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面色難看的沒有說話, 蒼杞衝琉瑾使了眼色讓她退下。
“何必動怒，你也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天底下哪個皇帝沒有個三妻四妾的，你這麼生氣無非就是害怕那爾家小女搶了你的恩寵。”蒼杞拿起茶壺給她斟滿道。
旖旎緊握的手不可察覺的抖動了一下。
“你這想法無非就是對自己沒有信心, 說的不好聽點就是對那小皇帝不信任。你不相信他會真的抵制住誘惑, 你害怕他對你沒有新鮮感。像棄了皇后一樣, 棄了你……”
“夠了！”旖旎突然開口衝他吼道。一掌拍在桌子上, 眼神甚是凌厲, 顯然已是氣在心頭。“如果師父沒什麼事的話，請先回去吧。”
蒼杞冷哼，站起身看着她道：“你仔細想想吧。你不像你母親, 畢竟你看上的是個皇帝。”
周圍安靜了下來，旖旎坐在軟榻上發呆。身前的茶早已涼透。
未央宮
“張太醫, 皇后怎麼樣？可有大礙？”御墨欽聽說爾惜被宮中, 不小心端湯藥的宮女衝撞到動了胎氣。到了宮中卻看到爾惜正臉色慘白, 神情痛苦的躺在牀上。心下不由一緊。
張太醫把完脈跪下回：“皇上請放心，皇后娘娘並無大礙, 只是……”
“說，不要吞吞吐吐的。”御墨欽皺眉不耐煩道。
“只是皇后娘娘今日可能心有鬱結，對龍嗣不好。”心有鬱結？御墨欽轉頭看了看躺在牀上的爾惜。
“朕知道了，你且去寫方子熬藥吧。”御墨欽擺擺手讓衆人退下。
“你也退下吧，朕來照看就好。”御墨欽看着坐在牀旁的爾雅道。“皇上……”爾雅嬌滴滴的喚他, 沒得到他任何迴應, 只好失落離去。
御墨欽在牀旁坐下, 審視着她的臉龐。她還是和以前一樣, 連睡覺都是那麼的柔軟, 溫順。
“皇上……”爾惜漸漸醒來，看到她不免有些激動。淚水很快充滿眼眶。
“朕在, 你不要激動。你好好休息，朕就在這裡陪你，不走。”御墨欽擡手擦掉她滑落下來的淚珠，安慰。
爾惜點點頭：“皇上此時來，爾惜可是耽誤了皇上的朝政？”
“沒有。你是朕的皇后，腹中又有北虞的皇長子。你自然比那些事重要。不過，你且告訴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會如此嚴重。”
爾惜聽他如此說自己，心裡一片歡喜，自己在他心中果然是有地位在的。“回皇上，並非什麼大事。只是那小婢着急給臣妾端藥過來，所以有些失了穩重。臣妾，不礙事的……”
御墨欽一聽，沉下了臉：“這種婢女怎可安排在你這裡侍候？你就是太善良了，才越來越放縱這些。讓她們失了伺候主子的基本。徐鳧！”
“皇上……”爾惜擡手想去阻止，已見徐鳧推門進了來。
“去將衝撞了皇后的婢女拖出去重打50，貶去辛者庫。”徐鳧領了命出去。
“皇上，臣妾真的無礙。皇上不必這麼動怒氣壞了身子。”
御墨欽點頭撫了撫她的面頰：“再睡會吧，朕在這裡陪着你。”
爾惜看看他，欣喜地閉上眼睡去。
等她睡去，御墨欽起身走到門外。喚來徐鳧：“你去和雲貴妃通報一聲，就說今天朕有要事要忙。晚上不過去了，在太和殿睡下。”
徐鳧愣住，“是……”
爾惜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晚上，正看到御墨欽坐在一旁的軟榻上看摺子。心裡一暖，彷彿又回到了以前兩人剛成親時，就是這般。
“皇上……”爾惜動了動身子想坐起來。御墨欽連忙走過來撫着她，給她身後墊了枕頭，讓她靠着舒服些。“可要舒服些？”御墨欽看她問。
爾惜溼了眼眶點頭。
“怎麼又哭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我去傳太醫。”御墨欽越來越見不得這女人哭，一哭他就心煩意亂的。
爾惜拉住他欲走的手道：“皇上不要去，陪臣妾說說話吧？”
御墨欽看看她，有些無奈與她並肩而坐。
