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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祠祀

第112章 祠祀

第112章 祠祀

一聲喝令,儀式立刻開始。

一團鐵水從鋼桶中舀起拋飛,鐵拍子形狀的“花棒”默契跟上。

啪!

街道被猛然點亮。

在同一個剎那,竟似有千萬朵金色曇花綻放。

光映亮了人們的臉,勾勒了他們的笑。

凋謝緊跟在盛開之後。

窮盡力量的鐵花四面散落,先紛揚成金色的雨,再將熱量傳遞給世界, 隨後隱入年夜的幕。

“喔……”

輝煌燃盡,觀衆發出失望的嘆息。

然後,第二捧鐵花恰好盛放。

崔玉堂又說道, 臉上滿是自豪。

光作飛龍舞, 火自鐵中生。

“各位,今兒這一輪下來,祖龍沒允我們崔家的夥計們得彩。”

紅燭高燒,對聯新掛。

洪勝則一如既往的是主祭孫。

燃香嫋嫋,誦音朗朗。

洪磐見狀運氣高喝:“祠祀開始!”

邊上負責接應協作的“禮生”洪平、洪安得令,各自擊鼓發磬。

洪氏爲金海大族,新年第一日最重要的自然是開祠祭祖。

“我猜或許是福氣不在他們, 便不如請別人來試試?”

“洪家二少得彩啦!”

不光是人,不光是牌位,還有整片土地與建築,都渾然成了一體,共享呼吸與命運。

掌聲也好,歡呼也好,大笑也好,一切都聯結在一起,匯入了風,將浮世喜悅一路帶到天上。

“正和二十八年,正月初一。”

“第一是給金海添抹熱鬧;”

“第三也是給家裡的生意做做宣傳……”

“第二十八代子孫洪堅,年四十七,氣反先天境界,得尊金海第一。”

他朗聲應道,大步去了街心,接過花棒。

“請主祭孫、助祭孫上前,授巾盥首。”

三通鼓畢,衆人均已入祠。

霎時,衆人都雀躍舉手,想要自告奮勇。

“第二十九代子孫洪範,年一十八,執掌龍賜命星,名望蓋壓同儕。”

由洪勝祭酒,跪拜叩首。

鞭炮立刻被點燃, 噼啪聲奏響。

洪勝洪範二人立時出列。

鼓聲一起,門外就有了動作。

一千六百度的鐵汁被花棒輪番擊飛,一叢叢穿過大棚,順手引燃了木樑上捆紮好的燃物。

初獻禮。

象徵性的淨手潔面後,洪城引導衆裔孫獻香獻爵、獻燭獻帛。

從德盡孝,勤奮儉恭;

承先啓後,光祖耀宗;

勿負所囑,更始更終。”

洪平、洪安小步疾行過來,前者端着盛有清水的青銅盥,後者捧着呈有毛巾的漆盤。

正午時分,祭祀結束。

祠堂天井兩邊,有用架子支起的全豬、全羊潔牲,俱是放幹了血,每根毫毛都被拔得乾淨。

自是他侄子這邊。

堂內上下,一片肅靜。

崔玉堂趕忙把住洪範的肩膀,往前推去。

洪範津津有味地聽着介紹,不住笑着點頭。

之後是祭祀的核心——三獻禮。

時間接近正午,時辰將至。

“時辰到了。”

他將在此次祠祀中擔任助祭孫的角色。

赤着膊的鐵匠們停下步子, 吐出白氣,插着腰恢復體力。

一棒擊出。

“告你子孫,守正守忠;

早就等在一旁的兩條龍燈也迎了上來,穿行雨中,繞着大棚與大棚中的洪範遊動起舞。

恰好,遠處的鐘鼓樓傳來鳴罄敲鐘之聲。

然而崔二爺不看他們,目光卻只往某處瞅。

“正和二十七年,十二月,洪氏聯諸姓發兵紅垛山……”

有這麼一剎那,他覺得擠了數百人的祠堂好似成爲了一個整體。

此言一出,無人再爭,只是鼓掌助威。

火樹銀花下,劉嬸看着少爺站在所有人視線的正中心,接受整座城市的祝福。

不過三丈高的長杆,以貫通境高手的精巧和力道,如何能失手?

