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靈變
那少年跳下凍屍櫃的滑輪車,對衆人說道:“你們好啊,不用再去投胎了,我只要一施法術,你們就全都可以活在光天化日之下了。”
說着就一揮手,只見那羣赤身**的人就都腦袋一暈,便全都躺倒在了地上,那些個沒有被打開的凍屍櫃也全都自動打開了,那個黃維德也坐起了身來,佔據了他軀體的那個人也被火燒了一下子似的就跳出了他的身體,腳一着地就也暈了過去。黃維德一陣的嘔吐,就吐出了一顆心來,那顆心,蹦蹦跳跳的就跑進了丁大頭的胸腔裡面去了。
那少年又笑着拍了兩下手,然後就衝着衆人喊道:“還不快點兒都起來,地上多涼啊?。”
那一羣赤身**的男女老少就都從地上爬起來了,他們的身子都變重了,紛紛開始羞澀了起來,女人們都忙着開始找衣服穿了。
丁大頭的五臟六腑都流到了身子的外面,此時也笑着就從地上爬了起來,血了乎拉的,當他看到了那一羣赤身**的陌生人後,就發起了呆。
那原本在凍凍屍櫃裡面的人也都甦醒了過來,只見那位退休老教師韓守禮穿着自己破爛的中山裝,胸口處爛着個洞,那顆紅心閃着亮光,就也站了起來。
那個莊稼漢李鐵忠醒過來後,看了看周圍的人,也不說話就開始向外面跑,卻被衆人攔下了。問他道:“你這麼慌張。這是要上哪兒去呀?”
李鐵忠說道:“恁不着啊!俺那路邊的莊稼地裡正放水澆住地嘞。這天都黑成這樣了,那地裡還不都餵魚了。”
丁大頭聽了李鐵忠這一番話後,就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着說道:“你都死了兩天了,還惦記住你種嘞地嘞。”
衆人也都說道:“要不是這個神仙小孩兒救了咱們大家,咱咋會又活過來啊?還不得趕快一塊兒去謝謝人家啊!”
當衆人去拉那韓守禮的時候,就見那韓守禮擺手拒絕着說道:“停!停!我是個唯物主義者,不信鬼神。恁誰能給我說清楚這是咋回事兒啊?”
那個鄉長劉寶貴此刻腦袋稀爛着,一身的焦糊味,也跌跌撞撞的就跑了過來,雙手拉着那少年的手臂,激動的說道:“小同志,我太感謝你了,我又可以爲黨工作了,又可以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了,我代表人民代表組織上,向你表示衷心嘞感謝啊!回去。我都派人來給你送一面錦旗,上面都寫‘見義勇爲好少年’。要不就寫‘扶危濟困活雷鋒’”
這時,就聽丁大頭過來手指着劉寶貴罵道:“你他媽了逼算是個啥東西,你還代表人民,還代表組織上嘞,別人不着你,我可是知道你嘞底細,丟人孫,腌臢菜,打瞎流鼻嘞孬孫。”
“耶?”劉寶貴一聲怪叫,也罵道:“你他媽了逼咋還罵人哪你?”
說着,兩人就動手打了起來。
丁大頭用手扣着劉寶貴稀爛的腦殼,劉寶貴拽着丁大頭掛在身子外面的腸子頭,衆人都跟着勸架,真是好不熱鬧。
就在大家熱鬧作一團的時候,就聽得有一陣唱佛的梵音由遠至近的就傳了過來,而且那聲音還是越來越大。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有一朵小小的五色祥雲正在停屍房的大廳中央慢慢地變大,不一會兒就好像是一朵巨大的五彩蓮花一樣,一瓣一瓣的就盛開了。
唱佛的梵音隨着衆人的喧囂一同平息了下來,只見有一位老邁的尼姑端坐在那五彩蓮臺之上,面含慈悲的微笑,手握柳枝嫩枝。
那羣人裡面有幾個信奉佛教的人,就都紛紛地跪在了那老尼姑的蓮臺之下,口中都紛紛以唱佛的韻律在呼喚道:“救苦救難佛菩薩,救苦救難佛菩薩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海觀世音菩薩,南海觀世音菩薩”
那絕大多數的人還是不信佛教的,這些人都站在那裡挺身不動。那不信佛教的人中就有那少年和韓守禮、李鐵忠、劉寶貴,丁大頭,黃維德幾個。
那老尼姑擡起右手的食指,向着那少年輕輕地一點,就見有一道綠色的光束便射到了那少年的右側肩膀之上。
那少年也並未感覺到有什麼異樣,低頭看時,卻只見自己肩頭被那綠色光束射到的地方留下了一點淡綠色的痕跡,不痛不癢的。
那老尼姑對少年說道:“徒弟,爲師送你一件百衲衣,可保你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少年說道:“謝謝您的仁慈,不過我也並沒有拜您爲師啊,我也不知道您是幹什麼的呀。”
旁邊的老教師韓守禮就說道:“她這是佛教,傳到咱中國已經有兩千來年嘞歷史了,都是爲封建統治階級服務來騙咱老百姓嘞東西。”
李鐵忠也說道:“俺那縣裡嘞廟,文革嘞時候都讓扒了,和尚也都攆回家去種地了,現在一改革開放,那回家嘞和尚都又來了,有個老和尚帶來嘞倆小和尚,都是他親孫兒。”
劉寶貴說:“那時候,城裡的紅衛兵都批鬥過和尚,往和尚的脖子裡面掛個那麼老大嘞牌子,上面寫住‘什麼佛法,盡放狗屁’,那時候也沒見有啥神嘞佛嘞啊,破四舊嘞時候,聽說有嘞地方兒,還都把和尚跟尼姑都給關到一個屋裡去,啥時候同意結婚了,再放出來,領結婚證回家。”
黃維德也說道:“我給工廠裡上班兒嘞時候,這都是牛鬼蛇神,誰信吶!迷信迷信,你一迷也都是信了,越信越迷。”
丁大頭也說道:“就是,這都是哄傻孫嘞東西,和尚不種地不經商嘞,他們靠啥吃飯哪?還不是騙那燒香嘞給他們錢哪?不能信!”
