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見我着急,生怕我不跟着他過去,猶豫了一下,又看了一下四周沒人,這才低低說了一句,“是老三的事。”
老三,魏老三?
他不是死了嗎,他還能有什麼事?難不成,魏老三詐屍了?
“他怎麼了?”我愣了一下,張嘴問那人。
那人面露爲難,懇求道:“這……你到了就知道了,求求你,別爲難我好不好?”
我看那人一臉都要哭出來的表情,知道事情嚴重,而且應該是魏老大叮囑過不要他多嘴,剛纔稍稍透露是魏老三的事情,應該已經算他破例了。看他爲難,我也沒有再逼問,反正白家溝沒有多大,很快就要到魏老三家了,到了我自然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見我不再追問,那人明顯鬆了一口氣,然後帶着我急急奔到了魏老三家。
我們趕到的時候,魏老三家門口站着幾個人,屋裡也有幾個人,但應該都是魏老大他們幾個。看到幾個老人站在門口,警惕看着四周,這情景讓我覺得略微滑稽,但好奇魏老三到底怎麼了,我顧不上好笑,立刻快步走到了魏老三家的破屋裡。
“申小哥,你來了?”看到我進來,魏老大居然趕緊站了起來跟我打招呼。
其他幾個人見他們老大都站了起來,自然也跟着站了起來。我掃了他們一眼,以魏老大爲首,個個都是一臉緊張和凝重,屋子內也瀰漫着一股緊張的氣息。
“大爺,發生什麼事了?”我衝他們都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然後凝神問魏老大。
魏老大定定看着我,嘴脣翕動了片刻,終於說出了一句話,“老三他,他不見了!”
魏老三不見了!
“不見了是什麼意思?”我愣了愣,反問了一句,又看了一眼魏老三家屋子,“之前他的屍體不是不在家裡嗎?”
魏老大點了點頭,“之前爲了方便你們追查,所以我們沒有將他的屍體放到家裡。可他一具屍體,放那裡都不方便,我就索性讓人把他的屍體擡到了他自己家裡,可今天來看的時候就……就不見了!”
我第一反應,就是魏老三詐屍了,要不然好好的一具屍體,怎麼說沒就沒了?
但眼前的魏老大他們的身份我還不太清楚,也不能直白就說出這句話來,只能皺了皺眉頭問,“你們將魏老三的屍體放回這裡,有沒有派人守着?”
“自然派人守着了,屋門口,院門口,甚至還有屋子後面,我都派了人守着了。”說到這裡的時候,魏老大的臉色更加蒼白難看了,眼裡漸漸溢出驚恐來,“可他們……什麼都沒有看到。”
也就是說,魏老三家附近到處都是人,可卻沒有人看到魏老三走出去。
我的眉頭鎖的更緊了:這在一定程度上,排除了魏老三詐屍的可能!
一般來說,詐屍都是因爲死者有怨氣,或者因爲黑貓驚動纔會詐屍,詐屍的屍體初期是沒有任何知覺,也沒有任何思維的,說白了詐屍的初期還只是一具會活動的屍體而已。
一具沒有任何思維的屍體,自然不會鑽天遁地,既然不會鑽天遁地,那自然就不會想到從別的地方出去,只有可能從門窗出去。可這些地方都有人守着,要是魏老三出去,他們不會看不到!
魏老大說有人守着,而且還守的這麼嚴密,那就直接排除了魏老三詐屍的可能!
一具屍體,沒有詐屍,卻就這麼平白無故的消失了,這就讓人有點迷惑和毛骨悚然了。只怕,魏老大他們也明白這一點,所以纔會這麼緊
張吧?
“大爺,您這次找我來,是……”我看向魏老大,波瀾不驚問了一句。
魏老三失蹤,難道魏老大找我是來幫忙的?
魏老大看看我,臉上居然有了不自然,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口問道:“申小哥,那個,這個村子只有你們是外來的,老三平時也跟人無冤無仇的,村子人也不會對他怎麼樣……”
我忽然明白魏老大的意思了——整個村子都在一起住了很多年,只有我們幾個是外人,所以魏老三尸體失蹤,很有可能跟我們有關係。
“大爺的意思,是懷疑我們動了三爺的屍體?是我們把三爺的屍體給弄走了?”我直直看着對面的魏老大,語氣泠然,“原因就是我們是外人,所以會來動一具沒什麼用的屍體?”
我的語氣很冷,冷的讓魏老大有些難爲情,他大概也知道這樣的推斷毫無根據和邏輯,我反駁之後,他尷尬看了看左右,低聲說道:“申小哥,我就是問問而已,你別這樣……”
“我們是外人,大爺倒是該問。”我厭惡皺了皺眉頭,轉頭就走,“只是現在大爺已經問過了,我也回答過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還有其他人在場,我卻一點都沒有給魏老大留面子,他更尷尬了,急急叫了我一聲,“申小哥,請留步……”
我沒有理會他,繼續朝前走。
“你就不想知道,那天晚上的東西是什麼嗎?”見我真的要走,魏老大急了,直接在我後面說了這麼一句。
我猛然頓住了腳步,緩緩扭頭看向他,“你知道?”
見我頓住腳步,魏老大鬆了一口氣,然後看着我說了一句,“要是你能找到老三的屍體,我就告訴你那東西是什麼,怎麼樣?”
又是要挾!
