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槍聲弄得心裡犯嘀咕,我們一夥人只帶了一把獵槍,就在眼前地上丟着呢,還被野豬踩變形了。那新來的槍聲是誰打的?而且我還有種意識,這是aK打出來的。
黑老大盯着遠處看了看,但被灌木叢擋着,什麼也沒看到。
等我們仨把麪粉拿出來遞給黑老大後,他匆忙把麪粉揣在兜裡,又招呼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我們對這裡路不熟,只能順着槍聲方向大體摸過去。我是走的稀裡糊塗,也多虧陸宇峰警惕,及時救了我們一命。
他突然一扭頭,似乎發現了什麼,對着我們喊,“快趴下。”
我們挺配合,也在我們剛蹲身子時,有倆人從遠處草叢裡站起來。
他倆都拿着槍,對我們噠噠噠的打了一排子彈。要不是蹲的及時,這子彈保準打在我們身上。
這也讓我嚇着了,抱着腦袋不敢動,打心裡我還罵黑老大,心說這二百五非得來看看,這下好,撞槍口上了。
黑老大怕歸怕,也還有些勇氣,他扯着嗓子喊,“別開槍,我是趙寒!”
對面兩個人本來正蹚着草往我們這邊走,一聽趙寒的名字,他倆止步了,有個人舉着槍對準我們這邊的草地上又打了一槍,接話說,“趙寒?站起來,讓我瞧瞧。”
他這一槍就是亂打的,但也挺險,離我很近,子彈打在地裡,帶出的碎泥土都濺到我頭髮上來了。
黑老大跟我們說都站起來,還當先示範。我們仨這次不聽話了,我是覺得,對面倆人太狠,我趴着觀察形勢妥當些。
我只把頭稍微擡起來,順着看了看。
黑老大站起身後,那倆人都拿着一把手電筒,將光射在黑老大身上。
他們一點不顧及黑老大的感受,最後都把光照在黑老大臉上。不過這麼一來,他們也把黑老大認出來了。有個人還笑了,反問說,“趙寒,這臉被誰打成這樣?”
黑老大哈哈笑了,算是把這事帶過去了,我看現在的架勢,知道對方不會亂開槍了,這下我沒擔心的,跟阿峰和潘子一起,迅速爬起來。
黑老大在混混眼裡,是個挺有架子的大哥,但在這兩人面前,他哈頭哈腦的,拿出一副賤賤的樣子。
他帶着我們跑過去跟這倆人匯合,這期間我也細看了看,從打扮和長相看,我能肯定,對方是凍突分子。
這倆人沒急着跟黑老大說啥,反倒指了指身後,很無所謂的說,“剛纔我們擊斃兩個人,你們去瞧瞧,認不認識。”
我一合計,弄不好就該是我們的同夥,就是之前嚇得逃跑的那倆哥們。
但我們也不敢輕易下結論,黑老大帶頭,我們搜了過去。
我都做好心理準備了,知道這倆同夥是被aK打死的,一定很慘,渾身上下不得都是血啊?但真沒想到,他們能慘到這種地步。
我們找到屍體時,他們的半拉腦袋都碎了,明顯被子彈穿顱了。光憑這碎腦袋,我們真辨認不出他們的長相,但能看着衣服,做個辨認。
黑老大依舊沒啥同情心,只是嘆了口氣,就又給我們下任務,讓我們仨把這兩個同伴還有那個死在他處的店老闆的鞋子脫下來,把麪粉帶走。
我們仨立刻分工,我和潘子偷懶,負責這兩個同伴。阿峰辛苦一些,去找那個店老闆了。
黑老大不多等我們,又屁顛屁顛跑到凍突分子身邊聊天盤感情去了。
我和潘子先完成任務,跟黑老大匯合了,在等陸宇峰期間,我聽了他和凍突分子的聊天內容。
黑老大問凍突分子,“怎麼大半夜的到這裡來了,這裡離基地不近啊?”
一個凍突分子回答,說前一陣基地裡抓到一個奸細,這幾天就加強警戒了,剛纔還傳來槍聲,他倆就帶着槍過來瞧瞧。
凍突分子嘴裡的槍聲,就該是長髮小夥打獵槍弄出來的。從現在情況看,我真的要好好謝謝長髮小夥,就因爲他發了“癲瘋”,才把黑老大的其他同夥全間接幹掉了,也讓我們仨成爲唯一跟隨黑老大進入基地的人手。
另外凍突分子提到了奸細,我猜或許在我們三來之前,組織也派過別人,只是這人點背,失手了。
陸宇峰行動挺迅速,不一會兒就趕了回來,還對着黑老大拍了拍兜兒,那意思麪粉拿來了。
我們不多待,隨着凍突分子一起往基地走。
按理說,我現在身子挺累的,走起來有些吃力纔對,但看着凍突分子背的槍,我心裡緊繃繃的,也感覺不到累了。
我們走了有四五里地,來到一個山邊。基地依山而建,而且有點就地取材的感覺。
整個基地幾乎是木質爲主,中間是木屋,外面是木樁子釘的圍欄,大門口有兩個三米高的哨塔,上面各自站了一個人,還都配着一支重機槍。
他倆都很精神,我們這些人離老遠就被他倆發現了。他倆立刻把重機槍調頭,對準我們喊着問,“誰?”
