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悟空和尚將張小魚送回來的時候天還沒有亮,家裡並沒人發覺出異樣。只因爲悟空和尚留了一個假的張小魚在家,她在這該吃吃,該喝喝。等真正的張小魚一回來,悟空便把假的張小魚又收了回去。張小魚一夜西海之行也是累了,與悟空和尚告別後就一覺睡到了中午。睡醒後,下樓吃了點飯後又獨自上樓去了。一連幾天,張小魚都沒有出門,只是在屋中安靜地坐着。直到一天下午,月兒和青青來了,滿月兒病好後第一來張小魚家,張小魚有些驚訝,沒想到滿月兒已經可以出門了,滿月兒恢復之快可見得吳家兄弟的藥真有奇效。三個姑娘聊一會兒天,滿月兒和青青看到張小魚沒什麼精神,滿月兒才說:“我們來還想約你去趟臨省的水雲寺呢?”“去那裡幹什麼?”張小魚問。滿月兒說:“恩!我原來求過一個玉,現在想去還願。另外,想去給青青求個好日子。”說道此處,青青羞紅了臉。張小魚一下明白過來說道:“恭喜呀!青青,你要結婚了。”青青紅着臉說道:“恩,也是剛定的。”滿月兒也笑道:“是呀!她們兩個定了,聽說水雲寺中的挺靈的,所以我們想去求個好日子。”“好,我賠你們去,什麼時候?”張小魚問道。“明天吧!”滿月兒說道。三人約定好了,滿月兒和青青才離開。
送走了兩位朋友,張小魚回到自己的屋中,突然感到一絲冷意,擡頭看窗外,竟然有雪花飄落。春去秋來,一年的光陰就這樣過去了,這冬雪卻也悄然而至。隔窗而望,天地已變成一片白色,看着遠去的車,張小魚既替要結婚的青青高興,心中卻又生出一絲淒涼。寒風夾雜着雪吹進窗裡,張小魚又是一個寒顫,她感到了冬天的冷,於是打開衣櫃想找一件衣服穿上。她左翻右翻也沒找到一件合適,卻有一件東西從衣櫃掉落。張小魚奇怪:什麼東西,我不記得自己有這樣白的衣服,一定是張媽或是母親把衣服放錯了。可她拿起來才發現這不正是當初霄雲披給她的那領長巾嗎?潔白的長巾披在張小魚身上,讓她想起當初兩人春夜賞月的情景,想起那條銀甲白龍盤旋在自己的身邊,想起霄雲那略有消瘦卻白淨的臉龐。張小魚只感到今天的雪格外的冷,可卻還好有這領長巾。
心內涼,淚兩旁,雪盡月又窗。
孤芳映,影無雙,獨想望塵光。
玲兒碎,銀甲傷,寒冷凝秀牀。
君不在,巾一方,暖入我夢長。
轉日,青青和滿月兒來接張小魚。張小魚穿戴整齊,提着一個包,包裡裝的是情劍,因爲悟空和尚叮囑過,若要出遠門要帶着情劍,以免再出意外。張小魚謹記悟空的叮囑,所以出省便帶上了情劍。滿月兒和青青看到包以爲帶着一些隨身用品便也沒多問。三人驅車往省外的水雲寺開去。
水雲寺和張小魚的家還是很遠的,三個姑娘驅車走了一上午,纔來到水雲寺所在的山城。因爲聽滿月兒說這個寺廟十分的靈驗,每次去都要排很長的隊,也不見得能上香。所以三個姑娘抓緊一切時間往寺裡趕,可是等她們到了才發現排隊上香的人已將排到寺門前的大樹下。她們一打聽才知道,原來寺廟前一段時間老主持病重,所以不接受訪客和求籤求物的法式,那段時間自然是寺中清淨了,可如今有了新主持又開始做法式了,那些等待的人們自然就都一股腦兒地都來了,所以最近人特別的多。
三人沒辦法只好排隊,滿月兒說道:“我去買些吃的,你們在這等我。”張小魚和青青點頭說:“行,你去吧!”她們正說着,只見遠遠的寺廟門中走出一位和尚,和尚一臉的憨厚,對着大家喊道:“阿彌陀佛!各……各位施主,今……今天寺中有…有事,停…停止各項法…法式,如有誠…誠信拜佛者可在…在佛前上香,若…若有求…求籤問僕者,請改日再來。”大家聽到此話便一陣的喧譁,有少算不依不饒的人想和和尚理論,可和尚卻只是鞠躬行不說話。人們鬧了幾句覺得佛前鬧事不好,就也一鬨而散了。三個姑娘站在樹下傻了眼,青青氣道:“大老遠來的,這可怎麼辦呀?”滿月兒卻說:“緣分沒到唄!要不咱們在這住一晚,每天一早再來?”“我們都沒帶換洗的衣服,怎麼住啊!”青青說道,“算了,不就是個日子嗎?我再找別人算就行了。非要在這嗎?就是苦了你們了陪我白跑一趟。”“沒事。咱們姐妹說這樣的話就是見外了。”張小魚說道。三個姐妹正專心說話,卻沒發現剛纔那個和尚已將走到她們身後,和尚唱了一聲佛號,把三個姑娘嚇了一跳。“阿彌陀佛!三…三位姑…姑娘可是張小魚、滿月兒還…有青青姑娘。”她們傻傻地看着和尚,滿月兒問道:“小師傅,怎麼認識我麼?”和尚答道:“阿彌陀佛!是…就好,請…請隨我進…進寺,高…高僧有請。”和尚說完轉身就走,三個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不知怎樣是好,最後還是滿月兒說道:“走,進去看看,大白天的沒有什麼。”於是三個姑娘隨和尚進入水雲寺。
