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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迷情

第四十六章 迷情

吳家老五吳石一突然一跪,不免驚到了吳家三老,唯有老四癡心自己的丹青,沒有反應依舊憨憨的。只聽吳石一說道:“大哥!幾位兄長,你們還記得當初大哥得道時候嗎?您本是崑崙山上得道。您便想拜在崑崙山玉虛宮門下,可是那崑崙山門第之高,怎麼能看上我們這樣的螻蟻?您被人譏諷一番轟出了玉虛宮,您本想轉去投奔碧遊宮,可恰逢萬仙激辯封神之事。當時,您也被邀入萬仙中談論封神之事。您覺得封神之事內有蹊蹺,便不敢多言,回來就帶着我們兄弟背井離鄉、遠遁是非。其後,封神之戰我妖類死傷無數、灰飛煙滅無數、遠遁無形者無數。這數千年的昌盛,從此煙消雲散!正可謂:皇天之不純命兮,何蒼生之震愆?何萬妖之哀哉!”吳石一說得動情,幾位哥哥都默不作聲,唯有吳家老三嘆道:“這就是怕妖類阻擋了人道當興的路,當時萬妖雲集,成仙之人不過數百,不去了我們怎麼興他的人道,怎麼興那兩教?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老三……!”吳金元攔住老三的話,“禍從口出!”吳銅書聽了大哥的呵斥,不再說話。老五吳石一見大哥不願再提當年的事,才話鋒轉向他處:“大哥,當年封神的事情錯綜複雜,您不願提,我也不必再提,畢竟都過去了。倘若他們建了一個朗朗乾坤、清明寰宇我們也不必耿耿於懷,可是大哥你說當下是如此嗎?不說別人就說我們,我們雖爲螻蟻,可您一心向道,不問世事。這有錯嗎?求得大道之法不是看心之所向嗎?爲什麼螻蟻向道,卻不能入他崑崙山?人之初便有七情六慾,而妖類要多少修行,多少劫數才能體會之二三;而我螻蟻乃是蒼生之微末,更是比其他妖類更要執着數倍、辛苦數倍、渡劫數倍,才能體會之一二。俗語云:天道酬勤。我們螻蟻成道不是最最順應天道的嗎?可爲何還因爲螻蟻而讓人恥笑,不能入正門,不可行光明大道。這天還有沒有道,若有道爲何無人遵從,不論持道,只論尊卑,視蒼生爲草芥,置生死如螻蟻?天若無道!三界崩塌就在眼前,小弟我願當重整混沌的馬前卒,粉身碎骨在所不辭。”“住口!住口!”吳金元一手狠狠地攥着棋子重重地敲打了兩下棋盤,棋盤上的棋子震顫着發出雜亂無章的金石之音迴盪在屋內。吳金元一怒,老二老三都不敢說話了,連老四都把丟在畫中的魂收了回來,仔細聽着大哥說話。

“你給我住口!這些是你該想、能想的事情嗎?處世之道,應順其勢,追其利,避禍爲先,安身爲首。你這樣不安分,不怕天怒之雷擊了你?”“不怕,大哥!如果處處都是逐利避禍,那無道的三界何人來救?”吳石一來了脾氣,硬頂了自己的大哥一句。還未等吳金元發怒,二哥吳銀鎮卻有心護短,上前勸自己的五弟:“老五,少說一句!大哥帶着我們不容易,你不要再氣大哥了。”說着拉起老五,拍着他的手說道:“你還小,有事你還不明白,大哥怎麼會害你!唉…。!我看,都是那白羽把你帶壞了,以後呀!你還是少和他喝酒爲妙!”