韓守禮又說道:“封建迷信,封建迷信,就是爲了反動嘞統治階級來壓迫咱勞苦大衆服務嘞,都是帝王將相嘞幫兇,不是啥好東西,**都教導咱說,要糞土當年萬戶侯嘛,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里埃,今日歡呼孫大聖,只緣妖霧又重來,咱得自覺抵制封建迷信,不受矇蔽,做國家的主人翁。”
李鐵忠也說道:“**讓咱站起來當家作主了,咱說啥也不會去信這邪門歪道嘞東西。”
在衆人議論紛紛之際,就見那老尼姑笑着說道:“佛教佛徒歷來乃是方外之賓,世受皇恩,只要是那有國之主,就都免不了會用我佛來收拾人心。什麼時候國主穩坐江山了,什麼時候我佛教也就該興盛發達了。佛教的沒落,也只是因爲國主江山的淪落;別管是誰坐江山,想要坐得穩,就必然是會大力弘揚我佛家治世之功效的,這一點,歷朝歷代都是如此,往後也是如此,爾等可以拭目以待。這個少年,來此世間,也只有我佛家淨土纔是可以供他棲身的所在。用不了太久,你們這些人就都會自己找上門來的。信,是佛法,不信,也是佛法,一切自有定數,你們都好自爲之吧。”
那老尼姑說完話後,就又無限慈悲的看了看衆人,尤其是和那少年的視線瞬間的對接了一下。那少年從老尼姑的眼神裡面直接就感受到了一種無邊的仁愛慈悲情懷,不禁心中就是一熱。
就見那五彩蓮臺之上的老尼姑向着衆人一揮手中的楊柳枝,口誦《大悲咒》,漸漸地就消失在了那電燈泡昏黃的光芒之中了,只留下了滿室的清香。
此時,衆人都開始紛紛攘攘的議論着要出去,要離開這個火葬場。
但是突然就有一個人大喊道:“不能走!恁誰都不能走!”
衆人看時,就見那丁大頭此刻手持一根長長的竹竿兒,就攔在了太平間的大門口處。
衆人問道:“爲啥不讓俺走啊你有啥權力不讓俺走啊讓開起來,起來不起來你”
丁大頭倔強而又認真地說道:“恁一走怪得,我這個月嘞獎金都算是泡湯了,等天明嘍,領導來嘍再說。”
於是有人就放棄了要出去的念頭,但是有人還是不買賬,於是大家就在太平間的房門口爭吵了起來,一來二去的就拉扯開了,也不知怎麼的,那丁大頭手中的長竹竿兒就挑斷了一根年久老化了的電線,太平間的電燈泡馬上就熄滅了。
但是,慘劇也就在此時便發生了。
那根斷了的電線,被丁大頭手中的長竹竿兒一甩,有電的那一頭兒就在空中蕩了開去,不偏不倚,正好就落在了那腦袋稀爛的鄉長劉寶貴的頭上,那劈死了劉寶貴的悶雷就睡在他的肚子裡面呢,此刻意外觸電,一下子就炸響了。
這個悶雷真是有幾十噸tnt當量的威力呀,整個火葬場,除了傳達室、職工宿舍和辦公區之外,瞬間就全都被炸得是粉碎一片了。
那傳達室裡的老趙也被巨大的雷鳴聲驚醒了過來,他一翻身,在黑暗中摸索着就關掉了還在“刺刺拉拉”響着的收音機,腦袋一歪,就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