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帶些慚愧,回憶道:“當年的事情說起來也已經分不清誰對誰錯,總之,是我辜負了你母親。你說你是哪裡人士?”
以微答道:“龍躍國。”
宗主嘆道:“竟然是鄰國,想必是翻越了虎海山脈。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以微悠悠說道:“我自小被姥姥撫養,她待我如同親生孩子,只是被人所害,待我發現時,已無力迴天。一路漂泊,雖然沒有親人,但勝在無拘無束。”
宗主嘆息:“你受苦了!放心,你以後就住在問道宗吧,我將盡到爲父的責任。說來,你還沒有見過你的妹妹和哥哥。你月姨是個好心人,必定會如同親身母親般待你。”他倒是沒有承諾幫以微復仇,只是先讓以微住下。
以微感覺宗主的注視總有幾分不自然,因而說道:“宗主,我可否使容貌恢復之前的樣子?”
宗主有些不悅,不知是爲這稱呼,還是爲這件事,他問道:“爲何?你不喜歡現在的模樣?”
以微搖頭道:“不是,只是太美了,我有些不適應。”雖然使用換顏訣也可改變容貌,但這樣難免被高階修士察覺。
宗主笑道:“真是奇了,還有人不喜歡自己長得漂亮的,好吧,我把浮雲訣教給你,正好這也是你母親的絕學,教給你也是物歸原主。”
他接着傳音入密,將一道口訣傳給以微,以微默唸口訣,配合宗主的動作,霞光拂面,頓時感覺面頰被一層細膜包裹,待以微睜眼時,再看鏡中,還是來時模樣。以微情不自禁摸摸臉頰,還使力揪了一下。能感覺到疼痛,揪過的皮膚還有些紅色,這浮雲訣比換顏訣還高深,幸而以微領悟力強,加上本身有其母留下的印記,極易施展。故而一次成功。
宗主有些詫異:“沒想到你一次成功,天資不錯。你只要安心呆在這裡,結丹指日可待。我也算彌補一份虧欠。”
以微淺笑:“宗主過譽了,不過是碰巧罷了。至於貴派,恐怕不能久留。”
宗主面容漸漸淡漠。說道:“爲何?難道你不認我這個父親?還是不相信我會照顧你?”
以微搖頭,道:“不是,雖然我似乎與宗主有血緣關係。但此次前來只是爲求一個結果,並非想獲得什麼。而當年的事情,如果宗主願意告知一二,或者有母親的消息,自是最好。何況宗主已有妻子兒女,貿然多出一個女兒,不知宗主夫人做何感想?”
宗主說道:“你不願留下也罷,不過多住些日子吧。我多年沒見你。也不知你這些年到底過得如何。我沒盡過一天做父親的責任,就當全我的念想。”
以微還未來得及反對,門口傳來一陣喧譁。接着一人被擊飛倒地的聲音傳來,很快結界被強行攻入。宗主臉色一僵,撤回結界。忽然,一道人影如風般飄來,以微察覺到一股不利的氣息走近,不由得後退幾步躲開了攻擊。
宗主坐下,手一動,將攻擊化爲無形,說道:“芳菲,不要胡鬧!”說完,一片怒色。
來人身影變得清晰,是一妙齡女子,身着一身淺青色道袍,一頭青絲如瀑般滑下,垂至腳尖。而眉梢的一點蝴蝶印記,在她眨眼的瞬間,似乎鮮活般撲閃着翅膀。她衝至宗主身旁,挽起宗主的手臂,撒嬌道“爹,我沒有胡鬧。我聽說你召見一個女修都過快一個時辰了,我就過來看看是那個狐狸精迷住爹了?”
宗主難掩怒氣:“你聽誰說的?”說着嘆了一口氣,也不忍對愛女生氣,對着以微說道:“叫姐姐,她是你失蹤多年的親姐姐。”
萬芳菲不由得擡眼認真看向以微,只見一其貌不揚的女修盈盈一拜,容貌雖不出衆,但氣質清新可人,眉眼彎彎,很是和氣的喊道;“妹妹!”
萬芳菲當即駁斥道:“什麼妹妹?我可沒有妹妹!我只有一個哥哥。你可別隨便叫人。”宗主面色一沉,說道:“芳菲,這是你嫡親的姐姐,是如夢的孩子。”
萬芳菲不屑的說道:“哦,那個暗害我母親的賤女人生的孩子?我纔不認她。”
宗主怒道:“誰這麼說的?你怎能如此無禮?你平日的禮儀呢?她的身份,由不得你不承認。”
萬芳菲鬧道:“爹,你不疼我了!她不過是個野種,誰知道是不是軒轅如夢在外面和人生的私生女,或者誰知道是不是冒牌頂替的,看中我們天問宗,就過來騙吃騙喝?”