老五正要反駁二哥的話,癡傻的老四吳鐵硯卻開口了:“二哥,這您放心,以後他們不會喝酒了!”幾人聽了老四的話,全看向了老四,二哥銀鎮問:“爲什麼?他兩最是志同道合的,怎麼會?”“我前天看見他們兩打起來了!”老四如實回答。吳金元聽了更是起火,罵道:“怎麼又惹禍,你怎麼和他打起來了?你受傷沒有?你可知道他是父親是誰?傷人沒有?”老五低下頭回了一句:“沒什麼!只是個誤會!”“什麼誤會?”老大追問,老五卻低着頭再也不說話了。老四見狀尷尬,忙替老吳解圍道:“沒傷人,我都看見了。我那天去後閣裡找一副倪雲林的漁莊秋霽圖,三位哥哥這倪瓚可是位大家,他獨創了……。”“別扯你的畫,說你五弟。”二哥銀鎮急道。“哦!對!對!”老四抽回了心思又繼續講道:“我在閣中找畫,從窗戶看到他們哥倆在後面陰涼處喝酒,起先還挺好,兩人聊得挺熱鬧,說的都是我聽不懂的大事,什麼天庭,什麼佛啊!道啊的!說的可親近了。白羽還說了:忙中抽閒,來找五弟喝酒真是人生一大快事!我的心思都在找畫上就沒細聽,可是後來也不知道爲什麼兩人就打起來了。說來也怪,兩人也不用法力,都是拳腳。你一拳我一腳的,沒有什麼章法、套路,就想兩個市井中混混打架。他們還喊呢!說什麼你心裡都是三界,沒有地方放她的,你對不起她的一片情!另一個也說,你心裡就沒有三界,就能灑脫地和她走?你喜歡她都不敢說,你就對得起她?你一句我一句的邊打邊說。”“後來呢?”二哥追問。“後來,兩人打累了就又喝酒了。”老四又如實答。“再後來呢?”二哥又問。“再後來,白羽就走了,老五收拾碗筷也回屋了。”老四又答,“三哥,大哥和二哥在前屋裡下棋沒聽見,你在側屋看書你也沒聽見?”老三銅書一舒眉毛恍然道:“是!前日,閣後是有聲音,我還以爲是風聲,沒太注意,你這一說倒是像人打架的聲音。”“可這…可這是爲什麼呢?”二哥不解其意問道。老五吳石一低着頭就是不說話。

此刻,老三銅書笑着看着老五道:“老五修爲精進了,體會東西也多了,二哥,娃們都長大了。我看您也不必都問清楚爲什麼?”老二兩手一攤道:“這迷迷糊糊讓我如何是好?”老大吳金元倒是聽出了眉目,忍着笑罵了一句:“沒出息!”老五依舊低着頭不說話。轉瞬間,屋內的氣氛緩和下來,老三拉着二哥、五弟一旁說話,老大又琢磨起眼下的棋局,老四則偷溜會屋中作畫。就在一片其樂融融中,突然門外有人喊話。

只聽門外喊道:“吳家五位先生在嗎?小女子孔霓兒來此爲妖祖傳話!”聽到聲音老五也顧不上幾位哥哥,急起身兩步就竄到門前,整理整理衣帽,纔開門看,果然是孔霓兒。看到這窈窕的淑女、五彩的嫦娥,老五此刻好似蜜糖入口。他上前施禮道:“姑娘!你來了!多日不見,你可還好?”孔霓兒見了吳石一也是含羞帶嬌地回道:“原來是五哥兒,我還好,你還好吧?大先生在嗎?我給妖祖帶話來了。”“還好!大哥在屋裡。”老五鉤子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孔霓兒微微泛紅的臉,“進屋說罷!”孔霓兒低聲道:“不了,妖祖不讓我打擾五位的清修,我告訴你,你轉告大先生就行。”兩人這樣的問答間,少了一份應該有的客套,卻多了三分不該有的溫存。

“孔姑娘來了。”屋內傳來一位老者聲音,隨後吳金元領着兩個弟弟走出屋門。孔霓兒見三位先生出迎忙問好道:“大先生、二先生、三先生好!妖祖讓我給您帶來句話。”“好!好!好!有勞孔姑娘了,妖祖他老人家有什麼話?”吳金元望者孔霓兒滿臉帶笑地問。孔霓兒說:“妖祖說了,五位先生乃是天下的雅士,不敢說爲了我等的俗物損了先生的名德,但求先生守好迷情陣,等媚九娘來了,說清了當年的事情,也算是萬妖山一役師出有名,若再能得了混天至寶更是先生的功勞。”吳金元聽了,看了看自己的兩位弟弟,吳銀鎮和吳銅書都對大哥點點頭,示意明白妖祖話中意思。吳金元又笑道說:“姑娘,幫我回稟妖祖,我吳家兄弟定然守好迷情陣,請他老人家放心。哦!對了!我這還有一顆精心煉製的仙丹,幫我轉獻給妖祖,另外我二弟還得了五朵瑤池五彩仙花,也將它送與姑娘,權當感謝姑娘帶話的辛勞。老五,進屋取來送給孔姑娘,並代我送姑娘出陣。”“是!”吳石一轉身往屋裡去。“唉!五哥兒!”孔霓兒想攔住吳石一,但一出口便漏出馬腳,臉上就是一紅。吳銅書聽了,與大哥又是對視一笑,卻不說話。孔霓兒緩了緩才說:“都是小女子應該做的,您獻給妖祖的仙丹我帶去,那五朵瑤池仙花小女子不敢收。”吳銅書笑道:“誒!?即便都是姑娘應該做的,我們兄弟就不能送姑娘些禮物了?無非是聊表心意,只是盼着姑娘能在妖祖面前多多美言,更是盼着姑娘多多聯繫我五弟……,啊!好讓我們多知天下事!”孔霓兒聽了更是臉紅,不敢言語。此刻,吳石一從屋中出來,手裡端着一個盤子,上面放着五朵光彩奪目的仙花,還有一個盒子裡面裝着仙丹。孔霓兒看見那華光溢彩的仙花就喜歡上了,又有吳家三哥相勸,便收下仙花。她本想上前接過盤子,但吳石一小聲道:“我替你拿着,把你送出陣時再給你!”孔霓兒才縮回了手,向吳家三位告辭,跟着吳石一往陣外走去。三位哥哥看着他們的背影,心中有喜有憂。

