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二叔的表情有些猙獰,說完之後,似乎是力氣用盡,連着咳嗽了好幾下。
我怔怔地呆在了旁邊,不知道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屍毒怎麼會是從我爹身上出來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就開口問:“那天晚上在山洞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郭二叔低着頭,猛地攥緊了手裡的匕首,就喘息着說:“那天晚上,我困在山上迷了路,就找了一個山洞,想要在裡面住一夜。但是到了半夜,我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卻看到在我不遠的地方,有一個人躺在那裡,我走近一看,才發現他就是陳厚生。”
“到現在你還不肯說實話!”我有些憤怒地瞪着他,覺得他還是在騙我。
可郭二叔卻說:“都這個時候了,我還有什麼騙你的必要,但是我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斷了氣。”
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我爹明明是被大蛇給叼走了,怎麼會過了這麼久,怎麼又會躺在山洞裡面,難道大蛇殺了他之後,還給他留了一個全屍。
但我還是耐住性子,又繼續問他:“屍毒呢,你身上的屍毒,跟我爹有什麼關係?”
說到這裡,郭二叔的臉色,忽然變得猙獰起來,猛地擡起了手裡的匕首。
我都被他嚇了一跳,卻見他盯着手裡的匕首,有些癲狂地開口說:“我就是用這把匕首,刺進了你爹的身體裡面,但我沒想到,一個死人,竟然會濺出那麼多血來,全都噴在了我的身上!”
“郭二叔……”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感覺有些不敢相信。
之前我查看過我爹的屍體,他腹部的位置有一道很深的傷口,我一直以爲,這就是他的致命傷。
但我卻沒有想到,這居然是我爹死了之後,郭二叔在他身上留下的傷口。
想到我爹死了,屍體還不得安生,我就感覺有些心酸,哽咽着問他:“郭二叔,你爲什麼連我的屍體都不放過,你們兩個不是兄弟嗎?”
郭二叔哈哈一笑,就猙獰地說:“是啊,我們是兄弟,但爲什麼我們明明是兄弟,你爹能找到像你娘那樣的女人,而我就不行,你娘爲什麼看不上我!”
說到後面的時候,郭二叔已經幾乎嘶吼了起來,又哭又笑,又連着咳嗽起來,整個人都癲狂不已。
我癱坐在旁邊,看着已經瘋瘋癲癲的郭二叔,實在是有些想不到,郭二叔居然還會有這樣的心思。
平日裡,郭二叔跟我爹都是稱兄道弟,直到我爹死了,郭二叔纔算是暴露了他的真實面目。
可惜我爹就算是死了,他的血液裡還有屍毒,郭二叔這樣,也只能算是作繭自縛。
白素靈低頭看了看我,這才問我:“聽見了嗎,你現在還想救他嗎?”
但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擡起頭問她:“你告訴我,我爹到底是怎麼死的,爲什麼他的身體裡面會有屍毒?”
白素靈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奇怪,但她卻只是扭過頭,並沒有回答我。
我的心裡也無比困惑,本來我以爲,是那條大蛇害死我爹,可是現在看來,害死我爹的兇手,卻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郭二叔咳嗽了兩聲,又開口說:“我現在變成這樣,全都是我自作自受,你也不用假惺惺地救我。”
我皺眉看着郭二叔,心情有些複雜,許久之後,才問他說:“郭二叔,你能告訴我,我孃的事情嗎?”
問起我孃的時候,郭二叔的臉上表情,這才稍微緩和了一些。
郭二叔的眼神變得溫柔,似乎是陷入了回憶之中,就緩緩開口說:“我第一次見到你娘,是在十五年前。你爹帶着她回了村子,當時我才二十多歲,但你娘,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好看的女人。”
雖然我從來沒有見過我娘,可是也能勉強能夠腦補一些,凡是認識我孃的村民,對她最深的印象,基本都是“好看”這兩個字。
郭二叔又說:“從第一眼看到她,我就看上她了,但她是你爹帶回來的女人,村上很多小夥子都對她有想法,但也只能遠遠地看着她。但你娘是個很安靜的人,她幾乎沒有和其他人說過話,但是她每天坐在院子裡面曬太陽,我還是會假裝路過,希望能夠看到她。”
聽他說着對我孃的愛慕,我心裡多少都有些不是滋味,也不知道那個時候,究竟有多少人覬覦我娘。
只是我很清楚,我爹這一輩子,都是個普通的農民,跟其他的村民並沒有什麼區別,如果我娘真的有那麼優秀,爲什麼偏偏會看上我娘呢。
我就問他:“郭二叔,你知道我娘是什麼人,還有她是怎麼跟我爹認識的嗎?”
郭二叔搖了搖頭,又說:“你爹是外鄉人,當年他還是個嬰兒,你爺爺就帶着他來了村子裡,後來你爹去世,他就離開了村子,本來我以爲他不會再回來了,沒想到兩年之後,他卻回來了,而且還把你娘帶回來了。”
我皺了皺眉,有些奇怪地問:“那我爹離開那兩年,在外面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郭二叔就說:“那些事情,你爹從來都沒有說過,就算有人問起,他也是閉口不談。”
如果郭二叔說的,全都是真的,那一切的問題,或許都出在那兩年裡面,我娘究竟是 什麼人,我爹又是怎麼認識她的。
我嘆了口氣,有些遺憾地說:“可惜我爹孃都出事了,那些事情,恐怕也沒有人知道了。”
但郭二叔卻忽然擡起頭,伸手朝着白素靈指了過去,喘息着說:“女人,我見過你,在十三年前,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你的樣子,一點都沒有變!”
郭二叔的聲音很大,顯得有些聲色俱厲,就連手指都有些顫抖。
我也看向了白素靈,之前村長也告訴過我,他在十三年前,曾在我家見過白素靈,現在既然連郭二叔都這麼說,看來這件事情應該是確信無疑了。
“白素靈,在十三年前,你真的來過我家嗎?”我喘了口氣,有些緊張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