我們中有個凍突分子,三長兩短的吹起了哨聲,這一定是聯繫暗號。
哨兵也立刻回了聲哨,隨後接觸警惕。
我們一起走進去,在經過哨塔時,我心裡有些不得勁,這兩挺重機槍可是個麻煩,如果援軍真想端掉這個匪窩的話,兩挺重機槍全力開火,無疑有一夫當關的架勢。
我又順帶看了陸宇峰一眼,他也在偷偷打量重機槍,面上沒表露啥,但心裡一定琢磨呢。
凍突分子先把我們帶到一個屋子裡,這裡沒有牀,只有一個大矮桌子和幾個木墩子,四周牆壁上還掛着一些獸頭,牛的、羊的都有。
我猜這裡是招待客人的地方,凍突分子讓我們坐着等,他又去叫首領。
我本想坐在木墩子上,但黑老大不讓,說我們站着等人,顯得有禮數。沒多久,有個老人一邊穿着外衣,一邊走進來。他背後還跟着那兩個凍突分子。
我打量這個老人,他穿的是一件褪了色的軍服,這軍服可有年代了,估計是解放戰爭時期的。
他還能穿這件衣服,說明他這軍服是大有來歷的,另外也能說明,這老人比較古板。
黑老大認識老人,客客氣氣打聲招呼,又給我們仨介紹,讓我們叫他沙裡坤將軍。
我對沙裡坤沒啥感覺,但一聽到將軍這個詞,心裡覺得可笑。按我的理解,能稱作將軍,在軍隊裡怎麼說也得是個軍長或者司令吧,他這個基地撐死也就百八十人,最多算個小連長,怎麼也將軍將軍的叫着呢。
我沒表露啥,也像阿峰一樣,低調的不說話。
沙裡坤將軍對我們仨也不咋在乎,他招呼我們入座後,只跟黑老大交談。
這時候有個女子進了屋,端來四個木瓢,裡面放着纏了肉絲的米飯,我們一人一木瓢,也沒筷子,就拿手抓着吃。
我們仨是奔着吃飽去的,但黑老大隻是意思一下的吃一點,就顧不上了,他又讓我們都把麪粉掏出來,他恭敬的雙手捧着,送到沙裡坤面前,還說請將軍務必笑納。
沙裡坤對這批貨很在乎,他盯着瞧了瞧,滿意的哈哈笑了,又對黑老大說,“你是我的好朋友,走吧,去我家睡一宿,讓我女人好好招待你。”
我聽得眼都直了,但不是羨慕,而是覺得這是基地的傳統麼?自己女人還能隨便借的?
黑老大不推卻,陪着笑跟將軍一起走了。我們仨被拋棄在這裡了。
但也不是沒人管我們,等吃完了,有凍突分子走進來,帶我們換地方睡覺去。
我們來到基地的一個角落,這裡有個空房子,我對比看了看,發現這房子是基地裡最小的。
我們仨也不在乎這個,跟凍突分子道個別,又自行走進去。
這裡有個大炕,沒電燈卻有油燈。我們就點上油燈,圍坐在炕上。
我是有啥說啥,發表了自己悲觀的看法,又問陸宇峰,這兩天我們怎麼辦才能給援軍爭取到更多機會,另外我們怎麼跟援軍取得聯繫呢?
陸宇峰這次跟我一樣,也得不到更多消息,他沒啥觀點可發表的,卻一直安慰我,說這次任務妥妥的,一定會順利完成。
這樣聊了一會,我發現我們仨也沒啥可商量的,外加吃飽了人犯困,我就建議,我們睡覺吧。
可剛躺下來不久,外面傳來敲門聲。我們仨好奇,不知道這時候誰能來?
陸宇峰還先問句,“哪位?”
外面有人用稍有生澀的普通話回答,“開門,將軍讓我送點東西過來。”
潘子嘿嘿一笑,我明白他想啥呢,但我覺得不太可能,這是基地又不是青樓,哪有那麼多女人。
陸宇峰下了地,把門打開了。
外面這人也是個凍突分子,他看了看陸宇峰,又看了看我和潘子,從腰間拿出一個小袋子,舉着說,“這是上好的菸葉,將軍讓我帶來給你們抽抽。”
陸宇峰說了聲謝謝,又要伸手接過。
可這凍突分子死捏着袋子不撒開,更不經過我們允許,就大步走了進來。
我覺得不對勁,心說看這樣子,這小子不僅是送煙來的,他還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