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楚的記得當時石曉楠和那個男人在大殿內的位置:石曉楠正對着門坐着,那個男人背對着門坐着。所以,在我打開門的時候,石曉楠肯定看到了我。
可是,我在大殿門口站了片刻,又轉身回到了廟門口,石曉楠從始至終都一言未發,更沒有出聲叫我。
我沒有說,峻猁自然不知道里面的情況,它推着我,一直推着我走到了大殿門口,然後順帶朝裡面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峻猁就愣住了,然後回頭看向我問,“鋒子,這裡面的妞,是石曉楠不是?”
我沒有說話,只是目光沉沉看着坐在距離我大概兩米左右的石曉楠臉上,看着那張我朝思暮想的臉。
見我雖然沉默,但眼睛卻緊緊鎖定石曉楠,峻猁自然明白我的意思,立刻跨過門檻走向石曉楠,張嘴就問,“石曉楠,你知道不知道申東鋒經歷了什麼才找到你的?”
石曉楠沉默,一雙眸子終於掠到了我身上。
那一刻,時間似乎靜止了。
我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只能感覺到石曉楠一雙黑寶石一樣的眸子,沉沉落到了我身上,深深看着我。
我也看着石曉楠,想從她的目光中看出什麼來,比如驚喜、意外、驚訝之類的東西。可是……石曉楠的目光除了深沉,其他都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我歷經千山萬水,乍然出現在了她面前,她什麼表情都沒有,就像是我只是去隔壁走了一遭又回來一樣那麼淡然。
其實,再次回到石曉楠面前,剛開始是被峻猁推着回來的,但後來完全是我自己回來的。
我想石曉楠。
我想見她。
就這麼簡單。
“你來幹什麼?”峻猁質問之後,石曉楠沉沉看了我許久,終於開口了。
我的一顆心,急遽下沉,心裡像是被刀子狠狠捅了一下一樣,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石曉楠剛纔居然問我,來幹什麼?
“沒幹什麼,就是找你,想你了。”我深深吸了一口氣,極其痞子氣的說了這句話。說真的,我之前說話從不這樣,我自尊心強的能把自己給活生生憋死,也不會當着另外一個男人的面說想石曉楠。
可是,我現在就這麼說了,而且完全不用經過思考。
我想看看,石曉楠會怎麼回答我。
我說完之後,石曉楠黑色的眸子裡似乎閃過什麼,但很快就恢復到了剛纔的冷淡,她並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指了指依舊背對着我坐着的男人,聲音淡淡的,“我這裡有客人。”
我沒有理會她,只是朝前走了一大步,跨過了門檻,徑直朝石曉楠走近了幾步。
“我只是要找你,我管他還有什麼男人。不管是什麼男人,也阻擋不了我來找你。”有了第一句不要臉的話,第二句說出來完全就容易多了,“再說了,你剛纔也說了,他是客人。我來找我的女人,什麼客人能管得着!”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緊緊盯着石曉楠。
可是,我又失望了,石曉楠只是嘴脣抿的更緊,但是眼裡卻什麼都沒有,還像剛纔見到我一樣,空空如也。倒是一直背對着我坐着的男人,身子忽然動了動。可是,這個男人終究還是沒有扭過頭來。
石曉楠等我說完,又淡淡說道:“你現在已經見到我了,你可以走了。”
我怔住,懷疑自己剛纔是不是出現了幻聽,要不然,石曉楠爲什麼會讓我走?
我已經記不清楚,有多少次在夢裡夢到過石曉楠,她哭着笑着朝我奔來,一頭鑽進我懷裡,柔柔訴說着對我的思念之情……
可是,現實中的石曉楠見了面,她竟然只淡淡說了一句,既然見過了,就可以走了!
石曉楠太過於冷淡,峻猁不樂意了,狠狠瞪了石曉楠一眼,蹭蹭朝那白色衣服的男人走去,嘴裡嘟囔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那根蔥,居然敢跟我兄弟搶女人!”
峻猁氣勢洶洶替我出頭的模樣,倒很像是社會上的小混混,有模有樣的。若是換做平時,我一定會笑出聲,可現在我沒有,我只緊緊盯着石曉楠。
在沒見到石曉楠之前,我只是覺得我想她。可是在見到石曉楠之後,我才知道我有多想她。其他的,我什麼都顧不上了,甚至連坐在旁邊的那個白色衣服的男人!
我眼裡,只有石曉楠,只要石曉楠!
就在峻猁朝那白色衣服的男人走去的時候,那男人自己轉過身來了,我終於看到了那男人的容貌:清眉朗目,眼裡脣角都含笑,緩緩轉過身的那一瞬間,他眼梢微揚,眼神溫和卻尊貴,好像整個世界都在他掌控之中一樣。
這個男人的氣質,是一種久坐高位帶來的尊貴和優雅,以及淡然。
莫名的,我竟然覺得眼前白色衣服的男人有些眼熟,可一下子卻想不起來他到底是誰。
“鋒子,你到底還是來了。”就在我微微皺眉迅速在我腦海中搜索在什麼地方見過這麼一號人的時候,白色衣服的男人主動跟我打招呼了,臉上依舊帶着那種天下似乎都在他手中的微微笑意。
我忽然想起在什麼地方見到過他了。
“重明。”我迅速將自己的情緒穩定了下來,冷冷跟這個男人打了招呼——之前重明討好石曉楠的時候,好像曾經變過一次身,面目跟眼前這個男人稍稍有些相似,所以我剛纔纔會覺得熟悉,但卻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白色衣服的男人點了點頭,“沒錯,是我,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
我苦笑,這算不算一種譏諷?
