是從下面傳上來的。我推了老小子一把，慢慢沿階而下，只見下面是個天然洞窟，空間十分寬敞，臺階往前兩三米便是個水潭。由於水汽蒸發，四壁掛滿了水珠，空氣也是相當潮溼。
水面漆黑如墨，與黑沙河幾乎一模一樣，不過水紋波瀾，倒不是一潭死水。嘩啦啦水聲還在響動，只見潭中央探出水面一個木頭牢籠，籠子不大，一米見方，裡面關着一個女人。雙手抓着欄杆，雙眼無神地盯着我。
我一怔，這個地方倒像是個術人養邪的場所，而這個女人看起來又怪怪的，不像是活人。仔細瞅了兩眼，大吃一驚，這不是那個在林子裡遇到的那個傻娘們嗎？它魂魄不在身上，還能直立活動，那是被養成了蔭屍。可奇怪的是，蔭屍的手臂怎麼可以彎曲？
因爲距離有點遠，我想走到潭邊看看，老小子用後脊樑低着我的胸口說：“不能再往前走了，這東西很兇的，萬一從籠子裡出來，我們就糟之大糕了。”
他可是這裡的主人，居然都怕自己養出的邪屍，那還是謹慎些好。我於是停下腳步問：“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用什麼邪術養煉的？”
老小子纔要回答，只見那女人慢慢沉入水中，猛地從下面扯上一具無頭屍身。老小子頓時打個冷戰，都不不敢說話了。我心說咋的，它要把無頭屍身當宵夜嗎？
這個念頭剛在心裡閃過，只見它揪起泡的腫脹的屍體，張嘴咬了一口，然後用力嚼動着！
“嗚哇！”
我和老小子幾乎同時乾嘔一聲，把頭轉到一邊。這種殘酷而又噁心的畫面，我雖然見過，但卻沒任何免疫力，感到頭皮發麻，胃裡一陣翻滾。
“你怎麼能養出這麼邪惡的殭屍？”我手上使勁掐住老小子後頸，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哎喲……這不是我養的，是小
崽子養的，我在這裡只不過是個借宿的住客。”老小子痛聲叫道。
我一聽此話，心裡火氣更大，你覺得這番屁話能騙的過哥們嗎？我手上加勁兒，冷聲罵道：“放屁！小崽子就是一個沒智商的怪物，它會用邪術養屍？你怎麼不說，是屍體養屍體呢？”
“哎呦呦……確實是屍體養屍……哎喲痛死了……”
還跟我胡攪蠻纏，我差點沒把他整個脖頸掐斷，不過見老小子一陣窒息，忙放鬆手勁兒，問他：“我不管你怎麼養的，待會兒再算賬，先說我朋友在哪兒？”
老小子呼哧呼哧粗喘幾口，指着洞頂說：“在上面呢，你沒看到嗎？”
我的注意力完全在女屍身上，沒注意洞頂有人。急忙擡頭，果然仨妞兒在上面。她們各個被黑色條狀物攔腰吊起，緊閉着雙眼，生死不知。我吃驚地問：“她們怎麼樣了？”
老小子苦着臉說：“她們還活着。死屍都被放在外面鬼莊，活人一般捉回來吊在這兒，要看小崽子心情，它心情好或許會放走，心情不好就餵了女屍。”
我不由打個激靈顫，大活人喂女屍，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不過她們還活着，我便放心了。
“怎麼把她們放下來？”我左右看看兩側石壁，光溜溜的無法攀爬，真搞不明白，她們是怎麼被吊上去的。
老小子說：“這我也不知道，好像需要暗號，但跟下谷的暗號又不同。我自打住在這兒，還是頭一次遇到活人被捉，所以從來沒問過小崽子。想救她們，我們得出去找小崽子問問。”
“那趕緊出去。”我推着他轉身，現在一刻不能停，萬一她們掉進水裡怎麼辦？
老小子懶驢拉磨似的不肯往前走，帶着哭腔說：“我的小爺兒，我們出不去了。那道石門放下來後，三天後才能重啓，就是小崽子也打不開的。”
聽到這話我就火大，揮手給他一巴掌：“知道三天內打不開，你還啓動機關？”
老小子耷拉着腦袋說：“我是想把你關進去三天，誰知道我自己也進來了，要知道這樣，我是不會啓動機關的。”
這可惡的老雜碎，恨不得把他塞進籠子裡，讓女屍啃了。我越想越來氣，不由
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於是扒了他的長袍。
“誒，誒，我年紀這麼大了，也不好這口……”
我一腳將他踹趴下，你以爲我好這口啊？他大爺的你好污！
在老小子嘶聲力竭反抗下，我用長袍反綁了他的雙手。不錯，我只是綁手用的，你們都想哪去了？誰想其它事，說明你不純潔！
我坐在臺階上，瞅着籠子裡的女屍，這會兒手上沒東西，應該吃飽了。它依舊雙手緊緊抓着欄杆，在死命的盯着我，彷彿在覬覦哥們身上的這二兩肉。
一想到吃死屍的畫面，我就忍不住打個寒噤。
我從兜裡掏出一根菸點上，問老小子：“說說這裡是怎麼回事？”
老小子趴在潮溼的地上嘆口氣，跟我說：“原本這是我一個摯友在此開的義莊，只收無主死屍，養在這裡爲自己積陰德，增福壽的。誰知二十年不見，我再來到此地，全然變了模樣。這個小崽子倒是認得摯友送我的通靈寶印，倒也沒爲難我，讓我在此住下來。可是我卻變成了囚犯，再也無法出得鬼莊大門。小崽子是怎麼養成的，還有這個女屍怎麼回事，我是全然不知啊。”
我抽一口煙，吐個菸圈說：“再給你一次機會重說，不說實話丟你到籠子裡。”
老小子差點沒哭了，跟我說：“真的，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我是得罪了陰曹地府，於是想到這裡屍氣遮天，再以烏卵蔽形之術改頭換面，便能躲過鬼差耳目。要不然，老死我都不會再踏足此地。這個地方除了死屍還暗藏邪物，我沒事來這裡豈不是自找罪受？”
聽他說得罪地府，我心頭禁不住一動，轉着眼珠問他：“你從哪兒來，爲什麼得罪地府？”
老小子又是一聲長嘆，只聽他語氣悲涼的說道：“我來自觀雲山凌雲觀，是個道士……”
我馬上打斷他，興奮地問道：“你法號玄根？”說完側頭打量他這張老臉，不對，跟畫像上長的不一樣。隨即我就明白過來，他做了“烏卵蔽形法”，這是一門改頭換面的道家奇術。不但能遮蔽鬼眼，在人面前也有改換容貌的奇效。
“這確是我的道號，你怎麼知道的？”老小子歪着頭，顯得十分驚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