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您嚐嚐這個,味道很正!”說着從樂樂給張姐夾了一口菜,巧妙的岔開了話題,而我卻再也吃不下去了,爲什麼老媽給我安排的相親,她卻不知道我們兩個怎麼認識的呢?
接着兩個人又開始攀談起來,而我卻一點也沒有聽進去,我腦子中一直不停的盤旋着這個問題,時不時瞥一眼從樂樂,而她似乎全然沒有在意。
一頓飯吃到晚上十點左右,我趁着張姐去買單的時候,藉口上廁所跟了上去。張姐見我跟了過來,責備地說道:“你不在那裡好好陪着樂樂,跟着我幹什麼?”
“老媽,我記得前幾天你打電話讓我去相親!”我小聲地問道。
張姐停住腳步,上下打量着我,說道:“你小子還想吃着碗裡的,望着鍋裡的?”
“沒有!”我正色道,“老媽,那天你讓我相親的女孩是誰?”
“我朋友的外甥女,對了!”張姐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說道,“我忘記告訴你了,那天人家姑娘後來有事,沒去,因爲當時手裡有個案子要處理,沒來得及告訴你!”
張姐的話讓我的心瞬間沉入了海底,也就是說那天我的相親對象根本不是從樂樂,那從樂樂究竟是什麼人?我扭過頭望着從樂樂的背影,此時從樂樂正在座位上逗明峰。
走出商城的時候,我將小間諜明峰退給了張姐,然後告訴張姐我們想散步回家,因爲這裡距離住處並不算遠,張姐善解人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笑,帶着明峰驅車離開了。
晚上的室外,有了一點涼意,我和從樂樂順着街道向住處漫步,她走在前面,我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我們兩個人都默契地保持着距離和沉默,似乎冥冥中達成了某種默契。
我們沿着路一直走到河邊,這裡的彩虹橋在晚上燈火通明,有種夢幻的色彩,河邊有一個小公園,從樂樂自顧自的走進了公園,在河邊的護欄旁,從樂樂停住了腳步,雙手把着護欄,搖了搖頭,長髮在夜風中飄蕩,她仰着頭長出一口氣說道:“明月,我知道你的問題,已經憋了一晚上了,現在,你可以問了!”
我站在從樂樂身後,皺了皺眉,說道:“老媽說那天我相親的對象不是你,你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接近我?”
從樂樂似乎對這兩個問題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緊緊握住護欄,似乎下定決心一般地說道:“明月,你相信命運
這種東西嗎?”
我不明白從樂樂爲什麼忽然問我這個問題,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她,而從樂樂似乎也根本沒想要我回應她,自顧自地長出一口氣,低着頭悽慘地乾笑兩聲說道:“我相信!”她扭過頭,眼睛裡含着淚光,極力地昂着頭,唯恐眼淚會流下來,“如果你想知道我是誰的話,那就跟我走吧!”
說着從樂樂頭也不迴向前走去,她一面走一面輕輕擦拭着眼角的淚水,我心中惶惶地跟在她身後,夜風有些涼,從樂樂縮了縮身子,我們兩個一前一後,在夜色中向城市的東面走去,這城市的東邊是一片舊城區,對這裡我很熟悉,我的童年就是在這裡度過的,雖然後來這裡改變了模樣,但是每次路過這裡的時候,我心裡總會涌起一陣難以言說的衝動,似乎瞬間回到了童年。
我們來到城東,城東的公園處停了下來,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裡應該是我們小時候住的四合院附近,不過現在已經被改成了一個巨大的公園,此時公園內一個人也沒有,鞦韆在微風中輕輕的盪漾,發出輕微的“吱吱”聲。
在一棵老榕樹下,從樂樂停住了腳步,我站在她身後,夜風舞動,榕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從樂樂自顧自地望着眼前的榕樹,自言自語般地說道:“明月,你還記得這裡嗎?”
“記得!”我無法忘記這裡,尤其是這顆榕樹,這應該是我所有噩夢的源頭。
我望着眼前的這棵榕樹,我知道在這棵榕樹上曾經吊死過一對夫婦,他們是武召的父母,在武召失蹤後不久,武召的父親便開始整日酗酒,回家對武召的母親就是一頓前腳相加,武召的母親對武召的失蹤也十分內疚,她無法承受巨大的心理壓力和負罪感,很快就瘋掉了,她不管白天黑夜,見人便問有沒有看見武召,而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深夜,小區裡的人在榕樹上發現了兩具屍體,那是武召的父母,他們兩個人上吊自殺了,這件事就像是一個噩夢一樣,一直出現在我的夢境中。
而後來我從大人的口中得知,武召還有一個妹妹,只是因爲當時計劃生育政策相當嚴苛,因此武召的妹妹一直被寄養在親戚家,從年齡上看眼前的從樂樂應該就是武召的親妹妹。
“現在你知道我是誰了嗎?”從樂樂說道這裡聲音已經有些嘶啞了,我靜靜地矗立在原地,心裡想是堵着一塊巨大的石頭。
“對不起!”一瞬間我忽然覺得釋懷了,一直壓在心
裡的東西,似乎瞬間沒有了。
“你知道爲什麼你第一次創業會失敗嗎?”從樂樂語氣平靜地說道。
“難道是你?”我驚異地望着從樂樂的背影說道。
“對,其實我一直想躲在遠處,遠遠的看着你,看着你怎麼經受折磨,就像這些年的我一樣!”從樂樂低頭冷笑着,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着,“沒想到最後,我們還是在那家店裡偶遇了,算是命運的安排吧,我就這樣捲入了你的生活。”
“父母過世的時候,我只有三歲!”從樂樂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算是默認了吧,她自顧自地說道,“哥哥生下來便被檢查出來,有嚴重的心臟病,父母唯恐哥哥留不住,所以才生下了我,因爲計劃生育政策,我一直被寄養在叔叔家,可是父母過世之後,因爲叔叔還準備要孩子,便把我過繼給一對不能生育的夫婦,也就是我現在的養父母,他們一直對我很好,不但給我提供最好的生活條件,還送我出國留學,視如己出,但是我懂事太早,童年的陰影始終揮之不去,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決定回到這裡,來找你,因爲你的錯誤,讓我家破人亡,我也不想讓你好過!”
說着從樂樂轉過身,淚流滿面地望着我,我能從她的眼中感到刺骨的寒冷,她緊緊地握着拳頭,“沈明月,你知道因爲你讓我承受了多少嗎?”
“對不起!”面對從樂樂的質問,我不知該如何對答,如果武召不是因爲回來找我的話,恐怕也不會發生意外,這麼多年這件事就像是我心裡的禁區,一直在苦苦掙扎着,有時候我恨不得當時沒有走出防空洞的是我,而不是武召,可是這世上是沒有後悔藥的,根本沒有。
“呵,對不起!”從樂樂的眼淚順着臉頰,流進嘴裡,我甚至能感覺到眼淚鹹苦的滋味,“這是這世上最堂而皇之,最無力的語言。”
“只要能讓你覺得心裡舒服一些!”我頓了頓,說道,“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呵呵,你走吧!”從樂樂轉過身繼續望着眼前的那棵榕樹,“我想從今以後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我靜靜地望着從樂樂,從樂樂的身體在微微顫抖着,我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正在這時,樂樂忽然喊道:“沈明月……”
我連忙轉過身,只見從樂樂背對着我,欲言又止般地說道:“你走吧!”
我怔怔地望着站了片刻,轉身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