“皇上，臣妾剛醒來的時候，還以爲是回到了以前。皇上還記得嗎？那時候我們剛成親，中午的時候您又忙不完的政務。就是這樣坐在那裡看摺子，陪着臣妾。”爾惜將頭倚在他的肩膀，嘴角含笑。
御墨欽點點頭。那個時候他還不是皇，但依然有很多的事情要忙。就坐在這裡忙政事，她在一旁午睡。日子過得很是平淡。
“自從，旎旎得到了皇上的寵愛，臣妾就很少再見到皇上如此了。”爾惜輕聲道。
御墨欽低頭看了看她，“惜兒可在怪朕冷落了你？”
爾惜搖了搖頭，笑道：“爾惜不敢，皇上是一國之君，我們都是您的妃子。都有愛您的義務，與爲皇室開枝散葉的責任。皇上寵愛旎旎是正常的，臣妾哪有那麼小心眼。”
倏地，御墨欽的眉間舒展開來。果然，和她說話最輕鬆，最舒服。“惜兒果然賢良淑德，朕沒有看錯你，你的這份心胸確是皇后應有的。”
爾惜嬌羞的低下了頭：“皇上過譽了，臣妾沒有那麼好，臣妾還在努力學習。”
“惜兒不用謙虛，你是朕選的皇后自然各方面都是好的。如果後宮衆嬪妃，都像你這般知書達理，朕也就放心了。”御墨欽拍了拍她的手感嘆。
“皇上放心，臣妾定竭盡全力幫皇上治理好後宮。”爾惜坐起身道。
“嗯，好，朕相信你。”
“皇上……”爾惜看着他，遲疑的開口。“怎麼了？”御墨欽看她面色鄭重，以爲有什麼大事，不免也正了正臉色。
“母親昨日的請求，皇上其實不必勉爲其難。駁了便是，臣妾自是會爲妹妹另擇良婿。況且，爾惜相信父親也不會因此就……”
御墨欽聽了瞭然的笑，將拉過來環在懷裡。“惜兒不必介懷，這件事朕既已答應了你母親，便不會反悔。這件事，朕自有安排。”
爾惜剛要開口又被他打斷：“難道惜兒不相信朕？還是說惜兒連自己妹妹的醋也吃？”
爾惜心中一驚，慌了起來，連忙擡手要解釋。被御墨欽拉下來握住：“朕知道你，你自不會是這種善妒的女子。朕很感謝你是皇后。”
爾惜被他的話說的有些發懵，感謝？爲何？
“餓了吧？朕讓徐鳧去傳膳。”
長樂宮
“唉……丫頭，你擺弄這幾盆花都快一下午了，快停下來吧。哀家這幾盆花可經不住你這般“疼愛”。”太皇太后終是看不下去了，走到旖旎面前將她拉過來。
這丫頭從過來就不怎麼說話，一直貓在那幾盆花那，心不在焉的澆水，鬆土。
旖旎甚是沒精神的看了看她，趴在她的膝蓋上道：“皇奶奶，這些花太不好養了。總有凋謝的時候，爲什麼您還是要那麼盡心的去呵護？”
太皇太后一愣，憐愛的撫了撫她的頭頂道：“丫頭爲什麼要說這麼喪氣的話？花雖有凋謝，但也有再度盛開啊。養它不就是因爲喜歡它？你既喜歡它，想讓它給你帶來愉悅的心情。爲什麼還要因爲這些微不足道的原因，放棄它？花雖脆弱，但是它給你帶來的美好你想失去嗎？做什麼事不就先從喜歡開始的嗎？你不喜歡他，又談何被他傷害？可是你既然喜歡他，又爲什麼要動搖？對不對？”
旖旎趴在太皇太后的膝蓋上點點頭，終於還是沒有忍住，淚珠順着眼角流下。“我沒有不相信他，我只是，我只是害怕……有一天他會……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我害怕，皇奶奶……”
“丫頭，哀家這麼跟你說。哀家第一次見皇帝這麼爲一個人，不計後果。你那時被施蠱，皇帝爲你斬殺了跟淑妃施蠱有關的所有宮人。行刑持續了三天三夜，太和殿血流成河。甚至還滅了西月全國。爲了你，他放下朝政，親自去取白芙草。爲了請神醫，他不惜被神醫言語上羞辱。你可知當他知道你被下了蠱，太醫一再說你救不過來時的樣子嗎？我的孫兒啊，他是皇帝。頂天立地的一國之主，霎那間憔悴成那個樣子。哀家這心裡啊，是真不好受。”太皇太后說着眼淚就跟着往下掉。
“皇奶奶……”旖旎起身拿了帕子給她擦，心裡也很不是滋味。
“沒事，不過好在後來你都好起來了。丫頭你想想，這普天之下，有哪位帝王會爲了嬪妃做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