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石玲留在在辦事處看房子,我們全部奔到於偉家裡。
一路狂奔。
於偉很沮喪。
一羣警~察瘋了一樣衝進他家,我跟丁平仔細看着他們家人的一舉一動,常坤和老苗,還有樓明江穿着白色長褂戴着手套口罩在他房子裡忙進忙出的時候,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目光裡有緊張的敵意。
付宇新在於偉的枕頭邊找到頭髮。
長。粗。黑。
一眼就能看出和在之前那些命案現場和屍體上發現的頭髮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
於偉現在的症狀是:鼻塞,乏力,頭暈,間歇性耳鳴。
B類死亡的症狀。
我看着他,然後,閉上眼睛深呼吸,用力感覺這個男人現在所活着的一種存在狀態,五天或者六天以後他就會死去,如果醫院裡那些從全國各地請來的著名醫生和專家不能趕在死神到達之前找到解救的辦法的話。
到底是爲什麼?
到底是誰?
我真的快要瘋了。
可是有什麼辦法嗎?
常坤和於偉談話,但沒有把事態完全跟他說清楚。
不能,也不忍。
常坤只是告訴他局裡有規定,現在任何人感冒或者生病都必須進醫院隔離觀察。不管是誰,都必須。
於偉更沮喪,他問常坤他的兒子應該怎麼辦。
這個真的很難辦,非常難辦。
一個十四歲的男孩,儘管幾次發現他行動詭異,但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他做了什麼不法的或者不好的事情,又沒有獨自生存的能力。既不能帶下山關押,也不能讓他一個人在外面生活。
只能以預防的名義,送進醫院隔離一段時間。
或者留在村裡讓戴明明照顧。
再或者,等上面定下隔離監控方案,就說服戴明明把於恩浩帶下山,接受警~察24小時監視的生活。
可是戴明明死活不願意下山。
於恩浩也不肯。
於恩浩看着於偉的時候,目光冰冷堅決。
他說他哪裡也不去。
這是一個很有主意的男孩,不僅有主意,還有什麼目的。
可是一個十五歲的男孩,能有什麼目的?
他能是兇手嗎?
如果他是兇手,要我怎麼看待這個世界?
局裡派來接於偉的車十一點四十五分到達村口,何志秦在車上.
白米蘭也在車上。
白米蘭回來了。
在醫院隔離十二天,接受世界各地趕來的各個領域的專家的會診,可是除了雙手冰涼以外,她沒有任何問題,所有指標都正常,手心裡也沒起什麼水泡,沒有任何腐爛的狀況。
何志秦本來想讓她在醫院裡多呆幾天,可她不願意,還是想回村,他們沒辦法,只能把她送回來。
白米蘭下車的時候,跟我們說謝謝,表情特別柔軟,帶着點悲傷。
何志秦把上次老苗在陳喬斌窗根底下發現的兩顆菸頭化驗報告帶來了。
兩顆菸頭上的唾液分析結論都是於偉,另外還有那小片褐色斑跡是幹掉了的血。
DNA證明那小片血跡是於天光的。
於偉扔在那裡的菸蒂。
上面卻留着於天光的血跡。
這又是什麼情況?
不得不再審一次於偉,問他關於菸蒂的事。
爲什麼他的菸蒂會留在陳喬斌窗外。
於偉的臉色有所變動,但表情不屑一顧,他說這有什麼稀奇,陳喬斌家又不是深宅大院,去串個門聊會天順便抽根菸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我們問過陳喬斌,”常坤說,“他每天晚飯以後都打掃房子,如果你晚飯之前去他家串門的話,留在那裡的菸蒂肯定會被他掃掉。”
“誰規定我晚飯以後不能去他家串門?我晚上去他家串門,聊會天,抽幾根菸,犯哪條法了?”
“可是陳喬斌說,那天晚上你根本沒有去他家!而且,陳喬斌說,你有將近半個月沒去過他家了!”常坤聲色俱厲。
於偉梗着脖子,說不出話。
常坤冷着臉,加重語氣:“要麼在這裡說,要麼去公安局說。隨你,不過有一點你要搞清楚,你進了公安局,恐怕就說不太清楚了。”
於偉還是梗着脖子,臉色逐漸漲紅:“說什麼說,有什麼好說的!”
僵持十幾分鍾。
常坤讓何志秦送他下山,進醫院隔離,同時還得審問。必須得弄清楚他夜裡偷進陳喬斌的院子是爲了什麼。
於偉提出要單獨和兒子說幾句話。
常坤同意了。
隔着十幾米遠的距離,我們看見於偉附在於恩浩耳邊說了幾句話,於恩浩點着頭,目送他父親被警~察帶上車,然後往山下駛去。
戴明明從頭到尾沒有發表什麼意見,甚至,我們根本不能從她的表情和言語舉止中看到她對於偉有一丁點的關心。
或者說,根本看不出她對我們突然把於偉送下山這件事情,有一丁點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