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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15.第十五章

那羣浩浩蕩蕩人的首領是已經好久沒聽着消息的文貴太妃,此刻她搞得像是來捉姦的,面上盛滿怒容,眼裡盡是鄙夷。

我覺得我要是不趕快亮明身份,沒準兒當下就給她悄無聲息地辦了,於是本着臨時盟約的原則,揪了一下孟卿九的袍子表明立場:“哀家且同你處處。”

他旋即笑開了眼,我頓感春風盎然,於是很沒有骨氣地呆了一下,偏這一呆,又落進了那羣人眼裡,大煞風景。

她身後一羣人幸災樂禍地向我行了大禮:“太后娘娘長樂無極。”

“太妃娘娘長樂安康。”

我家阿沫孤軍奮戰,一人應對了貴太妃的一堆人,氣勢卻絲毫不減。

文貴太妃上下打量了我,眼裡鄙夷更甚:“太后穿成這樣,成何體統!”

自從我着涼後,在臨華殿修養的一段時間,一個人想了好多。慕家腆着臉佔着大胤第一忠臣世家的名頭都佔了有幾百來年了,居然比我們傅家大奸大惡的名聲還要悠久。可是如今江山飄搖,幼主庸弱,忠奸難斷,慕容恪一手掌控前朝,文貴太妃操控後宮,在後宮也視我爲傀儡,我傅家如何我尚不清楚,他慕家,卻功高蓋主得過了。

所以我實在,也不想再和她假裝客氣了。

見我不搭理,她只能是冷眼瞧我,我便也未如從前一般再對她回禮,而是面無表情地徑直按照我原來的方向走去。

孟卿九則更絕,我不知道他是否剛纔隨大流和太妃意思一下行了個禮,問安過來,反正就是臉眼皮兒都沒有擡,也像是完全聽不見那些終日見不得男人侍女們竊竊私語的騷動,安靜地跟在我後頭走。

孟卿九現如今的手段叫人捉摸不透,他十二歲入京,承的是秣陵郡孟家儒學世家的盛名。初見他總是覺得他一身文弱的書卷氣很有看頭,況且碧玉謫仙一般弱病的氣質,加之常年掛在嘴邊的那抹溫潤笑意,總是莫名給人以麻痹,覺得他不成威脅。

未有父兄在側,當點先帝戲言一般將他點入了翰林院,他竟未動雷霆之威,高取累世功名,悄然爬動了翰林院首位。現如今大胤的權臣都樂得於他相交,與慕家在無形之中分庭抗禮。

我向來知道他的狡邪,卻不能知道他所求爲何。不過我最不喜歡慕家,除了慕容恪,慕家簡直是我的心頭刺兒。

我受夠了文貴太妃對我姐姐經年累月的欺壓,決定攜手這個壞狐狸,好好出出氣。

我已經走出去好幾步,文貴太妃終於按捺不住火氣,像是說給別人聽,厲斥道:“服侍太后娘娘的人都死了麼!”

這話一出,阿沫第一個不答應了。阿沫是我頭一個大丫頭,從小金枝玉葉一般養得,除了沒有主子的頭銜,待遇比我沒差多少。

她於是跳將起來,指着太妃後頭一撥人,開口一頓大罵:“說你們吶,都是死人麼!太后娘娘腿腳不便,你們一個個在長樂宮伺候,正緊主子是誰也不認識麼!趕緊來扶着!”

那羣太妃黨一個個面面相覷,脣色發白,愣在原地不知是應還是不應,剩下我仰着頭“一臉無辜”地望着太妃慢慢失去血色。

她的聲音聽着黯啞乾澀,勉強一牽動嘴角,卻突然避開了我似笑非笑看向孟卿九:“孟首輔是講學到這麼晚麼。”

文貴太妃這麼些年屹立不倒,總歸是有她的原因的。她有好多本事,頭一個就是裝,裝無辜,裝心痛,裝聽不見。另一個就是轉移話題。她又好像改變了主意,不要找我麻煩的樣子,和孟卿九敘起舊來。

可孟卿九實在“老實”,偏不吃她那一茬。他停下來和太妃對視了片刻,又回頭看看我,眼神裡一種不作就會死的欠扁樣兒,略一沉嘴角道:“微臣特地來找太后娘娘呢。”

我倒!還特地麼!

