烘繭爐大廳上陳列着一黑一白兩具屍體。TXT小說網 網 站 陽光的照射並沒有改變繭站陰森恐怖的氣氛。
梅在飛手插口袋,在前面走着,漆黑髮亮的皮鞋在地面上發出噠噠噠清脆的響聲。這響聲在空曠的5號倉庫引起很大的回聲。
他把他們六個人帶到了北樓,5號倉庫的密室內。
白世代的密室,駱飛曾經來過。這裡的神秘就像白世代的死一樣,令人捉摸不透。
第一間屋子,白牆上的龍頭面具依然發出詭異的氣息。
沒錯,從這裡提取到的方朵兒的手指印,應該也是刻意附上去的。可見,兇手隨時都可以進出這裡,輕而易舉就能偷到這些龍頭面具。他是繭站裡的人。他是白世代的熟人。可是,這個人又像鬼一樣,來無影去無蹤!
第二間屋子,放置着各種木刻工具。最惹眼的當然是那個美麗的雕塑——鳳成仙。
駱飛第一眼看見這個鳳成仙雕塑的時候,他曾驚歎過雕塑家的鬼斧神工。白世代不愧是一個天才!金石書畫、醫術遁甲,無所不通。
而此刻,他的眼睛鋒利得就像一把刻刀,入木三分地划進那座美女雕塑。
雕塑上有新的劃痕——很顯然,雕塑被人動過手腳。
他立即拿起一把錘子。啪!一錘敲碎雕塑的額頭。
裡面赫然露出了幾絲烏黑的髮絲。
駱飛愕然,錘子停頓了一下,接着舉起來又敲打了幾下,直到裡面的景象完全暴露——裡邊赫然有個死人的腦袋。
那恐怖的腦袋耷拉着,頭髮上結着污漬和石膏粉,披散開來遮住了死者的半張臉龐。但依然能看清她的面容。
衛菲!
衛菲真的死了!
她生前戴着鳳成仙的人皮面具,死後屍體被封存在鳳成仙的雕塑裡,衛菲到死都擺脫不了那惡鬼一般的糾纏!
叮!錘子落地。駱飛退後兩步,拽着拳頭,想哭卻哭不出來。他沉默着,只是讓眼睛機械地跟隨小古的放大鏡一起,遊走在雕塑的每一寸肌膚上。
小古取了個小鏟刀在石膏上細細地割開,用手指碾磨粉末,思考片刻,他吐出兩個字:“年輪。”
“什麼,年輪?樹的年輪?”花胡桃不理解雕塑怎麼會有年輪。
小古繼續說:“這雕塑應該是很多年前的作品。看成色至少在10年以上。不過,雕刻者每一年都鍍新一遍,所以在雕塑上形成了年輪的紋理。”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屍體是怎麼放進去的?”花胡桃奇怪地問。
小古說:“年輪給藏屍創造了機會,卻也正好暴露了兇手的手法。問題就在這條飄帶上。”
他用小鏟刀敲了敲纏繞在雕塑身上那條仙氣飄飄的絳紅色飄帶,補充道,“這條飄帶顏色很新,而且沒有年輪,做工相對粗糙。”
“啊,我明白了。”花胡桃搶着說,“兇手把雕塑鋸開了,沿着飄帶一路鋸開,然後把屍體放進去,再重新塑了一條飄帶。是不是這樣,小古?”
駱飛的視線沿着飄帶繞了一圈,從小腹到手臂到胸部到頸部到背部,一氣呵成,死屍是完全有可能放進去的。
小古走到木工間,找了框鋸、鋼絲鋸和曲線鋸觀察了一下,鋸齒上還殘留着石膏粉末,點頭說道:“沒錯,兇手用這三把鋸子鋸開過雕塑。上面還留下了指紋。”
小古又仔細地用放大鏡研看來一番那些指紋。
幾個人一起把雕塑敲開,把死屍搬出來,平放在木板上。它是完整的,並沒有被分割,身上血污已凝結成塊。兇手還在她的軀體上用顏料塗滿了豐富的龍紋色彩——這些代表了什麼?
死者的神情驚駭、痛苦,眼珠暴突。那樣子彷彿在控訴這個世界對她的不公。
小古哀嘆一聲,說:“應該是死於產後血崩。死後被人挪來這裡。”
怎麼可能會是這樣?衛菲竟然會這樣死去!原來,地窖下墜之時,她就已經血崩而死!那麼她是怎麼神奇消失的?又是誰把她封存在鳳成仙的雕塑裡的?