三人進了寺廟,先隨和尚拜了拜殿上的佛像,才把她們領到別院中一個瓦房中,房中還有兩個小和尚。大和尚對小和尚說道:“師弟,她…她們來了,你們幫…幫忙照顧一下,我去請帝師和尚去。”“是,主持師兄。”小和尚答道。大和尚轉身出屋,兩個小和尚安排三個姑娘坐下,又上了三杯清水。滿月兒見到兩個小和尚十來歲的模樣,十分的可愛,所以問道:“小師傅,你們叫什麼?”“阿彌陀佛!我叫侍心”“我叫侍禪”兩個小和尚依次答道。“哦!”滿月兒點頭,她又問:“那剛纔那位是你們師兄?”兩個小和尚異口同聲說道:“是。”三個姑娘見小和尚實在可愛,一下子都笑了。滿月兒笑着又問道:“帝師和尚是誰?”兩個小和尚都搖了搖大腦袋,一個小和尚說道:“不知道。”“你們廟裡的和尚,你們怎麼不知道?”張小魚問道。小和尚回答道:“阿彌陀佛!我們師傅在的時候,他已在廟裡了,只知道有帝師和尚,卻不知他是誰?”這句話說得張小魚三人一頭霧水,滿月兒問道:“你們怎麼知道我們名字的?是帝師和尚告訴你們的嗎?是她請我們來的?”小和尚又搖頭,委屈地道:“不知道,帝師和尚平時只和主持師兄說話,每年只給我們講經一次。平時我們也見不到他。”三人見小和尚一問三不知,不覺有些鬱悶。正在這時,主持進屋來了。他上前對問道:“那位是青青姑娘?”“我是。”青青回答。“阿彌陀佛!”主持回答道:“臘月初一便…便是黃…道吉…日,適宜婚…嫁。”正當青青面連驚訝,主持又對滿月兒說道:“這…位一…定是滿…姑娘,碎…玉之事不…必掛懷,倒…是姑娘眼前有一個緣分,希…望姑娘好好對待。”“師傅這話什麼意思?”滿月兒聽得更是糊塗便問道。可主持並不理她,轉頭對張小魚說:“請…張…姑娘,隨…隨我來。”看到這個說話磕巴和尚神乎其神,卻又十分的冷傲,滿月兒和青青便不敢多說話,張小魚也只好領着自己包跟着和尚走了。
主持和尚領着張小魚來到旁邊的小院前。雖然已入冬季,張小魚卻看到院內青草依依,青草地上還有一隻鶴,單足而立。主持和尚說道:“姑…娘請!”張小魚一臉狐疑,她不知道和尚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可她卻不好不聽。一來這位主持和尚所言句句是未卜先知,二來主持和尚雖然磕巴卻是一身正氣,不像個壞人。張小魚只好往裡走,那隻仙鶴依舊紋絲不動好像並沒有人走進院子。張小魚來到院子的小屋前,小屋的木門隨即打開。張小魚伸頭往裡面看看,卻什麼也看不清。張小魚只好又小心翼翼地跨進門中,生怕發出一點聲音。屋內雖然寧靜昏暗,卻看得十分清楚。這間小屋可謂是室徒四壁,唯有一隻方榻立在室內正中,有一位鬚髮潔白的老和尚。只見他雙手合十端坐在榻上,臉上慈眉善目,面色紅潤,只是一雙眼睛泛着渾濁的白色,像是已經盲了。老和尚依舊直看着前方,卻指了指身邊的一個凳子,開口道:“阿彌陀佛!小施主,請坐。”老和尚聲音洪亮先是把張小魚嚇了一跳,她遲疑了一下才坐在凳子上,坐下後將包抱在懷裡,又偷偷地瞄老和尚的眼睛,好奇老和尚的眼睛到底怎麼了。卻聽老和尚又開口說道:“小施主不要看了,我的眼瞎了許多年了。”“啊。!抱歉師傅,”張小魚不好意思地說道。盲和尚搖頭道:“嘿!小施主不必抱歉,此乃我應得之罪,沒什麼難過的。”“請問,老師傅法號?”張小魚出於禮貌問道。和尚微微笑道:“阿彌陀佛,太久了,都不記得了。只是大家叫我‘帝師和尚’。”張小魚低頭道:“哦?!帝師和尚。這個名字好怪呀!這個名字怎麼來的?”盲和尚微微仰頭道:“阿彌陀佛!顧名思義,我乃是一帝之師啊!”“啊?!你還是帝王之師。”張小魚驚訝道。老和尚依舊端坐回答說道:“恩!貧僧曾經有個徒弟,上天垂恩於他,讓他坐上了九五之尊。他也算孝順,本想接貧僧入京享受榮華,可貧僧一個和尚卻享不得這樣的恩遇,所以我才偷偷的溜走並避世於此地。可是怪貧僧太過愛惜自己的徒弟,臨走時泄露天機給他,纔有了這個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