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電話掛斷後,羅莉的電話來了。羅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低落,她說想找個人陪她吃飯。我二話不說連忙答應,我換了身衣服趕到上次的烤肉的店,遠遠的就看到白裙飄飄的羅莉坐在臨窗的一個位置,看着窗外呆呆的出神。
進了店,來到桌旁,我小聲的叫了羅莉兩聲,小姑娘纔是回過神來。我看她一副憔悴的樣子,連忙問她怎麼回事。
羅莉大眼睛撲閃兩下,晶瑩的淚珠就一串串涌出,我見不得女孩子哭,一時間也不知所措,手忙腳亂的遞紙巾,不斷安慰她。旁邊一桌的一對情侶看到我這邊的架勢,都是似笑非笑的偷眼看着。
好一會兒後,羅莉纔是止住了哭泣,她告訴我她這半個月來照顧的病人裡,有一個胡姓的大媽,就在昨天晚上去世了。她跟我說大媽很和藹,昨晚臨睡氣色很好,跟她聊了好半天才睡去,還告訴羅莉說她女兒最近在國外給她寄來一件包裹,準備讓羅莉幫忙取來,沒想到半夜查房的時候,發現她已經去了……
我知道這是醫學院學生難過的一道關,雖然醫學院的學生心理素質很是強大,但是對於羅莉這樣單純善良的女孩子來說,死亡簡直就是災難。這應該是羅莉見習以來,碰到的第一例死亡,而且這死亡的人還是她照顧的病人。
人生老病死,這是自然規律,我也不能安慰羅莉什麼,只需要時間治癒。我讓羅莉說說大媽一些開心的事情,這樣也許會讓她好受一些。
羅莉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她跟我說了大媽的一些事情。大媽的老伴早亡,她獨自撫養兩個孩子,一男一女,男的在北京外企工作,女的在國外做銷售。大媽談及子女,臉上雖然都是自豪的神色,但仍是有些淡淡的憂愁。
羅莉知道大媽的子女太忙了,沒能抽出時間來看大媽。雖然不愁吃喝,但很是孤單,羅莉常常帶着大媽在醫院外的草坪散心,聊天。大媽把羅莉當女兒來看待,羅莉也對大媽感情很深,所以這突發的事情讓羅莉有些不能接受。
我越聽羅莉這麼說,心上卻隱隱有着一絲不安升騰起來。這羅莉說的大媽,跟胡大媽十分相似啊,我在筒子樓時,沒事的時候總被胡大媽拉去嘮嗑,拉長拉短,說我長得像她的兒子。
我猶豫了一下,問羅莉:那胡大媽是不是叫胡飛雲?羅莉愣了愣,點頭問我怎麼知道。我身子抖了抖,沒有回答她,又描述了胡大媽的長相和一些細節。我說得一字不差,羅莉瞪大了眼睛問我是不是認識胡大媽。
竟然真的是胡大媽!
我呆呆的點了點頭,心上亂糟糟。我告訴她胡大媽是我出租屋的值班員,跟我聊得挺好。羅莉看我情緒不對,這次倒是輪到她來安慰我了。
我心上暗自苦笑:這小妮子,真是單純善良。她可不知道我心上想的是什麼,我想的是胡大媽既然昨天半夜去世了,那麼怎麼可能在去世之前,瞬間出現在
幾十公里外的西塘區,這絕對有違科學常理!
我有些緊張的問:胡大媽昨晚有沒有私自離開醫院,或是舉止言語有什麼奇怪的地方?羅莉想了想肯定的說胡大媽絕對沒有私自離開醫院,這裡有攝像頭可以作證。而舉止言語奇怪的地方,就是總是念叨着國外女兒送來的包裹。
羅莉本來答應第二天快遞公司上班了再去幫取快件,但沒想到大媽卻先一步去了。我仔細的問了問胡大媽去世的時間,羅莉想了想告訴我,他們夜間查房是每隔兩小時進行的。午夜查房過一次,下一次查房就是深夜兩點鐘左右。
當時間差不多的時候,羅莉正準備查房,卻收到我的短信,因爲延遲了查房時間。等她再去查房的時候,發現胡大媽身子已經沒有生命特徵,身子已經冰涼了。據醫生說,胡大媽當時已經死亡一個小時以上了。
也就是說,在深夜兩點種之前,胡大媽就已經去世!
昨夜我看得十分清楚,通過交談,我也能百分百確認,那人絕對是胡大媽無疑了,但是綜合醫院這邊的情況來看,按科學常理來說,那人又絕對不可能是胡大媽。
那麼,昨夜我在西塘區碰到的那個收件人,到底是誰?
我心上騰起十分詭異的感覺,腦子亂糟糟的,感覺頭皮都要炸了!
