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商周英雄錄
姬孩帶領着五六個人,穿戴整齊的在村南口的柳樹林子裡等候了一上午的時間,也沒有見到公子姬昌派來送青銅的使者。吃過了午飯以後,大家都開始疏懶了起來,一個個都找了個樹杈子,歪斜着身子躺在那上面開始休息了起來。
姬孩交待着大家道:“都別真的睡着了,留着點心,都注意看着點大路。別在人家都過去了,我們還不知道呢。”
姬禽就說道:“放心吧,孩兒哥,我們離這大路這麼近,就是過去只臭蟲都能夠看得見,怎麼會讓他們過去了呢。”
姬元就說道:“哎哎,姬禽說這話可是大不敬啊,怎麼能把公子姬昌派來的人和臭蟲相比呢?更何況,人家那還是給你送東西來了。”
姬禽說道:“送東西,送什麼東西?說白了,還不是拿了我們的東西再送給我們嗎?算什麼東西?”
衆人都沉默了,停了一會兒,姬孩說道:“禽弟,以後在外面不要再這麼說話了,這不好,也沒用。”
姬元這時也說道:“其實沒有王城來的人,我們不也一樣保住了自己的家園了嗎?”
一旁的姬和這時就說道:“兄弟,話不能這樣說,要是沒有王城做後盾,那西戎人又豈能和我們和睦相處啊?這周邊的散居小戶們,有豈會在我們新遭大難之後,就這麼樂意地前來投奔我們啊?王城是我們周人的核心。我們都應該拱衛王城。這樣纔會有我們每一個人的立足之地。要不然,單隻我們一個小小的召平,哪裡能夠在這周南一帶長久立足呢?”
姬元說道:“哥,此一時,彼一時,現在我們可是不同於以往了,我們還要不斷擴大自己的地盤兒呢,聽說有個什麼烏赤將軍就帶着一幫子人打家劫舍的。現在都跑到餘吾草原去了。”
姬禽說道:“那是坦達草原,餘吾人佔領了一部分而已。”
姬元說道:“反正不管怎麼着吧,人家就是風裡的蒿子——抖起來了。”
姬和說道:“那是賊寇,你也想學賊寇不成?”
姬元說道:“什麼賊寇不賊寇的,有勢力了,也就成了將軍了不是?”
姬和說道:“你說這話就是吃屎不知道香臭,完全是小孩子家不懂事,將來你成了家了,也就知道了,有父有母。拖家帶口的人,誰也不會巴望着會出現賊寇的。”
姬元本想要辯解幾句。但是話到嘴邊就又咽了回去。衆人又是一陣沉默。
這時,就聽到有女子的歌聲漸漸由遠而近的飄了過來,越來越聽得清晰了,還伴隨着一羣姑娘們的歡笑聲,只聽有幾個清脆的女聲唱道: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田田荇菜,清洌悠悠。
田田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薄言採之。
關關雎鳩,在河之湄。田田荇菜,泳思參參。
田田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河漢遊之。
關關雎鳩,在河之涘。田田荇菜,揚且差差。
田田荇菜,左右掇之。窈窕淑女,歌詠樂之。”
姬孩一聽到這熟悉的歌詞,就知道是妹姜她們那些採摘荇菜的姑娘們來了。
姬孩好奇的問大家道:“這首歌唱得真是好聽,有沒有名字呀?”
姬元和姬禽就搶着說道:“這叫《關雎》這是我們這一代很有名的一首歌也不知道是誰作的詞,曲調是自古就有的”
一旁的姬和說道:“這是我們周南地區自古流傳下來的民歌小調,只是兩段反覆疊唱,這首關雎也是流傳很久的了,我小的時候就會唱了,據說這首歌還被王城的採風官給記錄了去呢。我們的王上也聽到過這首歌呢?”
姬孩說道:“那高高在上的貴族們也不到這水塘邊上來採摘荇菜,他們哪裡會明白這首歌的意義呢?”
姬禽也說道:“就是,恐怕他們連荇菜長成什麼樣都還不知道的吧?”
