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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篇商周英雄錄第102章兩篇外話(下)

第二篇商周英雄錄第102章兩篇外話(下)

第二篇?商周英雄錄

《脞語集——武俠世界》

武者力也,俠者打抱不平、見義勇爲也。只有世事不平,纔會有俠的出現,只有行俠者力量充足,才能成就其俠的事業。估計全世界各個民族都有自己歷史文化中的武俠,我們今天只說我們中國人的武俠故事。

說到武俠,人們馬上就會想到當前的港臺武俠小說。當代以港臺武俠小說爲代表的俠義文學,是中國曆代俠義文學的一個延續,也許全世界只有中國人才有這麼一整套從古到今的俠義文學在流傳,難道這一現象只是我們民族文化史中很偶然的一個文學點綴嗎?“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中國人的武俠文化,也是中國人對於封建**統治的一種反抗,一種文化思想方面的反抗。武俠所活動的現實社會背景被中國人稱作爲江湖,江湖,血性江湖,沒有血性,不成江湖,而這血性的基礎,不是官方標榜的所謂社會主流意識形態,而是自來根植於民間百姓之中的傳統道德信念,是一種民族文化的道義信念,其實也是民族文化的真正主體道德意識形態。

時下的港臺武俠小說,不同於以往如《水滸傳》及《七俠五義》一類的傳統武俠小說,更不同於《史記》中所記載的先秦時期那些舍一身之死來擔當天下、扭轉政治時局的神勇豪傑。“當代的大俠們”不再熱衷於成爲世俗封建政府所豢養的爪牙了,而是變成爲獨立於一切政治勢力之外的逍遙派了,他們武功像神仙。志趣也像神仙。而且還追求鴛鴦蝴蝶派的愛情生活。

經典的港臺武俠小說。皆是附會於一段真實的歷史故事,塑造一班任俠使氣的英雄好漢,而且因受西方商業文明的薰陶,小說中尤其是要塑造出一個一窮二白、白手起家、經過艱苦奮鬥,最後終成大器的商業鉅子一樣的少年豪俠形象來做爲主角,圍繞着他還要穿插一些青年男女情竇初開的純真愛情故事。作家的目的也只是一種純粹的商業贏利性的寫作,卻在客觀上迎合了港臺殖民地及孤懸海外的分裂政權下的民衆們渴求祖國母親文化乳汁的社會精神需求,同時也爲我們中華民族延續了自己的民族文化精神。尤其是在我們民族的傳統文化中佔有着重要地位卻又是非常低調的墨學的精神。墨學的精神——我們民族歷史文化之江湖上“平安則隱,變亂則顯”的一位神秘的武俠。

墨學開中國社會俠義精神之先河,也是歷代獨立於政府之外的各類鬼神會道等武裝組織的思想濫觴。

“墨學中絕”是歷來學術界的公認,就好像墨學是流入了沙漠地帶的河流,默然之間就在我們民族文化的歷史之中了無蹤跡了,也沒有人再去探究這曾被我們中國人尊爲顯學的湯湯逝水都跑到哪裡去了。

其實墨學只是一種名義上的中絕,而不是在我們民族文化發展的歷史中真正的中絕了。墨學的精神已化整爲零、改頭換面,進入到我們百姓的日常生活觀念之中了,深埋在我們民族文化的沃土之中了。墨學所推崇的“兼愛”、“非攻”、“損己而益所爲”、“爲身之所惡以成人之所急”、“摩頂放踵以利天下”的俠義精神,不僅僅只在歷代的俠義文學之中呼喊。而且還在我們民族所經受的歷次劫難中,凝聚並激勵着人們去團結戰鬥。呼喚、尋找、同時也在創造着能夠帶領我們民族衝出磨難的領軍式的指導思想和戰鬥團隊。墨學其實是默無聲息的根植於我們民族文化的沃土之中,站立在歷代世俗政權之外,爲我們民族的發展自強做着勇敢的開路先鋒和忠誠衛士。