駱飛再也忍不住內心的憤恨,他衝出去,朝着梅在飛大聲吶喊。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梅在飛神色有些驚恐,說:“昨天早上,我打開房門,看見一條很大很大的血蠶飛快地從走廊上爬過去,那條血蠶通體血紅,樣子很恐怖,它居然還卷着一個人,迅速地爬到了這裡。我覺得奇怪,就跟着它,想看個究竟。”
“你說血蠶把衛菲帶到了這裡,我相信,但是,我不相信一條血蠶會如此精細地切開雕塑,把衛菲紋絲不差地塞進去,再用泥重新塑上。”
梅在飛繼續說道:“看樣子,那時候衛菲已經死了。那條血蠶好像很悲傷的樣子,就像是把死去的親人安葬在雕塑裡一樣。”
“什麼!悲傷?”駱飛驚訝地叫起來。
的確,在親眼見過那條血蠶的種種怪異表現之後,梅在飛的話是可信的。那血蠶是衛菲生下來的,是她的孩子。她曾拼盡全力保護它。那東西居然也會知恩圖報,難道它也有人類的思想不成?
不過,看樣子,梅在飛一定是有所隱瞞的。駱飛冷冷地說:“到底是誰把她放進雕塑的?”
“是我。”梅在飛有些心虛地說。
“是我。那條血蠶發現了我在跟蹤它,就卷着我差點殺了我。好在我會放電,當即把它電麻。它鬆開我後,就用央求的神色,讓我做了一件連我自己都覺得怪異的事情。做完以後,那血蠶很滿意地笑笑,就離開了。那笑容,讓我覺得,這樣做,好像死者就一直活着一樣。總之,怪異,彷彿那條血蠶就是一個人類。”
駱飛點點頭。暫且相信他的話吧!
那些血蠶確實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作祟。他不禁擔心起地下實驗室那羣人的安危來。那些血蠶神秘消失,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會突然出現。
於是,駱飛讓探險隊先把梅在飛帶去地下。這個人可是不能輕易放掉的。從現在開始,梅在飛必須在他們的嚴密監控之下。
駱飛並沒有移動腳步,只是輕輕地說:“你們先去,我隨後就來。”
花胡桃不知道他要對他的初戀做個告白,只是從他悲傷的神情中猜測到了八分。她點點頭,“我們在下面等你。”
她的手滑過他的手時,感覺很涼很涼。她忽然體會到了他內心的悲涼,那種無力感差不多已經快粉碎了這個男人原本堅強的心。但無論如何,那一定摧毀不了這個男人堅強的意志。她相信。
只有在一個人的時候,人才敢徹底地表現出自己的脆弱來。駱飛強忍的淚水終於突破眼瞼的阻攔,奔涌而下。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連對靜默的屍體說了三聲對不起。不夠,遠遠不夠,他駱飛永遠愧對這個慘死的女人。他竟然曾經懷疑她就是兇手,並且在她最需要被解救的時候,也沒能救她!
假如那天他聽從了腕錶裡的聲音,不下去地下室,會不會就不會發生電梯墜毀事故?那麼,衛菲也就不會死?白世代也不會被殺?
現在,他確實相信了那隻腕錶,那個發言人是自己的朋友,而不是敵人!只是獲得這條寶貴經驗所付出的代價也實在太大了!
只是,衛菲爲什麼要去送那個包裹?她爲什麼會被白世代囚禁在地窖裡?她爲什麼會戴着一個鳳成仙的面具?
這些謎題,像一個個緊箍咒一樣扣緊了駱飛的心,令他無法呼吸,令他心如刀割。
他不會停止追尋,不會停止探索。也許他永遠也不會知道答案,也許答案就在不遠處。
……
……
告別曾經的初戀,駱飛擦乾眼淚。他發誓,就是死也一定要把幕後黑手揪出來。
到達地下實驗室的時候,探險隊員正在審訊梅在飛。
“出口在哪兒?”
“我奉勸你們不要出去,這裡最安全,外邊很亂。”
“我再問一遍,11維時空軸的大門怎樣才能打開?”
“殺死十個人,注滿九龍戲珠血瓶,放進浮雕凹槽裡。”
“你是怎麼知道的?”
“很早的時候,我就下來過。所以我知道白世代的實驗,也知道九龍戲珠血瓶。”
“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明華中學的物理老師。梅森林的哥哥。”
“你一定知道11維時空軸的中心在哪裡,現在就帶我們進去!”
“不可能!我不允許你們殺害白羽蝶,她是我女兒。”
“難道除了注滿血瓶,就沒有其他開啓大門的方法嗎?”
“我找過,沒有。這是唯一的方法。”
現在,九龍戲珠血瓶只差注滿中間一顆明珠,前往11維時空軸的探尋之路就可以打開了。但是,他們不可能爲了打開大門,而把小女孩白羽蝶殺了吧?或者讓她獻血?要知道那隻明珠容器可大的驚人,足有2000毫升吧?要注滿它,還不如直接殺了那柔弱的12歲小女孩!這一點,不要說梅在飛不答應,駱飛他們自然也不會答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