於是一羣人就都笑了起來,姬和也跟着笑,說道:“我們唱歌就是圖個高興,他們唱歌也是圖個高興,只不過我們彼此高興的東西不太一樣就是了。”
正在大家笑語喧譁的時候,就聽到西南方向的大路上也傳來了一個男子高亢嘹亮的歌聲。那歌中唱道: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鐘鼓樂之。”
姬禽聽了,不禁就罵道:“這是他孃的哪裡跑來的野狗,敢在我們這裡唱這種改編了的淫詞穢調。”
姬元也說:“他奶奶的個娘,揍他個小舅子的。”
幾個人罵着便翻身跳下了樹來,當他們走到了那大路中間的時候,就見一對人馬帶着幾輛車子,隊伍的最前面還豎着一杆旗子,上面繡着個大大的“周”字。原來那是公子姬昌派來的人。
來人其實是那太師巫豐,剛纔是他看到了遠遠地有一羣召平的姑娘們在水邊勞作着,便命令押送着青銅物資車輛一同前來的姬榮唱那首《關雎》詩。這當然也就是由他們所改編了的那首所謂的《關雎》。
姬孩見姬元、姬禽他們幾個開始還氣沖沖地,此刻卻都呆立在了那大路的正中間,便也跳下樹來,健步走到了大路之上。一看才知道。是王城的人馬來召平送東西來了。
本來姬孩是打算自己親自帶領着這些客人進到新城裡面去的。但是此刻聽到那來人居然唱出了這樣不體面的歌詞來,便壓抑不住自己內心裡的厭惡,扭頭對姬和說道:“和哥你就去領着他們進城吧,我就不去了。”
姬元和姬禽也隨着姬孩說道:“是就是我們就不去了和哥你就帶着這幫子王八蛋進去吧”
列位讀書人,你們可知道這是爲何嗎?我這講故事的人如若不給你們講明白的話,你們就會一直矇在鼓裡的,因爲我們中國人也已經全都被蒙在那儒教的破鼓裡面不下兩三千年了。
這問題就出在那首《關雎》詩上。
後世中國流行的《詩經》,其開篇第一首詩歌。就是這《關雎》,這其實是取材於現實勞動,而後又被貴族老爺們閒來無事給改編得已經是面目全非了的一首詩。
今天,灑家就要爲中國人來重新反正過來這首被統治者惡意篡改了有將近三千年之久的詩歌。
現今中國流傳的這首《關雎》,其實是一首很醜陋的詩歌,現今的國人在翻譯這首詩的時候,總是會說,有一個年輕的男子,在水邊看到了自己心儀的美麗女子,於是就心生愛慕。在自己的內心裡展開了單相思。有的說是後來追求成功了,這對純潔的戀人就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有的說是沒有追求成功,而只是那男子在自己的單相思裡面想象着婚後美好的生活。總之,都是些溢美之詞,完全的不對這首詩進行認真的分析,只是人云亦云,把別人口中吐出的糟粕是嚼了又嚼,還一個勁兒地說香。也真是和那姬和說姬元的話一樣,是“吃屎不知道香臭”。
單請看這詩中的一個字,你們便可以對這首流行於後世中國的《關雎》詩會有所理解了,哪一個字呢?就是那君子好逑的“逑”字。自中國宋代有一個叫做朱熹的人解釋說這個“逑”字的意思是“配偶”之後,中國人便徹底的都被矇蔽了,矇蔽在了那君臣父子仁慈忠孝的騙人說教裡面去了,都跟着那朱熹宣稱《關雎》唱的是什麼“后妃之德”,也就是當權貴族們的老婆及小老婆們的好品德。這完全的是猴吃麻花——蠻擰。
中國人幾千年來,錯就錯在無須將父子之親的關係,投射到君臣之間的社會工作關係之上。父慈子孝,這是中國人立身立家的根本,但是將這種天然的人倫關係投射到君臣之間,變成爲是一種立國的社會政治關係,那就大錯而特錯了。中國人儒教道德的虛僞,以及社會治亂興衰的更替,其巨大根源之一也正在於此。
儒教是規定君要像父親一樣仁慈,臣要像兒子一樣忠孝,這就只是那些掌權的中國人在耍弄小聰明罷了,中國人立國的根本不是一種平等協商基礎之上的契約化政治,而只是仿效了人類所以立身立家的仁孝天理,建立起了家國一體的社會政治制度。果真是那年高德劭仁慈爲懷的人做了君主了,也還真就是會有那麼幾年甚至是二三十年的好光景,上下和諧,一派祥和,但是,這是長不了的,往往也都很難出現這樣的美好狀態,因爲這種政治設計太完美太理想化了,而現實總是會殘酷地打碎了中國人的這一政治迷夢。換來的將只是不盡的哀怨、詛咒、欺騙、恐嚇、反抗和壓迫、再反抗和再壓迫真他媽是一羣混蛋!