墨學之於公開場合的絕跡,當是它自身準軍事化、準政府化的特性所決定的。《墨子》一書中幾乎佔了三分之一的篇章,都是有關戰陣攻守、迎敵殺伐、旗幟號令、律條刑罰的論述,儼然是將軍披甲帶兵指揮戰鬥。在《呂氏春秋?去私》篇中,記載了一個“腹殺子”的故事,腹是秦惠王時,居住在秦國境內的,被時人尊稱爲“鉅子”的墨家學派的領袖人物。他的兒子殺了人,觸犯了秦國的法律,書中記載是秦惠王因同情腹年老,就下令官吏不判他的兒子死刑,但誰又敢說,那不可能是秦惠王因出於對腹墨家學派領袖地位的一種忌憚呢?面對秦惠王的人情,腹則堅持“殺人者死”的墨家內部所定的法律條文,硬是不答應秦惠王的赦免,硬是毅然決然殺死了自己的兒子,文章最後感嘆說:“子,人之所私也,忍所私以行大義,鉅子可謂公矣!”其實那被我們後人所津津樂道的“大義滅親”的思想觀念及義舉就是來源於墨學的,而不是儒學,儒家是講究“父爲子隱,子爲父隱”的。就是孔夫子在魯國呆不下去了,爲了面子而被迫周遊列國的時候,也還沒有忘了爲魯國貴族們不知禮的行爲護短。誰言“君子不黨”?只緣“愛有差等”也。

此處心潮起伏,不得不加一段題外話——

(孟夫子就說,如果舜帝在執掌天下的時候,他的爸爸犯了死罪了,他就會拋棄天下,而揹着自己的爸爸逃到天涯海角去,逃到不再有人會追究他爸爸罪責的地方去,就在那裡和爸爸一起安享天倫之樂,快樂的將全天下都給忘掉了。這就是儒家,爲了勸人做忠實的奴才,什麼道義都不講了,就只講忠孝,而當自己就是大官兒的時候,那他還向誰去講忠呢?只有向自己講忠了。所以在中國,古往今來,官兒越做越大的時候。腦後就自然會生出“反骨”來。這也是儒學在爲“皇帝文化”服務時所產生的一種毒副作用。所以歷來“明皇”治國。在任用宰相時,就要本着“專任而不久任”的原則了,怕的是臣子做大,尾大不掉。也難怪時下貪官們要卷贓款避禍海外了,他們在自己靈魂的深處也是遵從了“孟二聖”的諄諄教誨呀,“官兒”做大了,就要向自己盡忠了。

而且,當我們中國人的“忠孝一體”的思想傳至日本之後。日本人就獨尊忠的信念,建立了一套“天皇制度”,日本人在他們“人神合一”的天皇的率領下,只知有忠,不知其它。二戰時期日本人在橫掃東亞時所表現出的惡魔般的兇殘,對於他們來說,那只是在盡忠,是在他們英明的天皇的指引下,在爲自己民族的幸福而進行“聖戰”,日本人始終爲此而感到自己很崇高。他們只有盡忠時的集體主義的榮耀感,而缺乏自己個人做人時的人性良知。二戰時期。日本年輕女性在充當日軍軍妓“慰安婦”的時候,其整個家族都是會爲其盡忠獻身的精神而倍感榮耀的。日本人對於二戰時期自己對東亞人民所犯下的滔天罪惡,之所以一直持有怙惡不悛的態度,其根源就在於日本人的“天皇制度”還仍然存在。什麼時候,日本人的天皇及其天皇制度不再統治日本人的靈魂了,日本人這個民族的人性良知才能覺醒。)

