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睜睜看着陸宇峰漸漸遠去,卻真的無計可施。
孤狼留意到我的表情,他嘿嘿笑了,還拍了拍我肩膀說,“兄弟,別學金魚了!”
我們又在車裡坐一刻鐘,這時從個單元門裡又走出一個人,就憑他那邋遢的打扮,不用細瞧都知道是李峰。
李峰倒不顯得多警惕,他還點了根菸,一邊溜溜達達的走着,一邊悶悶吸着。
自打李峰出現,孤狼就變得很嚴肅,他還把上衣帽子扣在腦袋上,又把軍刺拿出來,藏到袖口裡,對我說句哥們開工了後,他走下車。
孤狼拿出一副夜行人的樣子,顯得急匆匆的,還低個頭。
我把注意力全放在孤狼身上,他每邁一步,我這心就跟着緊了一下,就好像有個無形的手捏着我的心臟一樣。
李峰也留意到了孤狼,但他怎麼能這麼大意呢?根本就沒反應,很隨意的瞧了一眼就過去了。
大約在兩人相距五米的時候,孤狼突然的把軍刺抽出來,對準李峰加速跑。
我看到這兒,心說完了,也別說殺手是孤狼了,就算是我,在這麼近距離下刺殺一個人,也有九成的把握能得手。
可還沒等孤狼湊到李峰身邊,變化來了,嗖的一聲響,有個石頭粒般大小的黑影從一棵樹上射下來,直奔孤狼而去。
孤狼沒料到會有偷襲,措手不及下,正被小黑影打中手腕,這黑影的力道真大,一下就把他軍刺打的脫手了。
我納悶樹上咋回事,就特意盯着瞧了瞧,有個小怪物從上面跳了下來。
之所以把他稱呼爲小怪物,因爲這人個子太小了,依我看也就一米出頭,還帶着一個白麪具,要不是他特意下樹,我都發現不到他。
他歪個腦袋看着孤狼,又拿出一個彈子,拉滿弦,要繼續發威。
孤狼捂着手直哼哼,他也不戀戰,扭頭就跑,不過跑出去沒多遠,小侏儒又射了一彈。
這彈子打在孤狼後腰上,孤狼疼的嗷了一聲。但這小子也有股狠勁,不僅沒被打趴下,還忍痛猛然加速,一口氣奔回來,鑽到車裡。
他直接打火起車,踩着油門往後倒。我算看出來了,他有點害怕。
我們的車速很快,而且慌忙之中,還把另外一個私家車給撞了,弄得那車警報嗚嗚響,可孤狼理都不理,掉個頭就跑了。
我們直接開離這個小區,又找個路邊把車停下來。
孤狼趴在方向盤上,低頭合計着,我留意到,孤狼右手腕上全是血,他受傷了。
我身體無力,勉強開口擠出一句話來,問他,“那小侏儒是誰?”
孤狼呵呵笑了,回答說,“好他個李峰,竟然留了後手,不知道從哪來找來這麼狠得小怪人。”
我挺奇怪,憑孤狼這麼靈的耳目,竟也不知道那小侏儒是誰。不過一瞬間我又聯繫起一件事來。
在破西北毒王案時,那晚在家,有人順着窗戶射了一個石子進來,讓我們夜裡去許願樹下見麻衣老叟。那個射彈石子的人,十有八九該是這個小侏儒。
孤狼嘆了口氣,打斷我思路說,“今晚的刺殺沒戲了,李峰有高手護着,我得從長計議,先帶你和潘子去個地方,咱們躲一躲。”
他也不給我答覆的時間,又開車走了。
我看着路況,覺得我們是往市郊奔,就是向林翎柒家去的方向。
我心說難不成孤狼是想玩一手燈下黑?這幾天肯定有人調查林翎柒的下落,他就帶我們去林翎柒家躲着,以此逃過追查?
既然孤狼這麼有主見,我也懶的說什麼,反正他不殺我,我就跟他隨便走吧。
這樣過了一刻鐘,我們把車開到市郊了,可剛進鄉間土路,就聽見後面隱隱傳來一陣馬達聲。
我和孤狼都順着倒車鏡往後看,我發現有個摩托正快速的向我們追來。
摩托司機倒沒啥,古怪的是,在他腦袋上還探出個腦袋。倒不是說坐在車後座的人個子有多高,我認出來了,那探腦袋的是小侏儒,他膽子不小,在車速如此快的情況下,也敢站在摩托上。
孤狼罵了句他孃的,又把車故意減速,擋在路中間。
其實我不看好小侏儒他們,他們騎得是摩托,孤狼開的轎車,而且能看出來,孤狼車技很不錯,這一摩托一轎車互相鬥起來,吃虧的肯定是摩托,弄不好被轎車一撞,這摩托立刻得車翻人亡。
這麼過了一會兒,摩托離我們更近了,我認出來,摩托司機是麻衣老叟,畢竟他一身行頭太引人注目了。
我看到麻衣老叟倒沒什麼,孤狼反應很大,他都有些不淡定了,唸叨一句,“槍狼不是去外地了,怎麼也回到烏州了?”
