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怎麼了?”我裝作剛睡醒的語氣說道。
“起牀了沒有?”父親語氣生硬地說道。
“還沒!”我打了個哈欠,說道,“什麼事?”
“什麼事?”父親反問道,“你忘記前幾天在二大伯家裡說的事情了嗎?”
父親這麼一說,我似乎有點印象,那應該是扎紙店被盜的那晚,二大伯急匆匆將我叫去詢問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當時我一直在心裡思忖着這個問題,因此他後面說的話,我根本沒有印象,只依稀記得似乎與什麼特別的日子有關。
“你現在趕緊穿上衣服到火車站來!”父親口氣嚴厲地說道。
“哦!”我諾諾答應,這時父親已經掛斷了電話。我連忙將盒子蓋好,然後換上衣服,披上一件外套,向樓下走去。
夏末的早晨,四點半的天才剛剛放亮,不過小區外面的早點攤已經支好了,陸續有人從家裡出來,這些大多是上了歲數的老人,大概他們的睡眠不是太多,早早起來鍛鍊了。
我上了車,出了小區,向火車站的方向駛去。火車站在城市的正東,如果路上不堵車的話,大概需要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我趁着早晨路上的車不多,踩着油門,急速向火車站的方向駛去。一面開車,我的腦子裡一直在回憶着那天晚上的情景,確實在二大伯問完我問題之後,他們一直在討論着什麼,不過可氣的是自己竟然真的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不過,父親爲什麼讓我這麼早去火車站呢?難道是準備出門?或者還是接什麼人?這些問題在我的腦海中繚繞,我索性不去想,一會兒到了火車站自然會見分曉。
隨着越來越接近火車站,路上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火車站不大,畢竟這座城市連三線城市都算不上,廣場上停着出租車和各色黑車,在廣場的另一邊則是公交車站,我將車停在路邊,快步向火車站走去,一面走,一面環視四周尋找父親的身影,同時掏出手機,唯恐他會打電話來。
廣場的背面是候車室和出站口,我在廣場上沒發現父親的身影便向候車室的方向走去,正在這時很多人提着大包小包從出站口裡走出來,這應該是有列車到站了。我繼續向前走,一面走,一面撥着父親的手機。可是父親手機接通了卻始終無人接聽,奇了怪了,早早的叫我來,卻又不見人影。
正在我抱怨的時候,忽然我的目光被一個人吸引住了,只見在候車室內,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披散着長髮,身上揹着一個挎包,正在候車室內來回踱着步子,從樂樂,這個名字從我的腦
海中一閃而過,我立刻三步兩步向候車室的方向奔去,剛到候車室門口,那女孩忽然轉過頭,與我四目相對,那是完全不同的一張臉,她似乎注意到了我,皺了皺眉,我有些失望的低下頭。
從樂樂走了,我提醒着自己,可是即便這樣,我還是能感覺到一陣陣的心酸,正在這時,我忽然感覺似乎有人在某個角落看着我,那眼神是如此熟悉,我猛然擡起頭向四周打量着,只見眼前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一定是幻覺,我苦笑了一聲說道。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不失時機地響了起來,我看了看手機,是父親的電話,我連忙按下接聽鍵。
“明月,你到了沒有?”父親的語氣中明顯帶着責備。
“哦,我已經到了!”我連忙應承着說道。
“我怎麼沒看到你!”父親電話裡的噪音很多,熙熙攘攘的,像是周圍有很多人。
“我在候車室這邊,剛剛在廣場上沒見到你!”我連忙解釋道。
“你到候車室做什麼去?”父親責備道,“馬上到出站口來!”說完父親掛斷了電話。
我有些委屈的將手機塞進口袋,然後向出站口的方向走去,這時出站口的人已經不多了,想必剛剛到站的人已經陸續離開了,在出站口只站着幾個舉着附近鄉鎮牌子的黑車司機,他們見到我打量了一眼,毫無興趣地繼續望着出站口。
這個火車站的出站口進去是一個地下通道,一直通向站臺。我進入地下通道,走了一會而便見到一羣人簇擁着迎面走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穿着藏傳佛教僧衣,臉上有些高原紅十幾歲的孩子,而在他身後是父親和我的幾個叔伯。他們的身後,還跟着一個年級在二十多歲,同樣穿着僧衣,身上揹着行李,臉上透着黑紅的僧人。
二大伯陪在前面的小和尚身邊,滿臉堆笑,嘴裡在滔滔不絕地說着什麼。那小和尚倒是一臉淡定,緩步走在前面,當那小孩距離我大概有十幾米的時候,忽然停住了腳步,父親和二大伯一行人也跟着停了下來。
我見此情景也是一愣,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眼前的這個小和尚雖然看上去歲數不大,但是他的眼神卻如止水,雖然距離這麼遠,依舊能感受到他身上透着一種莊嚴。
“明月!”二大伯小聲地叫了我一聲,我向二大伯望去,只見二大伯指了指前面的小和尚,一個勁的向我使眼色,我不明就裡地望着二大伯,皺着眉說道:“啊?”
“啊什麼啊?”二大伯向我揮了一下手說道,“還不快來見慧明上師!”
“
慧明上師?”我一面說一面打量着眼前的幾個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他們面前的這個小和尚身上。
“還愣着幹嘛?”二大伯一臉責備地說道。
我連忙點了點頭,走到那小和尚面前,雙手合十,深鞠了一躬,說道:“慧明上師!”
小和尚點了點頭,微笑着說道:“明月,由因世界,執着輪迴。”
我茫然地望着眼前的小和尚,他淡淡地笑了笑,然後擡起頭繼續向前走,二大伯和幾個叔伯隨即跟在小和尚身後,而我卻愣在了原地,雖然我聽不懂這小和尚話內的禪機,但是卻隱約覺得他應該知道些什麼。
這時那個走在最後的年輕和尚忽然輕輕推了推我說道:“明月,走吧!”
我擡起頭和他對視一眼,只見眼前的年輕和尚臉上掛着和善的笑容,“你知道我叫明月?”
年輕和尚笑而不答。
“你叫什麼名字?”我追問道。
“小僧法號空相!”年輕和尚語氣平和地說道。
“空相!”我琢磨着他的名字,“佛家講究四大皆空,而四大皆是相!”
“沒想到沈施主對佛法也有研究!”空相和尚微笑着說道。
“不懂,只是看過一些皮毛而已!”說道這裡,我不禁皺着眉問道:“你叫空相,那空明大師應該是和你同輩吧?”
“恩,空明是我師兄!”空相淡淡地說道。
“那你們師父……”說着我向前面的那個小和尚望去,只見空相諱莫如深地點了點頭。
這簡直大出我的意料,看這歲數,恐怕空明大師出家的時候,這小和尚還不知道有沒有出生,怎麼會是空明大師的師父呢?不過,藏傳佛教歷來神秘,有轉世投胎一說,說不定他口中的師父應該是前世的師父。
一面想着,一面向前走,我覺得眼前這個年輕和尚很是和善,而且舉止中透着弄弄的書生氣。於是好奇地問道:“你看着倒像是個大學生!”
“小僧在出家之前曾經上過大學!”空相的臉上始終帶着微笑。
“你上過大學?”我疑惑地望着他,“那您俗家的名諱是?”
“於子房!”空相和尚說着已經加快了腳上的步子,我緊緊跟在後面。
一行人來到廣場,早已經有車子等在那裡了,二大伯首先爲慧明上師打開車門,請他進去,然後自己趕緊坐在慧明上師的身邊,父親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就在車門即將關閉的時候,小和尚忽然轉過頭對站在外面的我說道:“明月,你也進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