你看,墨家學派的領袖人物,表現得比“公家人”的頭兒還要公正;你看,王法都網開一面了,墨家信徒們卻能仍舊如此認真地執行自己學派組織內部的法定律條,而且還自主行刑殺人,這不是公開不給王權政府面子嗎?而且墨家弟子在受聘於諸侯而外出做官時,一旦諸侯王的行政策略與墨家理念有悖,墨家弟子是必須要辭官的,否則就將被“鉅子”召回。墨家弟子雖然是在諸侯王那裡做官拿工資,但骨子裡面卻仍舊是在效忠於墨學團體的,因爲就連他的工資也要拿出相當大的一部分貢獻給自己的墨學團體。墨學團體已經不僅僅是一個學術派別了,它同時更是一個具有實際生產能力和軍事戰鬥能力的強勢的政治勢力了。在秦並六國之後,在中國推行中央集權制度的皇帝文化,焉能接納墨家學派這樣一個“刺兒頭”啊!唯恐有人算計自己的中國皇帝們,又焉能對墨學團體放心得下呀!漢代所謂“罷黜百家”,恐怕也就只有那幹板倔強的墨家學派被真正地“罷黜”掉了。

《墨子?兼愛下》中講道:“仁人之事者,必務求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墨家的仁義也是有着一個“四項基本原則”的,曰“可以富貧、衆寡、定危、治亂”,即可以使社會中貧者富、寡者衆、危者定、亂者治就是在行仁義了,這就要求社會中的各級官長都必須是一種理想化了的道德的楷模、政治的先驅和知識的富集者。而且墨子不但提出了因“雖有至親,不若仁者”而必須以“尚同”的原則來選拔官吏的思想,而且他還煞有介事地運用鬼神信仰、懲惡揚善的思想來嚇唬貴族統治者,你說這皇帝及其貴族跟班兒們怎麼能夠受得了?

關於“尚同”,這裡還想岔開一下話題,墨子的“尚同”思想因爲受歷史條件的制約,其實是應該被我們現代中國人將它更推進一步落實爲“下同”的,其實那也就是我們國家現在實行的“民主集中制”原則和“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墨子?尚同》中反覆地講述了其“尚同”的思想原則,現摘錄一段:“明乎民之無政長以一同天下之義,而天下亂也,是故選擇天下賢良、聖智、辯慧之人,立爲天子,使從事乎一同天下之義。天子既以立矣,以爲唯其耳目之情,不能獨一同天下之義,是故選擇天下贊閱賢良、聖智、辯慧之人,置以爲三公,與從事乎一同天下之義。天子三公既已立矣,以爲天下博大,山林遠土之民,不可得而一也。是故靡分天下,設以爲萬諸侯國君,使從事乎一同其國之義。國君既已立矣,又以爲唯其耳目之情,不能一同其國之義,是故擇其國之賢者,置以爲左右將軍大夫。以至乎鄉里之長。與從事乎一同其國之義。”中國文言古文中往往會省略主語。這裡“明乎一同天下之義、選擇賢良、立爲天子、置以爲三公、設以爲萬國諸侯君、擇其國之賢者、置以爲左右將軍大夫”的主語是指的誰呢?當然不是什麼神仙皇帝和救世主,而是人民羣衆自己,這是多麼令人激動振奮的思想啊!也難怪墨學要在封建貴族統治着的中國銷聲匿跡了,也難怪封建體制的衛道士“孟二聖”那麼自詡儒雅也要對墨學破口大罵了,罵作爲“無父無君”,墨學超越時代的思想高度,是儒學所難以望其項背的。這裡就讓我再無比激動地將墨子的這段話翻譯成現代漢語吧,墨子說:“明白了沒有行政長官來統一天下的意見。天下就會大亂,所以人們就選擇天下賢良、有學識智慧且口才好的人,推立他爲天子,讓他從事於統一天下人意見的工作。天子既然已經確立了,人們又認爲僅僅依靠他一人耳聞目見的情況,是不能夠獨自統一天下人的意見的,所以又選擇考察天下賢良、有學識智慧且口才好的人,推舉他爲三公,讓他參與從事統一天下人意見的工作。天子、三公已經確立了,又因爲天下地域實在是太廣大了。遠方山野中的人民難以統一,所以人們就又劃分天下。設立了數以萬計的諸侯國國君,讓他們從事於統一天下人意見的工作。這些諸侯國國君也已經確立了,人們又因爲單靠他一人耳聞目見的情況,也是不能夠統一那一國人的意見的,所以又在他們國內選拔一些賢能的人,安排他們做國君的將軍和大夫,以及細分到一個鄉的鄉長。”如此民主普選式的官員、幹部的選拔和任用,我們是在墨子提出這種思想兩千多年以後,纔有幸開始得以逐步地實施了。

