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易自華伯死後一直保持沉默,在以微第二次走錯路線時,終於忍耐不住,出聲道:“道友,走右邊吧。”
以微回頭,答“哦”改而朝右,那動作十分自然,似乎之前‘迷’路的傢伙不是她。以微心裡不以爲意,她購買的地圖只記了官道和重要的水路,對於這山間小路她並不熟悉,僅僅能保證大致方向不錯,至於時間,她就不保證了。
幸而這連易還識路,不然他們二人真得繞遠路。阿生因爲受了重傷,留在一處農家養傷,以微對其進行簡單治療,連易留下足夠傷‘藥’,等其回家族後再派人接其回去。
以微想想之前阿生那副依依不捨的模樣,然後定定的瞧着自己,一股期盼的小眼神,特像灰灰討要美食的範,一時不忍心,說:“我會護送你少爺到達百‘花’城的,你就放心養傷吧。”
阿生立馬幫其少爺準備行囊,催促其啓程,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以微對已經說出口的承諾決定會踐行到底,只是這連易幾日來一言不發,以微差點以爲他受的打擊太大,語言失常了。
不過聽到他指明方向,才知最多是一時想不明白。兩人朝着一條小道走去,忽然神識探到一名築基修士在附近,不知敵友。
以微讓連易停下,告訴其可能有敵人,注意隱藏。隻身一人來到那名修士身前100米處,問道:“道友,爲何而來?”
修士手持一浮塵,白髮飄飄,是‘女’子,此刻打量了以微一眼,她覺得渾身上下一涼,那眼光很冷。‘女’修面容看似有些滄桑,她說:“不關你的事,你最好閃開。”
說着,便要往連易藏身的方向而去,以微不着痕跡的攔着其去路,說:“若你對付的是我的僱主,那就另當別論了。”
‘女’修冷呵一聲,不屑的再次說道:“憑你?”
以微淺笑,笑意未達眼底:“先過了我這關再說。”
‘女’修周身的氣勢一放,是築基十層的修爲,以微扛住威壓,‘挺’直脊樑,而身體內部的顫抖和噴發的血液在昭示着她對於強者的渴望和征服。
‘女’修嗤笑道:“倒是個硬骨頭不過我最喜歡啃硬骨頭了。”
以微迴應:“你不怕磕破牙就好”
兩人氣勢雖然是以微略低,但以微燃起的鬥志和驚鴻劍散發的劍氣仿若實質,無形增強了以微周身的氣場。
‘女’修低語:“好劍,我至在必得”一揚浮塵,巨大的風力襲來,以微神識探到這股大風裡還夾雜着無數利針,可謂‘陰’險毒辣。‘女’修笑着說:“嚐嚐我大風針的厲害”
以微開始催發紫雲紗衣,周身紫‘色’光芒漸盛,同時驚鴻劍開始橫向揮舞、旋轉,漸漸的旋轉角度越來越大,劍氣將以微周身圍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所有的細針都被劍氣形成的劍盾擋住、掉落,而風力隨着劍盾的旋轉而逐漸削弱,直至全無。‘女’修難以置信,連連揮動了幾次浮塵,每次造成的大風針都被以微輕鬆破解。
‘女’修氣急敗壞的吼道:“好讓你得意一會兒。”說着,她運起浮塵攻擊過來,那浮塵變爲一藤條,細小的藤條上滿是尖刺,那尖刺又深又長,估計要是被藤條打中,疼痛自不必說,準得毀容。而且藤條的刺上隱隱泛藍,估計淬過毒汁,以微心裡敲響了警鐘,決不能被刺中。
兩人你來我往,‘交’手二十餘招,以微的劍術極佳,將身體護的密不透風,而‘女’修的藤條也是靈活多變,時而柔軟纏繞,時而堅硬如鐵,‘女’修不耐的一個橫甩,無數細針從藤條脫離,快速向以微方向襲擊。
以微的紫雲紗衣將細針擋下,她退後一步,心念一動,發動百‘花’齊放,‘女’修神思恍惚,立即趁着意識清醒之際,封閉視覺,據她估計,對方應該是施展幻術之類的法術,而視覺是幻術施展的渠道。
但她低估了百‘花’齊放這項神通,它不僅從視覺上攻擊對方,而且即便是人只剩嗅覺、觸覺、聽覺、空間位置覺,只要還有感覺,就會中招,但若修士真的封閉五感,到時還不任人宰割。‘女’修彷彿聽見了‘花’開的聲音,手還能觸到‘花’朵柔軟的‘花’瓣,鼻尖嗅到難以言喻的‘花’香,神思漸漸模糊,被以微一劍斃命,倒下的時候面帶微笑,神態安詳。
以微將其儲物袋撿起,一個火球術扔去,將屍體火化,這動作太熟悉,以至於只需要一息時間,以微就完成了。然後找到連易,催促其啓程。
連易‘欲’言又止,以微說:“你有什麼就說吧。”
連易說:“以後別讓我躲着了,我沒那麼弱。”
以微淺笑,這是鬧彆扭,覺得站在‘女’人身後沒面子嗎?連易看見以微的笑容,心裡驀地一動,臉‘色’稍紅,扭頭至一邊,暗想:我在想什麼?家裡還有未婚妻,我怎麼能‘亂’想?