長輩將兩頭潔牲分割成數百份,爲參祭者每人發放一份。

神龕前的十餘臺紅方桌上,五牲一一在列。

洪範跪在第一排靜靜聽着,自肅穆中感受到了難得的安詳。

又一重星雨黯下, 他伸出手掌,正接到幾顆尚餘溫熱的鐵籽。

“第二十九代嫡長洪勝,年二十一,渾然八脈巔峰,修爲冠絕當代。”

三獻禮禮畢。

他高聲道。

亞獻禮。

人羣越發沸騰。

······

第二日。

她死死拉住湯大個的胳膊,笑着流下了淚水。

由洪範薦饌,跪拜叩首。

他搖頭說道,臉上卻毫無失望。

報本之禮,祠祀爲大。

由洪堅朗讀祭文。

“第二是祈福來年財運亨通;”

流星如瀑,逆衝而起,正中杆頂。

桃紅柳綠第一個鼓掌,手都拍到通紅。

一身禮服、擔任“通、引”的洪磐與洪城對視一眼,開口道。

洪禮一身大袍走到最前,代祖宗對衆裔孫致嘏辭。

“讓我們金海的星君去試!”

“杆頂上掛着的鞭炮是彩頭,若是被哪一位打出的鐵花點燃,那就是得彩,代表來年頂好的運道!”

飯茶酒粿品紙禮等等擺滿了剩下的位置。

洪範自然意識到這是崔家人故意安排。

年滿八十二、拄着柺杖的洪善攙扶着伯父洪肥,顫顫巍巍走上前,拉開了專門提前潤滑過的大門。

“金海洪氏,洪範!”

就在羣情稍稍冷卻的時候,崔二爺又上了場。

“每年的打鐵花,錢和人都是我們崔家自己出的。”

洪磐朗聲道。

無數的歡呼聲瀰漫街道,衝入雲霄,點燃了夜空。

相比其他尋常族人,洪範更是大清早就來到祠堂準備。

此時,鞭炮齊鳴,鼓樂喧天。

噼啪打鐵聲中, 無數喜慶與快樂結晶, 與燃燼的鐵屑一同落了滿地。

但盛情之下,如何能卻?

“子孫有成,當告祖宗。”

這叫做“頒胙肉”。

終獻禮。

所有鐵匠都圍上來, 打出更多金雨。

這是兩世以來的第一次。

“建祠廟,祀祖禰,序次昭穆,春秋祭享,薦舉蒸嘗,實子孫報本追遠之用心……”

“祖龍有應,彩頭落啦!”

“夫人啊夫人,你看到了嗎?”

八角棚下,最老道的鐵匠上來,爲他拋起鐵水。

大棚下,前一對鐵匠過了中線,後一對已經跟上。

時間正式從正和二十七年邁入二十八年。

人聲鼎沸,崔玉堂得將頭湊到洪範耳邊,才能溝通。

正和二十八年,大年初一。

“範哥兒,那根最長的杆子叫老杆。”

洪家所有達到十五歲的男性都着整齊衣冠,列隊候在堂外。

龕門得由全族輩分最高的人來開。

第一輪打鐵花表演順利結束。

祭文很長,細數了一年來洪家發生的所有大事,自有煊騰氣象。

“得彩啦, 得彩啦!”

洪範換下禮服,提着屬於他的最大的那一份肉出了祠堂。

外頭陽光煌煌,刺得他眯了眼。

洪府曾經很大很冷、又彎又繞。

但今天他恍然間卻只走了一小會,就回到了朝日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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