羅莉看我臉色不對,她憂心忡忡的問我怎麼回事。本來是開導羅莉的,沒想到反過來讓羅莉開導我了。我沒敢跟羅莉說出實情,怕嚇到她,只是搪塞說對胡大媽的離開感到失落。
吃罷飯,我送羅莉回宿舍。在出租車上,一夜未眠的羅莉靠在我的肩膀上,睡得像只溫順的小貓。車子開到柏樹林外,開不過去了,因爲道路堵住了,而源頭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羣。
我小心的把羅莉叫醒,下了車,羅莉還是搖搖晃晃的虛弱樣,我心疼的扶住羅莉,往人羣的邊緣擠去。這大中午的,竟然有這麼多人擠在這裡,看來這裡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心上也好奇了起來。
這是一片大道,在大道的另一側是一片橡樹林,此刻卻是被長長的警戒線隔離開,在警戒線外是數輛警車,十數名民警在人羣外圍站立着,防止看熱鬧的人偷溜進去。
我在人羣的邊緣張望了一下,橡樹林的深處還有一些人影,往深處走人更多,幾個戴着手套和腳套的人,各自提着一個箱子,在民警的帶領下,緩緩向林子深處行去,似乎在橡樹林深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礙於視線,我卻是看不到了。
這一片橡樹林,我可是進去過,此刻看到這番景象,心上不由得騰起一絲不安。羅莉本來還有些迷糊,但是看到嘈雜的人羣,小臉上也是瀰漫起一絲好奇,踮着腳尖向橡樹林張望,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我看到路邊蹲着一個戴着草帽的中年大叔,他正跟着旁邊的人一頓神侃。我心上一動,走過去,蹲在大叔旁邊,給圈圈圍坐的人,
都遞上一根菸,然後看似隨意的問草帽大叔這裡是什麼情況。
大叔接過煙,看了一眼牌子笑着說:喲呵,玉溪。
說罷連忙點燃,然後美滋滋的吸上一口,悠悠吐出一口煙霧後,纔是說道:小夥子你是問對人了,我告訴你啊,這林子裡又死人了!
我心上一驚,轉身看了一眼羅莉,她不喜歡香菸的味道,站在幾米外,但此刻也聽到大叔的話,小臉不由得一白,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事情一樣。
我頓時奇怪了,問大叔又死人是什麼意思。大叔一臉神秘的砸吧着嘴說:這一片橡樹林啊,一共埋了三個人,都是上吊死的,而且都是死在同一個位置。
這麼詭異!我瞪大了眼,下意識的嚥了口唾沫。草帽大叔點點頭,環顧四周一圈,故作神秘的說:更詭異的事情還在後面,說出來嚇死你們!
我看草帽大叔手中的煙快燃盡了,趕緊續上一根。大叔點着煙,悠悠的吐出一口菸圈,看着我說:三個倒黴的傢伙,腦袋都找不到了!而且殺人兇手,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唷!
旁邊有人頓時嚷嚷着說不相信,說腦袋都找不到了,怎麼能說是上吊死的。草帽大叔一時間裡也是愣住了,顯然沒有想到這個問題,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漲紅了臉嚷嚷:你們這些沒文化的老爺們懂什麼!誰說沒了頭就不能看出怎麼死的,我二侄子可是警局裡的法醫,這是他親口跟我說的!
我說楊老頭,你那二侄子不是賣豬肉的嗎,怎麼又成了法醫啦,哈哈!
幾個大叔頓時嚷嚷着爭論了起來,亂嗡嗡的像是菜市場一樣。好不容易等他們幾人聲音小了一些,我又給草帽大叔遞上去兩根菸,問他是怎麼知道里面又發生命案的。
草帽大叔衝幾輛警車揚了揚下巴說:上次裡面死人也是這樣的架勢,今早上我吃早餐經過這塊的時候,還悄悄溜進去看了一眼,那場面,誒喲,真是慘不忍睹啊!
我點點頭站起身來,我知道幾個大叔也是顯得蛋疼,從他們這裡也難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了。我向羅莉看去,看到她的面色有些蒼白,連忙把她扶到陰涼處,問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要不先送你回去?
羅莉虛弱的點點頭,我看現在太陽挺大,羅莉一夜未眠,身子虛弱,說不定是中暑了。我去隔壁小店裡給她要了一杯糖水,讓她喝下去後,她面色纔好了一些。
羅莉休息了一會兒,精神好了許多,我們倆避開人羣,向羅莉宿舍區走去。走在陰涼處,迎面微風吹拂,羅莉長裙飄飄,看起來極爲養眼。這附近是校園區,不少在校大學生,看到羅莉這美人胚子,都是兩眼冒閃電,但是一看到羅莉身旁的我,都是露出一副羨慕嫉妒恨的表情。
我看在眼裡,笑在心裡。沒想到我這樣的屌絲,也能走在女神身旁。說起來也是這段日子的怪事促成的,我也不知道是幸運呢還是不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