文貴太妃對他不領情也表示很氣憤,氣沉丹田提示道:“孟愛卿,這裡可是長樂宮!”

他乖順地一點頭:“是啊,我就是來長樂宮找昭毓太后的。”

“孟首輔!”

太妃氣得滿臉通紅,被人從後面扶住,身子一抖一抖的,絕望地望着我們倆。我心裡一嘀咕,完了,這下慕容恪要徹底把我當路人了。想到這兒,我無比仇視地瞪了一眼孟卿九,他卻還是一副裝無辜的模樣,並且動了動嘴皮子。

“微臣其實是來給太后娘娘傳遞一個噩耗的。”他一邊說,一般朝我眨眼,帶了電一樣,觸得我心上癢癢。

噩耗麼?對了,噩耗嘛!

我也不知道噩耗是什麼,許是夜色太深了,但是我覺得我應該被這個噩耗好好驚嚇一翻,於是又崴了一崴腳,可是我崴得很不在路子上,一頭扎進了孟卿九的懷裡。

我覺得,太妃的腸子一定悔青了,而且她那條老命,今晚也被刺激地夠夠兒的了。

只聽得護着她的那羣宮女喊成了一團,我於是麻溜地推開了孟卿九,好好地鬆了鬆筋骨站了起來。

孟卿九見我底盤甚穩,面色一閃疑惑:“你……”

“你,什麼你!什麼噩耗?你有本事說啊!”

“我……”

“不好啦,太妃娘娘昏過去啦!”

……

我朝暈下去的太妃做了個鬼臉兒,哎喲,造孽哦。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天未放亮,太后娘娘和孟首輔的“姦情”已經傳遍了前朝後宮。中間自然還綴上了貴太妃捉姦捉出內傷的段子。

可能是晚上沒有吃飽加之操勞太多的原因,我早晨醒來得特別早,然後很不幸,我聽到了輪值的宮女正在興奮地討論這件事情。我覺得這便是他要告訴我的“噩耗”,但是心下依舊是一千一萬個不放心,於是叫來了殿外伺候的一個。

還不等我開口,她已經哭喪了臉。

“娘娘,昨晚慕御史來過了。”

喲,稀客啊。我趁勢問道:“做什麼來的?”

“是太妃娘娘氣病了,順道來的……”

“阿沫!”我大喊了一聲,對面前的女子揮了揮手:“下去吧,以後殿裡的事情就不要你管了。”

那宮女看着很是眼生,猶豫了片刻,不甘心地退了出去。然後我看見秦嬤嬤手裡託着一盞茶,領着伺候熟悉的宮女進來了。

她一進來就開始說教,沉着臉,怨氣連天:“小主子,你何苦惹那位。”

那位惹不得麼?我哼了一聲,接過茶盞抿了一口,簡單梳洗了一番,便把他們都打發了出去。

“嬤嬤,文貴太妃傲嬌慣了,可她也不削得和我計較的。”我嘻嘻一笑,拉了她的手道:“我現下把她氣病了,這名聲就更不好了。她們都不敢來煩我,我就樂得清閒。”

秦嬤嬤“噗嗤”一笑,就像小時候一樣拿我沒有法子。只過了片刻,她卻少有的嚴肅了起來,看着我說:“蔣德祿前朝傳話過來,太妃要聽政了。”

什麼?太妃聽政?當本太后是死的麼?!

我掏了掏耳朵:“做什麼要太妃聽政?”

