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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緣散

第六十章 緣散

古人詩中有言: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想必那些註定要失去,終將還是要失去。那些註定要來的,終將還是要來。泛泛衆生中,誰又能逃得過緣分的糾纏,誰又能躲得開那癡情的苦惱。任你有“乍可狂歌草澤中,寧堪作吏風塵下?”的灑脫,任你有“蒼逕秋高,對月枕鬆根,一覺天明。”的境界,任你有“罨畫溪頭烏鳥樂,呼風喚雨不能休。”的本事,只是一句天命便是你最終的難逃的歸宿。

瑟瑟寒風夾雜的點點的白雪吹過火紅的楓林,而楓林中一株株楓樹因冰冷而搖曳着枝頭落下層層的紅葉,就如同滾滾而失的江水,以悲憫在晚秋美景中的失去。若只是悲秋還算落得一個傷懷中清淨,但情火卻不肯饒過落木。殤別樹下的火已將地上的土燒得焦黑,藉着風又燃起了落葉,隨後便是蔓延成了一片火海。落紅因寒風冷雪而下,燃葉又因火海中熱浪而騰起。冷與火交織在一起,卻也只落得個消散而已。

殤別樹下的焦土中站着一位身披碧海青天斗篷的倩影,她仰着天,焦急地看着天上。她身邊有一位白衣僧人和一個胖大的和尚都撫傷而立。在天上,一條金龍正抖擻着精神大戰數條妖龍。天上散着緲緲的佛音,金龍仗着佛寶護身,周身的金光照耀,將黑色的妖龍散發的寒氣壓了下去,天上的雪才漸漸地停了。金龍挺起龍身,一爪將身邊未能來得及躲閃的妖龍爪破,妖龍便是一聲慘痛的哀嚎。七條妖龍見金甲神龍難以對付,竟然如羣狼似地一哄而上,死死地纏住金甲神龍。可金龍卻絲毫不懼、從容應對,閃轉騰挪間伺機而動,反而又傷了數條妖龍。一時間,妖龍哀嚎之聲此起彼伏。

此時,被申道長、百草和羅漢纏住的花妖滿月兒見到妖龍不是霄雲的對手,心內焦急,便拼起命來,豁出死活來戰三仙。滿月兒揚斷義鞭如刀似劍,斬葉摧花,一把絕情劍更是閃着寒光直逼三仙。三仙見滿月兒氣勢洶洶,心生懼怕慌忙後退。慌忙中金身羅漢卻被滿月兒一劍掃來,將僧服引燃。羅漢心知此火不能滅,便急中生智將袍袖扯下,得以脫身於情火。只可惜逃出情火之焚,但卻未躲過斷義之懲。金身羅漢被身後飛來的斷義鞭擊中,於是寶杖脫手而出,自己也受傷墜落於焦土中。百草見狀,忙要往地上飛去,卻被滿月兒反手一鞭攔住去路。申道長見機便要偷襲滿月兒,滿月兒卻突然一劍從腋下飛出,一個火球射向申道長。道長急忙雙手揮出太極,隨後一聲轟鳴。情火雖然沒有傷到申道長,但火中藏有劍氣,劍氣破圖而過,把申道長肩頭刺了透。申公豹感到肩頭一陣灼心的疼痛,便栽落下去。百草又忙伸出數條草鞭接住了申道長,又輕輕地將申道長放到了地上。等放好申公豹,百草再轉頭看向滿月兒,只見她早已殺向了霄雲。