當下與以微的距離瞬間拉開,裝作生氣的模樣,掩飾內心的慌‘亂’。
以微倒沒覺察什麼,說:“再說吧,如果對手不強的話,你隨意,我不干涉你。”若來的是小蝦米,她也不好意思出手啊。只是若是金丹期強者,估計只能逃了。
兩人一路無話,因爲連易刻意的疏離,兩人之間的氣氛一直淡淡的。以微負責做飯和炒菜,灰灰和卡卡在吃飯的時候‘露’面。
連易讚美之:“你的靈獸……好可愛。”
連易雖然還沒有靈獸。但是家族會幫其準備,按照他們的要求,無疑卡卡和灰灰是第一個刪去的對象。畢竟修真界普遍的觀點是靈獸是幫助戰鬥的,若是選擇一個可愛的弱小的型,自身難保,靈獸命也難保,故而這類妖獸都是作爲家族的寵物,養在族裡,不會隨着主人四處奔‘波’。
灰灰聽了連易的話,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心裡腹誹:我是威武的,威武的,不是可愛的。卡卡無所謂,它只關心吃的和對手,只要有吃的,它就會熱血沸騰,尤其是在灰灰注意力轉移的重要時刻,將東西風捲殘雲消滅掉。
灰灰雖然眼光朝着連易,但注意力卻盯着香氣四溢的飯菜,因而對卡卡的意圖早已明瞭。兩獸開展了一次世紀pk,當然最後以微都會保證他們吃飽,只是這過程有些暴力罷了。
連易從一開始的愕然到最後的漠然,經歷了一段痛苦的時期。不過對以微的手藝很是歎服,雖然和家族的廚師比可能水平相當,但勝在每次烹飪都選用山間的新鮮食材,味美湯鮮,故而連易每次都會吃的很多,要是家族的廚師知道了,估計會追着以微不放尋求秘訣。
十天後,以微和連易來到百‘花’城,以微出示銅牌,順利進城,而連易出示一張‘玉’牌,也輕鬆通過。兩人走在街上,發覺百‘花’城比之以前更爲熱鬧,而攤販也十分賣力的兜售着各種物品。連易帶其九轉十八彎,穿過三條小巷,終於來到一處宅院。
石獅矗立,飽經風霜;石‘門’上的銅鎖鏽跡斑斑,連易一步上前,輕叩三聲,一位老僕前來開‘門’,見到連易,作揖道:“少爺。”見他身後跟隨着一位姑娘,有些躊躇。
‘門’內傳來一道銀鈴般的嗓音:“單伯伯,誰來了?”等見到連易,忽然如風般飛奔過來,擠開單伯,在連易身前停住,關注的瞧着他,才說道:“連哥哥回來了”一面嬌羞的扭着手帕,臉‘色’緋紅。
以微瞧着不遠處一副俊男美‘女’圖,很是養眼,沒想到像連易那麼個呆子都有這麼可愛的‘女’友。連易柔和的說:“顏妹妹,你怎麼來了?”
‘女’子擡頭,又偏開眼,無意識的絞着手帕,說:“爹爹過來談事情,我就跟着來了。”兩人說了會話,全然忘了還有一個人作着壁‘花’。以微淡然的瞧着四周,果然很快有不少百姓和修士聚到這裡,談論着,好奇的看着。
一道小小的聲音傳來:“那不是古家大小姐嗎?”
“你沒認錯吧?”
“沒錯,是古家的千金。據說古家主對這位大小姐真真是有求必應,就算要天上的月亮都不會猶豫。”
“那她身邊的是誰?”
“那個啊,估計是她的未來夫婿,連家三公子,連易。”
“聽你的口氣,似乎很不滿。”
“那是,連易不過是連家主旁系的旁系子弟,修爲不算突出,能被古家貴‘女’看上,真是三生修的福氣。”
“誒,這麼說豈不是鮮‘花’‘插’在牛糞上?”