我印象裡,陸宇峰就對槍狼很尊怕,沒想到孤狼比陸宇峰有過之而無不及,我突然意識到,這槍狼比我想象的還要狠。
麻衣老叟騎得是軍用摩托,全速開起來,比我們轎車要快。眼看着我們距離越來越近,那小侏儒也坐下來了,我估計他都上好彈子了,就等着找機會往孤狼身上射。
孤狼來回看着左右的倒車鏡,他一定被逼急了,耍了一個絕活。
他告訴我坐好了,又猛地踩剎車,我就覺得自己身子突然狠狠往前探去,要不是事先綁着安全帶,弄不好都得從擋風玻璃穿出去。
而且孤狼還打了方向盤,讓車整個橫了過來。
這麼一來,整個土路幾乎被擋住了,那摩托要還開過來,保準撞在轎車上。
換做一般人,這時候也早停摩托了,可麻衣老叟沒有,他不僅沒降速,反倒提速,還幾乎跟轎車“肩並肩”的擦着路邊而過。
那小侏儒也挺狠,就在摩托與轎車打照面的時候,他發射彈子了,而且這還是散彈。
噼噼啪啦一陣響,我們面前的擋風玻璃幾乎千瘡百孔,一下什麼都看不清了。
孤狼氣得直哼哼,舉起左拳,對着眼前玻璃使勁砸了幾下,他拳勁很大,把玻璃砸出一個大洞來,方便他開車。不過他的左拳也因此鮮血四流。
我覺得有麻衣老叟這麼變態級高手的存在,孤狼想跑是跑不掉了,而且很搞笑的是,麻衣老叟叫槍狼,這帶槍的狼欺負孤單的狼,真是一欺負一個準兒。
但孤狼並沒就此認輸,而且他膽子也太大了,又想到一個歪招,他猛地起車,竟奔着路邊的小樹林沖了過去。
這可是下坡,我們這輛車就在這片小樹林裡穿插上了。
我真懷疑孤狼腦袋是不是進水了,我們奔這兒走的目的何在?這麼做只能讓我們的困境越來越大。
而且車往下滑了一會,終於撞在一棵樹上,咣噹一聲響。
我兩次往前躬身子,都有點被安全帶勒的喘不過氣了。孤狼扭頭往後看了看,跟我說,“小白,別怕,我揹你走。”
我都不知道咋表達了,心說我怕的就是跟他走,都到這時候了,他還不放過我。
他把我拽出車,抗在肩膀上,我倆繼續下坡。
我發現孤狼的肩膀太硬了,外加一顛簸,也就我身子比較能抗,換做一般人,早被顛暈過去了。
我們又往下走了一里多地,眼前沒路了,反倒出現一個很陡的下坡,直奔山谷底下。
這場景要出現在武俠小說裡,弄不好就發財了,萬一山底下有啥武林秘籍呢,可現實中我是這麼想的,這麼陡的下坡,我倆走下去,弄不好九死一生。
但我看孤狼的意思,真就想往下面走。
我害怕了,而且估計這段時間藥勁有點過了,我身子又緩過來一些,我跟孤狼唸叨一聲,還從他身上掙扎着要下來。
孤狼對我擺擺手,那意思別緊張,又指着山底下,想跟我說什麼,可話沒出口呢,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嬰兒哭。
哇哇的,大夜裡的很瘮的慌。
我一下想起毒王死前的怪異了,孤狼聽到嬰兒哭,更是大驚失色,他念了一句,“次聲波槍?”
這次他也顧不上我了,趕緊把衣服往腦袋上一扣,對我說兄弟再會。
接着他竟往前一撲,順着下坡滾下去了。
我看愣了,因爲他這種滾法,等到山底下,渾身不得散架子了?他說再會,要我看我們這是永別。我沒法攔住孤狼,更不想學他,只好勉強坐起來,等待着。
過了五分鐘,麻衣老叟和小侏儒全趕了過來,我看到麻衣老叟帶着一把很古怪的槍,乍一看跟小孩玩的水槍一樣,但有透明的地方,裡面有一堆密集的鐵線圈。
麻衣老叟在陡坡前止步,望着坡下直皺眉,我發現他也是個很瘋狂的人,最後他把次聲波槍遞給小侏儒,又從腰間拿出一根甩棍,跟我說,“讓小鬼帶你回去,我下去找找那個反賊的屍體。”
小鬼就該是小侏儒的外號,他很聽話,接過槍背好,又歪個腦袋打量着我。
麻衣老叟找了個地方,蹲着身子,像坐滑梯一樣,慢慢向山下滑走了,我總覺得剛纔這一系列的經過跟做夢一樣,而且跟我搭伴兒的人又換了,換成這個同樣讓我陌生的小鬼。
小鬼看我坐着不走,他還脾氣了,上來推了一下。這給我氣得,而且我也意識到了,跟他在一起,我又消停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