滿月兒提着斷義鞭,一劍刺向空中金龍。金龍正威風凜凜地壓住衆妖龍,只見它後爪各抓住一條黑色妖龍踩在腳下,前面雙爪則鉗住四條妖龍,妖龍苦苦地掙扎卻不能掙脫,其狀十分哀苦。金龍感到身後一陣的冷風,原來滿月兒已將殺來,它急忙搖頭擺尾,一尾掃向滿月兒。滿月兒雙臂用力豎劍,空中金光閃爍,傷情劍將龍尾抵住。金龍感到一陣灼心之熱從龍尾傳來,忙收回龍尾躲開情劍。霄雲知道滿月兒手中的絕情劍厲害,不可再與妖龍糾纏不清,忙念動佛語,四爪用力。只見那六條妖龍空中連連哀嚎,化爲齏粉,便隨風而去。滿月兒見黑龍灰飛,胸中惱怒,便揚鞭責打,金龍躲閃不及,捱了數鞭。絕情熾熱,可斷義卻冰冷入骨。霄雲感到斷義鞭如深冬的冷風,抽打到身上,真是刺骨的寒,而胸前的金甲竟然被斷義鞭打的龜裂。霄雲見金甲裂開,心中大驚,他只知道絕情劍厲害,沒想到這斷義鞭也並非凡物。沒辦法他只好硬着頭皮,騰起龍身與滿月兒戰在一處。滿月兒手中“斷義”與“絕情”,一個冷寒、一個熾熱,在冷熾之間霄雲苦戰強敵。

在地上,申道長被衆人扶起,他被情劍劍氣所傷,此時他眼中有些迷離,氣息微弱,只是叨唸百草道:“快去,看看霄雲。不要理我這裡。”百草將申道長交給張小魚,張小魚扶住申道長,纔對着衆人說道:“無量那個天尊!衆位,這老道命大,沒什麼大事,你們幫我好好看着他,我去去就來。”百草道人說着轉身剛要走,突見天邊一道金光飛來,一棒正好擊中滿月兒的左手,情劍脫手而出,與飛來之物都落到地上。衆人看到此物心中大驚,飛來之物不是其它,正是孫行者手中的定海神針帖。衆人不解爲何此物來此,原來鬥戰勝佛正在萬妖山亂戰,感到徒弟有難,將手中法寶飛來助陣。飛來的定海神針鐵不偏不倚正好擊中了滿月兒手中的秋葉傷情劍。霄雲見時機恰好,飛身上去將滿月兒緊緊地盤入龍身中。滿月兒被困,可她腳上繫住的紅繩依舊長長地連入紅雲中。

霄雲纏住滿月兒入懷,口吐人言道:“月兒,不要鬧了,隨我去佛前認罪。”滿月兒啐了口中的血,冷笑道:“我有什麼罪?可笑啊可笑!入佛門不斷凡塵之戀,你便沒有罪,還要我去佛前領罪?真是顛倒是非黑白!”霄雲被滿月兒的話揶揄,一時竟不知道什麼好,低頭說道:“我的罪自會領…”聽了這話滿月兒大笑道:“哈…。!你領什麼罪?你若知罪,在此就斷了那情根,還用去西天大雷音?”霄雲聽了此話,心中一怔,好似萬箭攢穿心,他呆傻地看了看滿月兒,滿月兒長髮披散,粉面桃花,大顆大顆的汗珠掛在白嫩的臉上,好似雨中粉桃,只是朱脣邊掛着血水,但她依舊是強笑着。正在霄雲分神的時候,一條黑色妖龍從他身後殺來。妖龍來得迅猛,正對着霄雲張開鐵爪。正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條草鞭打在妖龍的龍眼之上,那妖龍一聲哀嚎連連後退。霄雲聞聲,回頭觀看,原來是百草道人用草鞭幫了他。不等霄雲稱謝,他身後又是兩聲鞭響,身上的金甲卻掉落數片。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滿月兒將持鞭的手連同鞭子從霄雲的纏繞中解脫出來,滿月兒揮動半個臂膀用“九龍斷義鞭”打在霄雲的身上。好巧不巧,這兩鞭正好打在時才金甲龜裂之處,霄雲背上的金甲掉落數片,露出銀白色的鬃毛。白色鬃毛上又是兩鞭,兩道紅色的血印應聲而出。滿月兒揚鞭還要打,霄雲伸頭一口將“斷義鞭”咬住。斷義鞭此時一頭是紅粉妖女單玉臂五指緊握,另一頭是金甲白龍死咬銀牙欲奪,一龍一妖在次處僵持。突然,地上申道長弱氣無力地喊道:“斬斷腳下的紅繩。”霄雲十分機敏,聽了此話便知此話之意,隨即龍尾一擺,如鐮刀一般將紅繩割斷。紅繩一斷,紅雲便四散而開,化作無數片粉紅花瓣揮灑於殤別樹前的天地間,最後落入火海。滿月兒一生哀嚎,一身妖豔之氣四散。她鬆開手中“斷義鞭”而一陣狂亂地抓,妖花眼看便要落敗而去。