“這是你的真實面目?”看着眼前儒雅如同春風一樣的男人,我的聲音有些乾澀。
重明點了點頭,“是……是溜溜帶你們來的?”
我忽然想到,之前溜溜跟我們說她只是跟重明約定了而已,並沒有告訴重明石曉楠的具體位置。
溜溜的這句話我相信,因爲她和重明之間也是互相利用的關係,她好不容易找到重明的軟肋,石曉楠就變成了她一張最大的王牌。現在還沒到最關鍵的時候,她怎麼會輕易亮出自己的王牌?
“是你自己找到曉楠的?”我立刻緊接着問。
“是我自己找到她的。”重明毫不顧忌就回答了我的問題,然後轉眼看了看石曉楠,“我本來想帶她走的,但她執意要在這裡等你。”
石曉楠要等我?等我幹什麼?就是爲了讓我看到她的態度這麼冷淡?
重明肯定看到了我眼裡的譏諷,但他的目光依舊在石曉楠的臉上。他看石曉楠的時候,我正好可以看到他的臉和眼神,那種眼神該怎麼形容呢,打個比方來說,就算石曉楠是座大冰山,重明的眼神都能把她給融化了。
更讓我心裡不是滋味兒的是,石曉楠竟然也衝他笑了笑,跟見到我冷冷淡淡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他媽的!
“曉楠說,你一定會來找她,所以她在這裡等着你,跟你見最後一面,然後就走。”溫柔迴應了石曉楠又一個笑容之後,重明轉頭看向我,耐心給我解釋石曉楠爲什麼要等着我,“曉楠說要等你,我自然就陪着她一起等。不過她猜的沒錯,你果然還是來了。”
重明說話
的語氣、看石曉楠的眼神,都已經說明了一切——他就是在告訴我,石曉楠現在是他的人,等着我只不過是覺得跟我之前有一段過往,現在是讓我徹底死了心而已!
“臥槽,這是你編造出來的吧?我怎麼聽着覺得這麼假?”我還沒有說話,峻猁先炸了,沒好氣懟了重明一句,又轉頭寬慰我,“鋒子,石曉楠肯定是被強迫的,他目的就是想讓你上當,說不定石曉楠現在不是被控制了,就是被蠱惑了……”
峻猁絮絮叨叨推測着,我沒有說話,我只是直直看着重明。
重明打斷了峻猁的話,問了我一句話,“怎麼,你不相信曉楠?”
我緩緩搖了搖頭,一字一頓說道:“重明,我不是不相信曉楠,我是不相信你!”
重明溫潤如玉的臉上本來一直帶着笑,現在那笑容終於凝固了。
“重明……不,上尊,我該這麼稱呼你纔是。”我緊緊盯着重明,冷冷開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打曉楠的主意的?”
重明忽然沉默了。
石曉楠終於站起身來,緩緩走向我,眼神冷冷的,聲音也冷冷的,“鋒子,該說的我都已經說過了,剩下的就沒有必要再說了。你外面還有朋友等着,你走吧!”
我的心一陣抽搐,她這是維護重明,向我下了逐客令嗎?
“石曉楠,我不走。”我終於將目光放在了石曉楠身上,死死盯着她那雙我怎麼都看不夠的眼睛,厚着臉皮說道:“我找了你這麼久才找到你,我不能就這麼走了。我要是怎麼走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這是我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重明還是沒有說話。
石曉楠緊緊抿着嘴脣,用一雙黑寶石一樣的眸子深深看了我許久,然後說了一句話。
就是這一句話,幾乎徹底摧毀了我。
石曉楠一字一頓對我說道:“申東鋒,你死皮賴臉的樣子,挺招人討厭的!”
我愣住。
然後,我轉頭就走。
可我纔剛走到門口,一道身影就攔住了我,“你千辛萬苦來了,就這麼回去?”
攔住我的人,是秦覓嵐!
有一瞬間,我忽然想咆哮:他媽的,我是千辛萬苦來了,我是一直想着石曉楠,可人家都說我死皮賴臉的樣子挺難看的,我他媽的還能怎麼辦?我總不能拿刀逼着石曉楠,逼問她現在到底是真的還是演給我看的!
說實話,我不願意相信是真的,可自從進屋開始到現在,石曉楠的眼神都冷冷淡淡的,沒有絲毫波動,這讓我僅有的一點自信,瞬間就土崩瓦解。
隨之土崩瓦解的,還有我以爲我和石曉楠之間的感情。
“石曉楠,我是秦覓嵐。”秦覓嵐卻沒有理會我,而是徑直看向石曉楠,“我佔着的,是你的身體。我千辛萬苦跟着鋒子來找你,就是爲了把你的身體還給你,我就算了了一場心事了。咱們都是女人,你現在在想什麼我心知肚明,可我勸你別錯過正確的人。”
看到自己的身體出現,石曉楠眼裡纔有了波瀾,但很快就恢復如初,淡淡笑了笑,反駁道:“同樣都是女人,我也知道你在想什麼。既然喜歡他,又何必苦苦將他推給我?至於身體,若是你喜歡,你就拿去用吧,我已經不在意了。”
石曉楠這番話,又在我心底掀起了一陣如暴雨般的絕望。
她連自己的身體都不在意了,還能在意什麼?
秦覓嵐在石曉楠說話的時候,微微衝我搖了搖頭,我明白她的意思,可我接下來該怎麼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