墨家學派所追求的吃苦耐勞、清修力做以利天下的大無私的境界,也不是常人所能追求的。想當年,墨子聽說公輸盤爲楚國造了雲梯要去攻打宋國,他就從齊地出發,跑了十天十夜趕到了楚國的都城“郢”,同時還派遣了弟子禽滑釐率領墨家信徒三百人,前去幫助宋國守城。墨子雖身居齊魯之地,但他是宋國公族“目夷氏”或稱“墨臺氏”的後裔,宋國應該算是他的祖國了。

“墨子之門多勇士”,追求科技進步、具備武裝力量、訓練有素、且推崇宗教鬼神信仰的墨家學派,平時對弟子們的教導就是以“繩墨自糾,備世之急”爲原則,在生活上奉行“以自苦爲極則”的犧牲主義精神。墨家信徒都被時人目爲“赴湯蹈刃,死不旋踵”的戰士,三百人,自然個個都是義勇果敢、以一當十、秉執了崇高偉大的人間正義精神的渾身帶刺兒的飛虎軍了。這不能不讓人想到西歐學者們所描述的成吉思汗時期蒙古戰士的形象——戰場好像是他們的新婚之夜,面對敵人刺來的槍尖兒,好像是美女的親吻。墨家學派做爲一隻軍事力量,在當時的天下,恐怕就如同是現代戰爭中,由高科技武器所武裝起來的特種部隊一樣,令人望而生畏。

墨子隻身赴楚,深入虎穴,智鬥公輸盤,最終在實力的震懾下,說服楚王放棄了攻宋的計劃。在墨子回家去的路上,經過宋國時,天下了大雨,他想到宋國的閭門內去避雨,守閭門的宋國人卻不接納他。估計是沒有聽說過他,或者是無法證明他的真實身份。這在常人難道會不感到委屈嗎?墨子卻自豪地發感慨說:“運作神機的人,衆人不知道他的功勞;而在明處爭辯不休的人,衆人卻知道他。”《墨子》中原文爲:“治於神者,衆人不知其功;爭於明者,衆人知之。”此時的墨子,完全陶醉在了一種高卓出世孤芳自賞的美學境界之中了。

墨學之所以在春秋戰國時期,那樣一個天下大亂,人民“拆骨爲炊、易子而食”的社會狀態中興起,是因爲當時人們在受到來自本國政府、外國侵略者及各種盜匪流寇的多重壓迫剝削、侵害折磨的痛苦生活中,爲了生存,必須在民間、在政府之外,自己抱成一個“團兒”,而墨家學說的宗旨,則天然地成爲了這個“團兒”的精神核心——兼相愛、交相利、非攻止戰、尚賢尚同——我們大家都彼此愛護對方。彼此互惠互利。誰也不攻打誰。誰也不搶奪誰,我們推舉賢能的人來執政,我們都遵循賢能的人的教導來生活。爲了能讓這個“團兒”真正的成爲一個“團兒”,並保持着“團兒”的狀態,墨家學派就以社會底層的勞動羣衆爲基礎,發展成了具有嚴密的組織結構和嚴格的紀律約束的,兼學術研究、科學技能、生產勞動及軍事戰鬥爲一體的準科技研發、準生產經營、準軍事化、準政府化的組織團體了。爲了在精神信仰領域更加地具有凝聚力和約束性,墨家學派還信奉鬼神的存在。信奉鬼神的力量可以左右人間的事務,並且宣稱,鬼神的意志同墨學的精神宗旨是完全一致的。