吳石一託着禮物,領着孔霓兒往陣外走,兩人腳步稍稍有些緩慢,卻都不說話,臉上倒是都有着幾分羞澀。最後,還是孔霓兒先開的口:“五哥兒,最近又尋找到什麼好的曲子沒?”吳石一忙回答:“恩!有倒是有一個,我剛纔還在門外演曲。不過就是有些悲傷,怕姑娘聽了難過。姑娘要是想聽我回頭給你找個喜慶一點的。”孔霓兒聽了搖頭說:“不用費力找了,你演過的,必定是你喜歡的,不然你爲何要演它。你喜歡必定好聽,聽曲不在乎喜與悲,在乎能不能打動人心。”這話似乎觸動了吳石一,他看着孔霓兒卻感慨起來:“姑娘說得對!一曲起便是心動,一曲落何以掩傷。”孔霓兒看着吳石一滿臉的哀傷,覺得他又好笑、又可愛,一時沒有忍住便“噗呲”一聲笑了出來:“一個大男人,怎麼就這樣惆悵,什麼煩心事說出來。我幫你!”吳石一感到自己失態了,連忙辯解:“沒有!只是想起剛纔的曲子就迷住了,心裡纔有些感傷。”吳石一說完不敢再說話了,低着頭緊往前走。孔霓兒見狀也緊跑了兩步追上了吳石一。孔霓兒又問:“聽我哥說,你倆打架了,爲什麼?”吳石一聽了就是一愣,沒想到白羽會和孔霓兒說這事,他含糊地說道:“沒什麼,我酒後失德,沒傷到家兄吧!抱歉!”孔霓兒道:“他沒事,你傷了嗎?”吳石一繼續匆匆回答:“沒有!”孔霓兒微微一笑,繼續追問:“你們不是相交甚好嗎?怎麼好端端地突然打起來了?”吳石一突然停下了腳步,轉身看着孔霓兒,眼中似有千言,只是張了半天的嘴,卻道出一聲嘆息:“哎…。!我平日羨慕你哥哥,上次酒後說了些沒有分寸的話,請家兄不要放在心上,姑娘也不要放在心上,有機會我登門認錯。”孔霓兒見吳石一手足無措,心中更是覺得好笑,便又說:“認什麼錯,對錯不是我們計較的,是那些神仙們說的,我們只是要交心。不過我哥哥他有什麼讓你羨慕的。不過是家世和法力比五哥兒強些,可五哥也不是俗人,怎麼會在乎這些。再有就是他天天口裡說的,心裡想的都是三界,心裡可裝下半點情,我看是無趣極了。單單是五哥兒的那一首鳳求凰就比哥哥強百倍。”吳石一不解地問道:“姑娘聽過我吹的鳳求凰,我怎麼不記得?”孔霓兒心道:不好,怎麼說漏了嘴。她小心翼翼地說:“五哥兒上次去靈山腳下看我哥哥時,我偷聽到了,五哥兒別介意,我是無意,只是太好聽了,才……。”“沒事!沒事!姑娘要是喜歡,哪天我再吹給姑娘聽。”吳石一見孔霓兒不好意思,忙安慰她道。孔霓兒見吳石一不介意,才放下心,又追問:“那五哥兒羨慕我哥哥什麼?”“羨慕…。,羨慕……。,羨慕你哥哥有你這樣美貌的紅顏知己!……。”吳石一吞吞吐吐地冒出這樣一句話就扔給孔霓兒。孔霓兒心中先是甜,後是一羞,也紅着臉道:“五哥兒,你……,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和哥哥自小就長在一起,我把他當我的親哥哥,不是什麼紅顏知己。五哥兒不要誤會!”吳石一見狀更是懊悔,不該一時從動說出心裡話,羞紅了臉連忙道歉:“對不住姑娘,吳某又是說錯話了,姑娘不要介意。”“不介意,只是怕五哥兒誤會。不介意的。”孔霓兒紅着臉解釋道。兩人尷尬一陣,這個請人家不要介意,那個怕人家誤會,真是好良緣就讓一層紙就隔成兩段。此刻若是有一個降珠百草道人在,便一手指就將紙戳破,這兩情又何必苦苦煎熬。可惜天戲有情人,只怕還要一段磨礪這段姻緣纔有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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