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咬舌自盡
“你五伯他。。。他。。。他咬斷了自己的舌頭。”
我聽到五伯孃的話，吃驚的甚至張大了嘴巴：“咬斷了自己的舌頭？怎麼可能？”
五伯孃看着我，眼睛裡好不容易止住了的眼淚又掉了下來：“我早上進來的時候，看到整個牀上都是血，枕頭上，被子上，牀單上，全是他嘴裡流出來的。我。。。我搖他，他身體已經冷了。我伸手去摸他的臉，掰開他的嘴，發現。。發現裡面全是咬爛了的肉和血。。。”
我一邊聽着，一邊慢慢把手伸向了五伯的屍體。理智告訴我，不應該去查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我卻管不住自己的動作。
五伯的嘴脣烏黑，整個臉色都是青的。原本和藹的面容已經完全不見了，整個臉上的皮肉都垂了下來，臉上的皺紋像是裂開的深溝。
我伸手去掰他的嘴，卻發現屍體已經有點發硬了，我只能伸出兩隻手去掰。慢慢的掰開之後，只見嘴巴里還有些黑紅色的血跡，口腔裡卻是空空的，沒有了舌頭。
只有喉嚨上面纔看到一點點舌根，整根舌頭齊根而斷，創口的地方還有些翻卷。
我緊緊咬住自己的嘴巴，只覺得胃裡一直有東西翻騰，就快吐出來。
可是我心裡還是覺得疑惑，五伯爲什麼會咬舌自盡？難道是因爲出了什麼事情嗎？
想到這裡，我再次看着五伯孃開口問道：“可是爲什麼五伯會這樣做？最近家裡有什麼事情嗎？爲什麼會想不開要這樣？”
五伯孃聽完我的話，也陷入思考中，過了一會兒她才說道：“我也想不清楚。家裡好好的，什麼都和以前一樣。前幾天宏斌還打電話回來，說他今年生意比去年好，接了好幾個項目。我想不出來，到底爲了什麼，他會這麼做。。。而且。。而且。。”
說到這裡，五伯孃又停了下來，她緊緊抓着手裡的壽衣，身體像是風中落葉一樣的抖着。
“而且什麼？還有什麼事？五伯孃？”
我聽到這裡，趕緊接着問道。
五伯孃沒有說話，她伸出手，拉開了蓋在五伯腰上的被子。
我瞪眼看着五伯孃掀開的被子，被眼前血腥的場景再次嚇得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只見五伯的兩條腿上沒有褲子，兩隻大腿一半的橫截面那裡，都有一圈凹陷下去的紫黑色圓弧狀，橫截面殘缺不齊，有些地方的皮膚還是翻出來的，露出暗紅色的血肉。
那感覺就像是橫截面的上下兩個部分像是原本就是分開的，被人組裝上去之後用上面的一層皮連起來的一樣。
“怎麼可能這樣？怎麼可能。。。”
我用手緊緊捂住嘴巴，就快不能呼吸，胃裡翻騰的更加厲害，胃酸直漸往上竄着，頂在我的喉頭，幾欲作嘔。
“早上我來看到他的時候，紗布就在地下。我想不通。。。他怎麼會自己把紗布扯掉，然後把自己的腿弄成這個樣子。”
我聽到這裡，把眼睛再次放到了五伯的手上。剛纔只顧着翻看手腕，沒看他的手指，現在看到，果然兩隻手的五個指頭上都有黑紅色的血跡，連指甲上都糊滿了血。
“他們知道嗎？”
我努力嚥了好幾次唾沫，這才壓住喉嚨裡想吐的衝動，問五伯孃道。
“沒有，只和你說了，我現在覺得很亂，還誰都沒說過。。。”
我聽完五伯孃的話，慢慢的站了起來，失魂落魄的往外面走去。
出門走過院子的時候，恍惚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只覺得頭暈目眩，走到五伯家門口下到河邊，再也忍不住，我蹲在地上，不停地嘔吐。
早上起來到現在我還什麼都沒吃過，只能吐些胃酸。眼淚和着鼻涕一起流到我的臉上。吐了好一會兒，我才挪步到河邊的大石頭上，用手舀起河水洗了洗臉。
洗完之後我站起來，靠在河邊的大樹上，不停的流着眼淚。
之前的那些僥倖心理，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了。五伯這樣慘死，絕對不會是意外。
我用牙齒咬住自己的舌頭，稍微使了一下勁都覺得疼痛不堪。一個正常人，就算真的一心尋死，怎麼可能選擇咬舌自盡這樣的辦法？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和毅力，才能生生咬爛自己的舌頭。
再說了，就算是五伯想要自殺，他又怎麼可能先把自己腳上的紗布扯下來，把自己的腿弄成那樣之後再咬斷自己的舌頭？
光是把腿弄成那樣，就不可能承受得了疼痛，又哪裡來的力氣能夠再咬舌自盡？
我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把這些都想成意外。再說夢裡的那些場景，完全就是現實的再現。我是不相信鬼神之說，但是到現在這個地步，我想不到還有別的原因，能夠導致現在的情況。
我突然想起我去世的祖母，她是我們村裡出名的道姑。也許我回家去問問外公外婆，會有一些收穫？
我儘量冷靜的分析着眼前的情況，現在我還不能走，五伯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必須要留下來幫五伯孃和表叔們渡過難關才行。
我蹲在河邊再用河水洗了洗臉，便起身回了五伯孃家。
這時候我纔看到村裡的風水先生已經來了，和五伯孃還有表叔們商量着五伯要葬的地方。雖然現在已經實行火葬，但是在我們村裡，亡者的骨灰拿回來之後，也必須要找一個風水好的地方下葬，這樣可以福廕子孫後代。
我站在院子裡，看到親戚和長輩們已經開始在商量，白事的酒席應該怎麼擺的問題了。我問了問表叔和五伯孃，發現現在沒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地方。我要做的就是回家去，和外公外婆說一下現在的情況，明天和他們一起下來好幫忙做飯打雜，料理五伯的後事。
我走在路上，心想外公外婆肯定現在很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摸出外套裡手機，按開才發現有好幾個未接電話，全是外婆打來的。我按了個回撥鍵，接通之後一邊走一邊給外婆大概說了下現在的情況。當然，五伯的死因我沒有說，我怕二老一下子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