在戰火頻仍民不聊生的春秋戰國時代,墨學理論及墨家學派,就是這樣以其兼愛非攻、果敢正直、能吃苦敢戰鬥、熱愛和平勇於犧牲的人間俠士的形象,出現在了我們民族的社會生活中和歷史文化中,爲我們民族的生存與發展進行着抗爭,爲社會新秩序的建立進行着努力地探索和準備。而一旦天下大定,社會秩序正常了,相形之下。正常社會生活中的寬鬆氛圍,又會使墨家學派內部嚴密的組織結構和嚴格的紀律約束。及其所奉行的“墨者以自苦爲極則”的生活信念,變成爲讓人受不了的已沒有了現實意義的苦修苦行了。那可不是“男人就應該對自己狠一點兒”的作秀啊,那是一種絕對的“以苦爲樂”的特殊而又超然的人性。所以,社會秩序一旦安定,墨學也會自然衰敗,因爲它已經階段性地完成了自己的歷史使命。更何況墨學類似於民主普選的“尚賢尚同”的社會政治組織原則,還燙傷了中國皇帝文化的老虎屁股,墨學在公開的政治文化舞臺上,焉能不偃旗息鼓啊!

就這樣,墨家學派這個“團兒?”,在社會混亂、人們在社會生活中倍感生存壓力巨大的時候,它就產生了;當天下太平了,社會在統一政權的規束下開始百廢俱興、秩序井然的時候,墨家學派這個“團兒”也就自然而然地要面臨解散了。曾經構成這個“團兒”的每一個人,就如魚歸大海一樣,又分散在了民間。墨家學派不可能去對抗一個已經確立了的統一的新興政權,哪怕那個新政權地確立充滿了血腥和不義。因爲墨學是奉行“兼愛非攻”的政治理念的,天下大定了,墨學信徒當人人額手稱慶,哪裡還會有什麼反對意見呢?

但墨學絕沒有徹底消失,他可以不再叫做墨學,但它的精神實質仍然在延續和發展。一旦社會矛盾激烈化了,或是民族的生存發展遭遇危難了,深藏於我們民族文化內部的墨學的精神就會彰顯,進而在我們的社會生活中重塑着民族俠士的風采。歷代文儒,焉能知道墨學的真面目啊!所以,以儒學爲魁首的學術界,都衆口一詞的說“墨學中絕”了。

墨學就像是我們民族文化中的“刑天”,是一位被斬首了的俠士,沒有人再知道他的本來面目了,不知道他是誰了,他也不再表明自己是誰了。“刑天舞干鏚,猛志固常在。”他只是按照着自己既有的精神宗旨在戰鬥着,誰阻擋了他,誰就成爲了他的敵人。墨學因其名分的喪失,他的精神宗旨也四分五裂了,像是曾受過了車裂的酷刑,他的精神之靈散遺在人間,難免不被人斷章取義,藉以背義而營私。所以,在現今這個時代,我們應該拾起並重整墨學的精魂,爲墨學正名,爲墨學開創涅槃更生的道路,讓墨學的精神,能夠在我們民族今後的發展歷程中,名正言順地爲我們民族的進步與壯大做出自己的貢獻。

港臺武俠小說中,大俠們都各有一班勢力,或爲道首,或爲教主、幫主,最次也是個廣有田產的莊主。大俠們本人絕不從事任何工商產業,也不參與世俗政府的行政事務,好像他們是不屑於此,他們只追求像修仙一般地鍛鍊自己的武功,只與武林中的“業內人士”交往。作家們以其天真幼稚的政治觀,爲讀者們塑造了一個武俠們專屬的童話般的世界,而且這個武俠世界還凌駕於皇權及綱常禮教的世俗世界之上。邪惡的武林霸主一統江湖之後。好像就能君臨天下了。世俗的皇家政權好像只是這位武林至尊身邊的一個陪襯和裝飾品。正義的大俠們也只追求天下太平、百姓幸福的人間大義。他們絲毫不把世俗政權中的皇帝將相們放在眼裡,他們只服正義,不服權勢,只救百姓,不救官府,所謂報國也只是爲了保護百姓,功成名就之後,他們就又會像神仙一樣地去隱居了。當然。世俗的男女情愛他們是不會捨棄的,而且這份兒女癡情還成爲了他們生命中的絕好點綴,當然這也是港臺武俠小說的商業賣點之一。