以微暗想:萬大小姐真是想像豐富啊。不過她的確有騙吃騙喝的嫌疑,有時候,人有種逆反心理,越是想趕自己走,她越要留下,誰叫她這個態度。
宗主喊道:“好了,說些什麼呢。我已經查過她的身份了,以後不準說你夢姨的閒話,她說到底是軒轅家族的人。”
萬芳菲聞言,即使不甘,也只能停止口舌之爭,她懷疑的看着以微,說道:“長得很一般嘛。真不知道當年的第一美人怎麼會生下如此一般的女兒,不會是調包了吧?”
宗主撫額,說道:“你今日的功課完成了嗎?”
萬芳菲噘嘴道:“還沒,不過我想念爹爹,就過來看看,結果聽阿忠說你召見一個女修談了一個時辰了,我就忍不住想看看是誰。”
宗主雖然生氣,但到底是看着長大的女兒,很快怒氣就消了,說道:“還是要勤加修煉才行。好了,人也看過了,趕緊回去修煉去。”
萬芳菲知道以往刁蠻的方法不管用,於是笑意盈盈的問道:“不知姐姐如何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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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微答道:“韓以微。”
萬芳菲一掩脣,笑道:“既然重新認親,怎麼能還叫這個名字,你說是吧,爹?”
宗主點點頭,說道:“是啊,既然你已經取名,那我就取字吧,叫一夢如何?至於姓,隨我。”
萬芳菲念道:“萬以微,倒是有趣的名字。想做我姐姐,可沒這麼容易。”哼,萬以微,萬一危,我就讓你隨時處於危險當中,看你還怎麼騙人!
以微笑笑,對於萬芳菲的牴觸不以爲意。宗主萬如山見二人相處沒有那麼劍拔弩張,心內寬慰,此時忽然一道親和的聲音響起:“說什麼說得這麼熱鬧?”
萬芳菲立時飛奔過去,喃喃道:“娘,你可來了,這裡有一個女人非要說是爹爹的女兒,你說她是不是騙人的?”半真半假的撒着嬌。
來人是一位面目和善的婦人,衣着淡雅,舉止優美,她乍一聽到這話,笑容不減,只是朝着宗主看去,宗主點點頭,她臉色不變,笑着說:“倒是我怠慢了。”只是眼底那一絲一閃而過的嫉恨和不甘很快掩去。
她拉起以微的手,說道:“真是好水嫩的手。想如夢姐姐一走就是百年,也不知身在何處?”說着,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淚。以微腹誹:睜眼說白話的境界就是如此了吧,常年握劍的手能白嫩?
宗主有些感傷的說着:“可能不在了吧,不然也不會丟下孩子。你們好好敘敘,我去前面處理些事情。”
話剛說完,人就一溜煙不見了,只留下以微和萬芳菲及其母親大眼瞪着小眼。萬芳菲見父親溜了,冷哼一聲:“爹倒是走得乾脆。娘,反正我是不會承認她是我姐姐的。我們上官家可高攀不起軒轅家的親戚。”
說完,她一跺腳,腳下升起一片祥雲,很快離開此地。而之前宗主所提過的月姨應該就是這位。她不着痕跡的打量着以微,問道:“不知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幾歲了?可有婚嫁?”
以微一一回答:“我名韓以微,不過剛剛宗主想讓我改名爲萬以微,只是多年習慣,暫時還不想改名。今年一百二十七歲,未曾婚嫁。”
上官如月記下信息,說道:“我們還是邊走邊聊吧。”說着,二人走出偏殿,沿着石階而下,一路上,上官如月站在不遠不近的位置,既不親近,也不疏遠,禮儀周到的介紹着周圍的景緻,同時,暗中打探着一些信息,諸如喜歡什麼擺設,家中可還有親人,特別是對母親可有印象。
以微小心翼翼的回答,特別是家人那裡,答得特別簡略。至於親生母親,說實話,雖然宗主和宗主夫人都感興趣,但她真的不知,也就無從答起,上官夫人有些失望,但始終面帶笑意,很難捉摸。
一路送其到達一處山間,沿山路而上,到達一處建在山腰的院子,說道:“這是以後就是你的家了,希望你喜歡。”
上官如月的確很親和,不僅盡職盡責的介紹了門派瑣事,還留下一副地圖,和入門簡介。臨走時似是無意間提起:“你也知道,宗主貴爲一派之主,有時做事情受諸多制約,恐怕你的身份一時半刻很難確定。”
以微懂事的說道:“月姨,我明白,不用着急。”
上官如月乍聽到月姨的稱呼,笑容一僵,不過很快和氣的答道:“以微啊,你就像我的親生女兒一般,不用擔心,安心住下,缺什麼只管對我說。”
以微靦腆的答道:“謝謝月姨!”看着上官如月離去,以微收起乖巧的表情,淡漠的看向周圍,暗想:真是煩啊。雖然有個便宜爹,但附贈一個便宜娘,就難以消受了,恐怕會消化不良,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妹妹,怎麼看都覺得天問宗不是一個能久呆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