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馬上準備出發。
石玲卻怎麼都不肯去。
她像小孩樣耍賴,說不去,不去,我不要去。說着說着,眼淚又大顆大顆滾落,慘傷至極。
常坤轉身跟我說:“要不你跟石玲留下來看房子,我們去看看就好。恐怕石蓮娟的情況不太好,你們兩個女人,還是不要去了,我——”
他話還沒說完,石玲突然燙到般跳起來喊:“我不要跟她留在這裡!我不要跟她留下!我要一起去!我要一起去!我不要跟她一起留在這裡!”
喊得石破天驚。
任是再蠢再笨再不懂察言觀色的人,也察覺出問題所在。
石玲在懷疑我,而且看上去不是簡單的懷疑,看上去像是有證有據的懷疑。
可她偏偏不說。
懷疑我,偏不說。
到底懷疑我什麼?又是憑什麼懷疑我?
真他媽的要命。
我他媽就跟你扛上了,你留下,我就留下,你要去,我也跟着去!
看耗不耗得過你!
我他媽非得搞清楚,到底哪裡能讓你這般瘋狂地懷疑我針對我!
常坤很爲難,來回看很久,才說:“算了,一起去。小丁,你和樓明江留下看家。有什麼危險情況就開槍。”
樓明江猶豫了一會,說:“我跟你們一起去吧。”
說完補了一句:“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不等常坤回答,便下樓去他自己的房間拿工具箱。
石蓮娟的房子大門洞開,燈火通明。
之前槐樹林裡面還沒傳出槍聲的時候,常坤正和石玲進門搜尋,剛剛走進石蓮娟臥室,突然聽見槍響,兩人便飛奔出去,連門和燈都沒來得及關。
現在,石玲站在臥室門口不肯進去。
死活都不肯進去。
她說:“味道在臥室裡面,其他地方都沒有。石蓮娟肯定在臥室裡。你們好好找。”
我們聞不見什麼味道,翻箱倒櫃找,也找不見半個人影。
付宇新幾度懷疑石玲的嗅覺,可他每次回頭看門口的石玲,石玲就朝他吼:“肯定在裡面,你們找啊!”
石蓮娟的房間不大,佈置一目瞭然,一張牀,一個衣櫥,一張桌子一把椅子然後牆角擱着一隻老式的衣箱。
全都翻過找過,什麼都沒找到。
石蓮娟的牀是簡單的木架牀,靠牆擺放。
每個人都俯身看過牀下,用手電仔細照過,沒有人。
我跟付宇新站在牀邊凝思,然後擡頭而視,同時說:“擡!”
我們一人抓住一邊牀架,準備把牀擡離原位,常坤和樓明江也來幫忙,把牀擡到屋子中央。
原先放牀的位置,地板上,有一個暗窖。
比牀略窄,長度幾乎相等的一個暗窖,用幾塊木板蓋住。
我蹲下身準備掀木板,常坤一把將我拎開,低聲命令:“你去門口呆着!”
我明白,他是怕我看見什麼慘不忍睹的東西。
比如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
石蓮娟的屍體。
這是我們所設想的。
因爲石玲說這個房間裡的味道,跟那天城裡面那個腐爛死亡的人的現場的味道是一樣的。
我很聽話,往門邊退,退到石玲身邊。
石玲像是被鬼逼一樣往旁邊跳去,警覺而又驚惶地盯着我的臉。
我轉臉怒視石玲,她到底在我身上發現了什麼,以致於這般敵對?
難道她找到什麼線索,從而懷疑我是兇手?
我他媽哪點長得有殺人兇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