我懶得再跟魏老大多說什麼,直接轉過身,飛快朝回走去。
這一次,魏老大沒有再叫我。
我沒有回魏四爺家,而是徑直又回到了傻子家裡,想看看還能不能再發現點什麼,可等我到傻子家之後,卻赫然看到峻猁正專心致志在屋裡找什麼東西,我驀然將腳步放到了最輕,緩緩朝屋子逼近。
可我只顧着看峻猁在幹什麼,卻忽略了腳下,就在我走到屋子附近之後,卻不小心踢到了一塊石頭,正在屋裡忙活的峻猁飛快轉過身來,飛快將什麼藏到了身後。等它看到來人居然是我時,臉色稍稍變了變,笑容有些尷尬,“鋒子,你,你怎麼來了?”
“魏老大讓我查傻子死因……你在這裡做什麼?”我看到峻猁飛快往身後藏了一樣東西,但卻不能明着要,只能裝作沒看到好奇試探問峻猁,“你找到什麼異常的東西了嗎?”
“我,我也是覺得傻子死的蹊蹺,所以來看看。”峻猁的笑容比剛纔要好了不少,又立刻搖了搖頭,“什麼都沒有找到,好像有人捷足先登了……不過,我找到了一個地道。”
峻猁既然藏起來,肯定就沒打算讓我知道,我倒是不意外,可我意外的是,它說找到了個地道。
“你不會想到,這地道入口僞裝的有多好……”峻猁立刻朝裡屋走去,等我跟着走進去之後,它指了指地上的蒲團,“我剛開始還以爲是蒲團呢,沒想到居然是機關!”
我恍然大悟!
第一次我來傻子家,裡屋分明傳來了“咚”的一聲,可我衝進來之後不僅什麼都沒有發現,甚至也沒有看到什麼沉重的東西。看來,發出咚的一聲的東西,應該就是這“蒲團”了。
我示意峻猁揭開“蒲團”,
峻猁按照我的意思將“蒲團”拿開,然後就聽到土炕上響起吱呀的聲音,緊接着一半土炕就塌陷了下去,我飛快走上前去,一把將炕上的被褥撩開,就赫然看到了一個土炕一半已經挪開了,露出了一個黑幽幽的洞口來。
“你進去看了沒有?”傻子家土炕有個地道,這微微讓我有些意外,回頭問峻猁。
峻猁搖了搖頭,“沒有……要不然,咱們一起進去看看?”
我沒有反駁的理由。
峻猁率先進了土炕的洞內,我也緊跟着進去了,洞口是一排土臺階,蜿蜒直下,臺階很窄,稍不小心就有可能從上面滾落了下去。我和峻猁小心翼翼走了很久,才終於走下了臺階。
地道很窄,很潮溼,散發着一股濃重的黴味兒,走到裡面總感覺下一秒鐘就有可能窒息。
我和峻猁強忍着難受,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朝前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聽到峻猁腳下傳來“咔嚓”一聲響,它的身子猛然頓住,低聲說,“我好像踩到什麼東西了!”
那咔嚓的聲音很清晰,我也聽的清清楚楚的,立刻按下了手中的墨尺,舉起來朝峻猁腳下看去。
峻猁的腳下,是一截枯骨,白森森的,已經被峻猁踩成了兩截!
“這裡有屍骨……”峻猁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可它纔剛剛後退,腳下又傳來了“咔嚓咔嚓”的聲響,它藉着我手中墨尺的光看了看腳下,驚呼一聲,“這裡都是屍骨!”
我心中一驚,立刻舉起手中的墨尺朝它腳下看去,卻赫然發現,它身後居然鋪滿了屍骨,厚厚的一層,就那麼堆在地道前方。而且藉着燈光朝遠處眺望時,前面還是一堆一堆的屍骨,成百上千的,讓人觸目驚心!
“這,這地道里怎麼都是屍骨?還有小孩子的……”峻猁滿臉都是驚訝,然後就是滿滿的厭惡,“傻子家裡的地道,就通向這麼個滿是屍骨的地方?他每天來看嘛,看看這些骨頭能不能活了嗎?”
我沒有說話,但我也不明白傻子家的地道爲什麼通向這麼多屍骨。
但我很快就明白了,我們現在已經到了上次幾個人一起上山的地方,傻子家的地道,通向山上!
上次我和冰冷男發現傻子的身影,然後他一閃而逝,只怕是躲進地道里去了,所以我們纔沒有抓到他。他後來又出現,只怕就是爲了給我那“鑰匙”……
但峻猁還沒有發現這情況,我也不好提出來,只皺着眉頭說先回去吧,地道那頭只怕都是屍骨,沒有什麼好看的了。峻猁也不想繼續走下去了,自然答應了我,我們又返回身,從傻子家走了出去,一起朝魏四爺家走去。
一路上,峻猁沒有說它藏了什麼東西,我也沒有問。
整個白家溝,還有白家溝的所有人,在我眼裡都越發神秘詭異起來……
“鋒子……”我這個念頭纔剛剛閃過,就聽到有人叫我,擡頭一看,是一臉焦灼的孟婆,她急急說了句,“師兄不見了!”
什麼,冰冷男不見了?
我心裡一驚,急急追問孟婆怎麼回事,她不是一直在屋子裡守着嗎,冰冷男怎麼就會不見了?
“中間師兄說口渴,想喝水,可咱們屋的水壺裡沒水了,我就去四爺他們屋子找水。可等我回到屋子裡之後,師兄已經不見了……”孟婆很着急,說話的語速都快了不少,“我找遍四周了,都沒有找到師兄。”
我聽了之後也覺得奇怪,冰冷男這分明是有意支開孟婆。
那他去幹什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