“可不是,據說古家家主也不滿意這‘門’婚事呢,要不是古家千金堅持,你以爲輪得到連易那個小子?連易還真是走了狗屎運,竟然因此平步青雲,聽說將來的玄月秘境,家主也點名讓其參加呢。”
“唉,你是嫉妒吧?要不你去試試,說不定下一個古家‘女’婿就是你呢”
兩人互相打趣,沒有注意到這邊連易的表情已經微妙變化了。
另一人說:“要我說,要不是與古家聯姻,估計連家的地位比南家還不如。”
南家已經是百‘花’城的家族中‘混’得最慘的,幾年前被趕出百‘花’城。城內的百姓都以此微樂談,沒有誰不喜歡看家族的沒落,但又多少人能身臨其境的體會被驅逐的感受?
單伯也聽見了百姓的討論,趕緊說:“少爺進去吧。”說着,在前領路,而身後的大‘門’即將關閉,此刻,連易終於想起,說道:“韓道友,你要和我一起嗎?”
以微聽到此言,腹誹:哈,終於想到我這個壁‘花’了。想着,急忙跟上。暗想:我不跟着你,一會兒我的酬勞怎麼算?你的“連家人情”怎麼算?
那邊古顏不高興了,連哥哥怎麼好像真的認識這個‘女’子。雖然那‘女’子沒有自己貌美,但是修爲不弱,雖然自己也是築基三層,但也是因爲爹爹栽培的結果,感覺她和連哥哥之間有種默契,當下嬌柔的挽着連易的手臂,宣佈主權,柔柔的問:“連哥哥,她是誰啊?”
連易不着痕跡的看一眼以微,答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姓韓。”
古顏一聽此話,大感有‘奸’情,三極防禦準備,在大腦中問候了一遍韓家,搜索着有沒有韓家這個家族,轉了一圈,沒有,很好,一級防禦準備卸掉,於是更加溫柔的說:“連哥哥的恩人就是我的恩人,韓姑娘若是不嫌棄,要來古家坐坐。”
以微臉‘色’淡淡,感覺到古顏的敵意,不置可否,答道:“在下與連道友不過是互取所需,算不上‘交’情,古姑娘的盛情請恕在下不能接受。”
古顏感覺其有禮有節,對連哥哥沒有肖想之心,二級防禦卸掉。觀察到連易有些受傷的神‘色’,心裡又升起了一股怨氣。
以微自是不會理會連易的心情,見說道關鍵處,於是問道:“連道友,請問什麼時候給我報酬?”語氣略急,彰顯着“我很忙,你快點”的意味。
古顏聽聞此話,卻是明白這位韓道友的確沒有異心,當下卸下三極防禦,喜笑顏開的說:“連哥哥答應你什麼,我幫他付。”
連易第一次有些氣悶,話語就帶着點不客氣:“你胡鬧什麼?”古顏氣惱,跺了一腳,哭着跑開了,一面跑,一面注意着有沒有人追來,放於眼角的手帕都舉酸了,也沒見人追來,很是氣惱。此刻她的臉上沒有半點流淚的痕跡,她越想越不甘心,想回去和好,又放不下面子,只好來到爹爹議事的大廳。
一走進大廳,爹爹看見她含淚的模樣,心疼的攬住她,問道:“‘女’兒,怎麼啦?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去教訓他。”說着,意味不明的看向連家家主,示意其給個說法。
連家家主有破口大罵的衝動,暗想:誰不知道你家千金有多寶貴啊府裡誰都不敢高聲說話。想來,能欺負她的只有那個不成器的連易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要是自己的嫡長子爭氣些,也不會有連易的出頭之日了,想着連易的母親,他又是一陣頭痛。
此刻,他陪着笑,說:“連易那小子不懂事,伯伯一會教訓他給你出氣。”
古顏爲了此刻的‘逼’真效果,‘腿’部皮膚都捏青了,當下覺得演戲已到目的了,也不再哭泣,擡眼嬌滴滴的說:“還是不要罰連哥哥了吧。”說完,又害羞的絞着手帕,眼底一絲算計閃過。
連家家主沒有注意,估計就算注意了也不會放過連易,畢竟在家族和連易之間,犧牲的自然是後者,若是連易不聽話,那就換一個聽話的。古家家主不置一詞,自家‘女’兒的‘性’格還不清楚,睚眥必報,也該給連易一點教訓,讓他認清楚誰是不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