“咱們皇上也忒實誠了,居然大方地告訴了朝臣,說青龍令並不在他手裡。於是慕御史便連同各位大臣上書,以朝綱不振,幼帝不堪大任爲由,聯名奏請了文貴太妃出來聽政。”

請太妃,卻避開太后,我很好奇,用的是個什麼理由?我又聽到青龍令,於是按捺了一下心氣兒:“那大臣們都覺得,青龍令在哪裡?”

秦嬤嬤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奇怪,彷彿是在琢磨我這句話的意味,半晌道:“也並未傳出個什麼,只是太妃最近總是找舒太嬪去喝茶,大抵覺得……”

是了,先帝就是駕崩在水蛇腰那裡的。我猛然想起了那天在玉堂軒裡的慎兒,不由得背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占星樓又怎麼說?”

“未有說法。”

“那……”我遲疑了半刻,還是問出了口:“孟首輔又怎麼說?”

“孟首輔?”秦嬤嬤的神色於是更加複雜了,盯着我打量了好久,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撇嘴的,弄得我很不舒服。

“孟首輔也完全沒有發表意見。”

哦?坐山觀虎鬥麼?這倒是很符合他的特色。

秦嬤嬤好像有了新的心事,嘆了一口氣,柔聲道:“小主子,秣陵孟家,咱們還是少沾惹爲好。”

我點了點頭,我自然知道孟家不是什麼好人家的。我入宮前還給大舅寫過一封信,大舅回信的時候還委婉地給我分析了一下當今官場的局勢。

用他的話說,我爹現在已經可以完全退出歷史舞臺了,慕容恪是那個“碰不得”,而孟卿九卻是個“離不了”,各大世家的態度極盡曖昧,早晚得有個徹底的大爆發。

秦嬤嬤又開口:“咱們皇上選妃立後的事情也還是要趁早。”

她一說到立妃,我總覺得又什麼事兒沒做,於是問:“阿沫呢?”

“一早就領了懿旨去鴻臚寺了。說是您讓去的?”

我也想起來和孟卿九的“交易”,於是歇氣地揮了揮手:“的確有那麼回事兒,想起來了。嬤嬤,我餓了,我要用膳。”

秦嬤嬤宣了早膳,我吃得很不走心,而且堵得慌。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蕭煜氣沖沖地闖了進來。

他還穿着一身朝服,臉上滿是怒容,腳下大步流星,蔣德祿垮着臉被推出去好幾次,連殿裡的宮人跪了“萬歲”後都不敢再通報,生怕觸了龍顏。

蔣德祿對我擠眉弄眼,蕭煜則一屁股在我身邊坐下,劈手奪過我手裡啃了半邊兒的糕餅,囫圇吞了下去,面目猙獰,嚼得像是那塊餅殺了他全家一樣在泄恨。

嚼完了餅,一仰頭悶了我遞上的一盞茶,他怒吼了一聲:“朕是個皇上!”

蕭煜一爆發,蔣德祿就拼命點頭,蔣德祿一點頭,蕭煜就上火踹他。

“屁!朕是個傀儡!”

這下蔣德祿不敢點頭了,蔣德祿這人就是這點臭毛病,老是不願意面對現實,也許是不敢。他不敢,我卻要整一□□氣,於是順了口氣,不輕不重地應和了聲兒:“嗯。”

“阿瑤!”

我接過杯子,趁機摸了他的頭:“乖,要叫母后。”

蔣德祿捂了臉,逃命一樣領着宮女退下了,留下秦嬤嬤照看我們。

秦嬤嬤算是從小帶大了蕭煜的,就跟半個娘一樣,衆人一撤,蕭煜的眼眶不知怎麼的,就紅了,蕭煜紅着眼眶撲進了秦嬤嬤的懷裡,帶了一些哭腔低聲抽泣,伸出一隻手緊緊握着我,握得我眼眶一熱,也有些想哭。

“阿瑤,我沒用,不能護着你,護着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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