在另一側,百草大戰獨眼的妖龍。妖龍一隻眼已被草鞭打壞,百草道人又伸出數條草鞭要將妖龍困住,沒想到妖龍不與百草糾纏而是轉身便逃,百草在後面緊追不放。妖龍突然俯身而下,向地面飛去。百草在後緊緊跟隨,一心想着要用草鞭鎖住妖龍。只見妖龍急衝到地上的“傷情劍”前,翻身落地,張口銜劍柄,然後四爪狠抓焦土,躬身用力。只見“秋葉傷情劍”竟漸漸從地上拔出,並順勢甩向空中。妖龍本是陰寒的妖氣所化,可“傷情劍”熾熱,妖龍爲滿月兒取劍也是悲壯,情劍的熾熱化去了妖龍的陰寒,妖龍一聲哀嚎便是灰飛了。“秋葉傷情劍”恰似一道離弦之箭飛出,正落到滿月兒狂抓的手中。地上張小魚一聲尖叫,其聲驚恐、哀婉。滿月兒藉着最後一口妖氣,將“秋葉傷情劍”刺進了霄雲的胸口處白鬃中。頃刻,這西海龍王嫡孫的真龍血四濺,滿身的金甲也片片落去,隨風飄灑好似深秋枯黃的落葉落入楓林火樹中。頓時,周遭的世界安靜了,霄雲看着胸前的情劍。這一劍來的太快,他心中還沒準備好,他感到自己好像還有事情要做,如今卻再難去做了。他感到心中先是冷,然後一下就輕了。他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望向地上痛哭的張小魚,然後衝着她釋然地一笑才墜落下去。

漫天的紅花枯葉如雪般散落,在紅黃的迷離中兩個影子墜落於地。霄雲插着情劍的龍身,墜落在殤情樹下張小魚等人的面前。張小魚淚流滿面、呆若木雞。胖尊者及羅漢、廣力急忙上前抱起龍頭呼喊,只可惜霄雲早已七魄散盡三魂無蹤。而另一邊的滿月兒墜落於火海之前,化作一株碩大的紅花。申道長觀之不覺奇怪,滿月兒本是幽冥鬼草,可眼前的這株紅花,觀之倒有七分恰似紅蓮。申道長正在思量間,紅花身後的火海已將紅花引燃。百草見紅花燃燒,欲上前救人,卻被申道長攔下。申道長問:“你幹什麼去?”百草道:“無量那個天尊!救人哩!”申道長斥責道:“情火如此厲害,你如何救人?”百草道:“豁出命來也要救人。”百草又要走,申道長拖住百草,不肯讓他涉險。突然,衆人身後竄出一個身影,此人健步如飛,轉眼便來到了紅花面前。此人完全不懼火勢、不惜性命,只是提起一柄大鐵劍,利落地劃開紅花的花蕊,花蕊中露出一位女子。來者劍法純熟,他將劍橫翻斜刺,如剔核般輕巧地把女子從花蕊中剝出,又以劍背爲架托住女子。他將女子從火中救出,迅速地來到申道長和百草面前。整個救人的過程一氣呵成,且迅速巧妙,可見此人修行不淺。此人將滿月兒放到百草道人的面前,大聲呼喊:“仙子!?仙子!?知己啊!倒是看看看仙子怎麼了,仙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活啊!”申道長和百草兩人傻傻地看着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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