現實社會中,中國曆朝歷代都廣有各類鬼神會道組織,他們以對鬼神的信奉爲紐帶而秘密結社,進而爲了自己羣體的利益和思想追求而對抗官府,一旦天下有變,他們便能瞬即揭竿而起。他們是社會之中的社會、政府之外的政府,是歷來爲官府所不容的,卻又是歷來無法從我們的社會中被徹底地根絕的。這其實就是墨學的“主體精神”在被抹殺了之後。其學術團體的組織形態在民間的一種延續和發展,沒人再提“兼愛、非攻、尚賢、尚同”了。但其以宗教鬼神崇拜爲紐帶,組織信衆獨立於主流政治體制之外的機制卻被保留了下來。正因爲墨學被主流皇帝文化實施了“斬首”與“罷黜”,所以後世墨學就再也不能旗幟鮮明地名正言順地爲我們民族的進步與發展做出自己的貢獻了,而且還常常會被人歪曲利用。也正因爲如此,我們今天才有必要重建墨學,用馬克思主義的火一樣的思想,對墨學進行洗禮,祛除糟粕,獨留精華,不要讓墨學散遺在民間的精神宗旨,再被別有用心的不善之徒利用來阻礙我們社會的進步與發展了,我們應該能夠重塑新的墨學,並能夠讓墨學的主體精神名正言順的爲我們民族的進步、社會的建設做出自己的貢獻。

對於我們民族的傳統文化來說,墨學只是名義上的中絕,它的精神實質是千古永存的。墨學就像是我們民族文化領域裡的一位大俠,平時隱匿,名不見經傳,一旦歷史發展到了我們民族面臨劫難、陷入危亡的時刻,或是社會按照“黃宗羲定律”進入治亂交替的時刻,墨學的精神就會彰顯,社會上就會在各種政治勢力錯綜複雜的對抗鬥爭中,自然而然地產生出諸多的鬼神會道組織。也正如俠客們只按照自己的意願來評定是非善惡一樣,這些在社會上名目繁多的鬼神會道組織,也是各自絕世而獨立,企圖憑藉自己團體的一己之力來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地,雖然他們也都能以追求民族的解放和獨立自主爲宗旨,以追求人人平等、互利共榮、均享幸福爲目的,但誰都沒能再提出“兼愛非攻、以抗戰弭兵、犧牲自我以利天下人”的墨學的主體精神了。所以,這些鬼神會道組織落後而愚昧的政治組織形式,在我們民族歷史文化的長河中,也只如泛起的沉滓,充其量冒幾個泡兒而已。如我們新中國成立以前的“青紅幫”、“袍哥會”等,這些組織難於真正對我們民族的進步與發展做出什麼中流砥柱的貢獻,而且往往還會產生一些阻礙和破壞社會進步的作用。譬如中國國民黨的成立,其中就有着一層抹不去的幫會的色彩,蔣介石先生就有着幫會出身,其實這也是墨學精神探索我們民族自強之路的一種文化表現。縱觀我們中國人的整個近現代歷史,只有信奉馬克思主義的中國**人,才最真切地在自己前仆後繼勇往直前地救祖國救民族的革命鬥爭實踐中,真正地具體地體現了墨學的“主體精神”,這是多麼值得我們高興、值得我們敬佩、值得我們爲自己的民族感到欣慰和自豪的事情啊!

