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向前看
作爲聯軍，戰利品統一收繳清點後再發放，自然是應有之意。
是故洪範一路行來，見到的搜尋隊伍基本都是數姓合流，方便監督。
不過規矩是規矩，再是完善也免不了會有獨立行動之人、私吞財物之事。
譬如李家那兩位無當騎，以及洪家三人。
洪範通過龍魂樹感應, 隔着一段距離跟在嫌疑人身後，依次探過數個石室。
洞窟內雖陰冷簡陋，海上飛的藏品卻琳琅滿目。
除開以箱裝的金銀銅錢，還有許多高檔傢俱、精美玉器、武道丹藥。
在一個雜物堆上，洪範還發現了兩牀以金線紡織的蠶絲被。
這些東西不光價值不菲，很多還帶着明確的姓氏徽記, 屬於涼州不同城市的各大豪族。
洪範自然認得，這是他闊別許久的龍魂果！
畢竟他們都能引發龍魂樹的感應。
金銀、兵器、甲冑、弓矢、桌椅、布匹……
兩人立即照辦。
洪範兩世爲人不是沒見過大錢, 可此時依舊有些口乾舌燥。
在前世，這差不多相當於一千兩百萬RMB。
洪範掃過這些或年輕或滄桑的臉龐，回過頭來卻是鼻頭微酸。
從質地看，瓶中所裝的液體應當是血液，但其猩紅之中還漂浮着無數金色星點，稍一受力，便如螢火般翻涌聚散，釋放出明滅微光。
洪範取出東西，先將石棺推回，復又細細查看。
在經過一處偏僻石室時, 他感到龍魂樹突然招搖枝葉，指出方向。
然而龍魂樹指向的最裡端石壁卻暗藏玄機。
百兩銀子一張，一共一百五十張——其中一百張嶄新整齊，五十張陳舊不一。
最後方則是被粗繩串着的兩百多俘虜以及牲畜。
相比此時正分類裝車的其他東西，這隻能算是個添頭。
將銀票小心藏入衣甲最深處後，洪範又仔細查看起琉璃瓶。
而後，依照沙世界與龍魂樹的指引, 洪範很快找到了關竅。
【這種神秘血液能夠讓龍魂樹結果？】
甚至於那些與遺體同車的傷員也多有笑容。
洪範低語道，給洪烈、沈鴻二人遞了個眼色，讓他們到門口去把風。
衆人所談論的，小部分是前日的戰鬥，大部分則是戰利品之豐厚，以及各自能夠分到的獎賞。
相比前世，大華人族面對着遠遠更多的不確定性。
龍魂樹龍鬚般的金色根系歡快飄舞，好似久旱的植物逢了甘霖，將一股力量從指間抽入。
這不是麻木。
騎士們去了甲冑領在最前。
一個縮小版石棺，藏於石壁內時嚴絲合縫，肉眼無法分辨。
在比沙之極更遠的遠方，他看見羣山披着蓑隱在大地，被陽光鎏金的雲氣如駿馬般奔騰於天穹。
現在看來，很可能就是他懷中之物。
擎着火把逛了半圈，兩位無當騎腳步愈急, 顯然還未達成目的。
在其中生活做事橫豎要油燈火把，是故沒有白天黑夜的區別。
就在這一剎那，他感覺靈臺上猛然捲起風暴。
洪範輕輕摩挲瓶身，手指稍一用力，將瓶蓋旋出一道縫隙。
而後，枝條間一枚果子從無到有、自虛凝實。
洪範慨然嘆息，將視線投向西南。
時間在沉默趕路中緩緩流逝。
龍魂樹的感應正是指向後者。
洪範心中驚喜，再看琉璃瓶時, 便發覺血液中的金色星點已然無力翻涌，緩緩沉澱下去。
洪範伴着馬蹄聲，餘光能瞥見走在側後方的蔣有德——他垂着頭，正不住抹淚。
搜撿工作還在持續。
“這石頭是空的。”
隊伍走到金海沙漠的邊緣。
整整一萬五千兩現銀！
這些畜牲顯然本是海上飛的資產——由於戈壁灘上植物稀疏放牧艱難，或許還有牧人正逐草未歸。
石棺內藏着的東西有兩樣。
洪範領着二人入內，入目處盡是些價值不高的雜物，其上鋪着灰塵，顯然許久沒有人收拾。
沙託舉着蹄鐵，風棲息在樹葉。
他飛快將瓶蓋蓋緊, 然後把琉璃瓶同樣塞入胸甲。
紅垛山已被遠遠拋在天外。
沙世界在岩石內部感應到了零散砂礫。
但洪範卻率先有了發現。
翻過緩坡，金海城近了，零星的行道樹開始出現。
一個方形油紙包，以及一個裝着不明液體的小琉璃瓶。
午飯過後，隊伍一切就緒，朝東南開拔。
得到關鍵物品後，洪範幾人撤下山頭，入帳休息。
隊伍中間，車輛在洪字大旗後連成長龍，大部分載滿財物與補給，小部分帶着傷員與遺體。
以軍馬二十兩一匹駑馬十兩一匹算，再加上羊，總價值有五六千兩白銀。
【這不能算我私吞戰利品吧？】
紮營一夜，第二日清晨開始的跋涉是同樣的陣型。
聯軍先後奮戰五場，傷亡共計一百七，其中戰死者四十有餘。
不光是這些高價值的，在後頭的幾輛大車上，洪範還看到了成缸的燈油、捆好的火把、數百斤薰好的鹹肉，以及陶瓷器。
但現在，它們都成了聯軍的戰利品。
洪範叼着塊幹餅出了營帳，挑眼便見到三百多匹馬、五百多頭羊被新搭的簡易木圈圍着，擠在槽邊喝水。
藉着火光，洪範注視着血液，心中莫名就確定它極爲寶貴，很可能就是兩位無當騎的目標。
他們因此更熟稔死亡，也更擅於向前看。
此前洪範一直疑惑是什麼樣的報酬能夠讓海上飛幾位當家捨身去捋金海三姓的虎鬚。
及至第二日清晨，沙匪老巢終於被整理出大半。
林林總總裝了數十輛雙輪板車。
所有這一切都會被帶回金海城，經過賬房團隊點驗後分至各家。
······
山腹內沒有光照，亦無日月。
果色血紅剔透，果肉內蘊金色脈絡。
旅程初始，周遭還很安靜。
洪範踩着雙馬鐙直身回望，舉目過處竟已見不到多少悲傷。
但午後，歡笑聲開始在卒伍中洋溢開來。
蔣有德不再落淚，只是用發紅的雙眼眺望。
洪範上前細細打量，三百多匹馬中約有三四成可以充作軍馬，剩下的也能役使。
油紙包內存着的是厚厚一沓銀票。
洪範拍了拍愛馬溫熱的脖頸。
呼哧，呼哧……
這是賓利快活的響鼻。
PS：百章啦。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
唯有全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