中國曆代憑鬼神宗教信仰而發展爲武裝鬥爭的農民起義,從來都是魚龍混雜良莠不齊的。最爲著名而且有一定進步意義的有:南宋時期提出“等貴賤、均貧富”口號的鐘相、楊幺的造反起義;歷時數百年幾經變化卻又一直在進行着反抗元朝異族政權、反抗明朝政府、反抗清朝異族政權的白蓮教;鴉片戰爭時期的太平天國運動;晚清末年以反抗西方列強的異族侵略爲目的的義和團運動。

在晚清腐朽至極的社會政治生活狀態下,與太平天國運動幾乎同時的反清起義還有很多,如上海小刀會、福建小刀會、福建紅錢會、江西邊錢會、廣西昇平天國和大成國、以及活動於淮河兩岸的捻軍等。中國在那個政府反動腐朽、外強肆意侵凌、社會急劇動盪的被史學界稱爲是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歷史時代,民族內部所蘊藏的戰鬥自救精神表現得是多麼的活躍呀!這是我們民族文化中俠義精神的再次彰顯,也是墨學精神的再一次吶喊和戰鬥。

後世墨學已經成爲了一個被抹殺了主觀意識的精神之靈,鐘相可以憑藉頗似“兼相愛、交相利”的“等貴賤,均貧富”的口號,振臂一呼而四方響應;白蓮教可以憑藉信徒的擁護,在數百年間進行着不間斷的反抗各類貴族階級政府統治的鬥爭;洪秀全可以洋爲中用地編造出一套“拜上帝教”的教義,而終至於以教立國,成就了他寄生蟲的霸業;義和團可以假借鬼神的護佑,來指導自己進行吞符唸咒刀槍不入的悲壯戰鬥;而土匪流寇及流氓幫會也可以利用鬼神、義勇之類的思想,來制定一些蠱惑人心、攻守同盟的信仰信條和幫規戒律。

面對如此狀態,子墨子有知,在天有靈,焉能不悲啊?!

無論如何,墨學永遠也不可能從我們民族文化發展的思想脈絡中絕跡,你聽,那不久前曾被大力提倡的“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大無畏的革命精神;那“排除萬難、不怕犧牲、去爭取勝利”的革命鬥志;那“艱苦樸素”的人生情懷;以及“我爲人人、人人爲我”和“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的人生宗旨。你看,還有我們中華人民共和國各個時期各個領域裡所涌現出來的各類英雄、勞模。這呼喊聲怎麼這麼耳熟?這形象怎麼這麼眼熟?在那個我們的民族因面臨危亡而四萬萬同胞齊心奮鬥自救的堅苦卓絕的時代裡,我們用以鼓舞鬥志、凝聚人心的,其實就是以墨學爲先鋒的我們民族的傳統文化思想和性格精神,那呼喊聲中就有着大量墨學精神的顯現,那一個個爲了我們祖國的獨立、民族的尊嚴而奮鬥、奉獻、犧牲的同胞們,他們其實也是在實踐着墨學的思想宗旨、追求着墨者的人生境界。不要奇怪於新中國初建時社會的堅忍清苦作風,那隻不過是墨學在閃光,我們的民族越是到了危亡的時刻,墨學精神就越是會卓立風發。而一旦天下承平,墨學的精神就又會自然的淡出人們的視線了,此真所謂“治於神者,衆人不知其功”也。(我們無法不向墨學致敬!)《墨子?大取》道:“天下無人,子墨子之言也猶在。”《墨子?貴義》道:“以其言非吾言者,是猶以卵投石也,盡天下之卵,其石猶是也,不可毀也。”這是墨子發於仁義而欲經邦濟世的自知與自豪,他說:“天下即使沒有繼承墨學的人,但我墨子的學說也將仍在世上。用他們的言論來否定我的言論的,那就像是用雞蛋去碰石頭一樣,用盡天下的雞蛋,石頭也還是這個樣子,不能夠被毀壞。”列位讀者朋友欲知後事如何,且待寫書人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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