做人,立身要仁,人人皆可以仁,懷有那厚生利物之情,不忍做惡害人害物之心,這便是中國人的立身之本——仁。
推而廣之,一個“仁”字也就成就了中國人的一切。立家,父慈子孝,天經地義,父仁則慈愛子女,子仁則敬愛父母,自然而然。
而立國就不能夠這樣了,大家要以一種兄弟之宜來平等協商,人人蔘與,人人有權決定自己的命運。我們中國人歷來都只知道關於“主權”的觀念是說一個國的利益的,卻鮮有人知道,那西方民主制度理論的創建者們,他們所首先強調的只是個人作爲一個獨立的人的——個人生命的主權。也就是隻有你纔是你自己生命的主人。你對自己的生命擁有至高無上的絕對的主權。誰也沒有權力來奴役你的生命。但是,中國人並不知道這個道理,或者是知道了,也並不理解。
也無需和任何人進行辯駁,你只要看一看現今世界上人類的整體生活方式,你也就會知道什麼纔是先進的文化了,什麼纔是人類歷史的必然進程,而我們現在又是處於人類歷史的什麼階段。
至於這一首《關雎》詩。那個“逑”字,打開中國人的《說文解字》來看一看,你就會知道,這個字的真實意義是——聚斂,聚集收斂的意思,再看看那下面的詩句,把漂亮的女子只當做是河水裡的荇菜一樣,要一把一把地採,一把一把地拽,那琴瑟豈是一般人家就常有的東西嗎?你看看就是現在的中國。又有幾個家庭裡面是會隨意的就擺下了那很是佔地方的琴和瑟等樂器呢?那鐘鳴鼎食之家纔會有的鐘和鼓,就更不是一般中國人所能夠奢望擁有的樂器了。
再說那所謂的君子。那將只是如同太師巫豐那樣的人,纔可能在那個時代裡面被人稱作爲是君子,哪裡會有一個什麼年輕人,無權無勢的就會被人給稱爲是君子呢?或許有人會說,那公子姬昌可以符合那樣的君子條件呀,但是那種將年輕美麗的女子,像水中的野荇菜一樣地聚斂過來的做法,也是無比醜陋的。只有執掌天下的貴族老爺們纔會做出那種醜陋的事情來。
在現今中國人的《詩經》中所流行的這首《關雎》詩,仔細看一看,就會明顯的看出來這只是一首拼接改裝過了的詩歌,“關關雎鳩”只出現了一次,這很不符合民歌的重章疊唱式的創作手法。但是,人類的歷史,也從來都只是勝利者的歷史,在中國,也只有一種人是真正的勝利者,不是那些什麼所謂諸子百家的大思想家們,也不是什麼被現代人說成是創造了歷史的勞苦大衆們,而只是那些一代接一代掌握了天下權柄的貴族們,他們纔是中國歷史上真正的大贏家。
而中國的天下又只是多有那些跟隨在貴族們身後忙着提鞋接屁,搖尾乞憐,隨時準備着要效吮癰舐痔之勞的奴才,而少有那敢於與權貴們分庭而抗禮的真正的頂天立地的豪邁的人。
單說那姬和迎接着太師巫豐一行,匆匆忙忙便進了那新修的召平城,太師巫豐看了只說道:“好氣派呀!快趕上王城的風範了嘛。”旁邊的人也都聽不出他這話裡到底是在誇還是在損。那姬和也是沒有見過什麼大世面的人,只是誠惶誠恐,一路里點頭哈腰地奉承着,哪裡聽得懂太師巫豐說話的口氣是不是話裡有話呢?
暫且不提太師巫豐和姬榮一行人如何進到召平城和姬荀說話,我們只說說我們小說的主人翁姬孩。
這時,他和姬禽、姬元等幾個年輕人,都來到了姑娘們採摘荇菜的南塘河淺灘岸邊,一個個也都高挽褲腳,跳下水去,幫着姑娘們一起開始採摘起荇菜來了。
姑娘們和小夥子們在一起的時候,就是會更加的熱鬧起來了。
姬元和姬禽眼尖,一眼就發現了有陌生的姑娘們在裡面,他們知道這都是附近新搬來的散戶,也難得能夠多認識幾個新來的姑娘,這幾個傢伙就專找那些長得漂亮的姑娘,去幫着人家採摘荇菜,有受待見的,也有不受待見的,一時間也是熱鬧非凡。
小夥子們很快就發現了一對雙胞胎姐妹,只見那兩個小姑娘都長得是容貌俏麗,衣着打扮也是一模一樣,這不禁就引起了一羣小夥子們的注意,大家開始有意無意地就往那對姐妹花的身邊湊了過去,問這問那,不一會兒,就都知道了,她們是跟隨這太巫姬望來到召平的,原來住在王城的太師府裡面。
姬禽說道:“那個什麼太師剛纔就從這裡過去了。”
那彩雲綵鳳姐妹兩個不聽太師二字還沒什麼,一聽到說太師來到了召平,就不由得都緊張害怕了起來。
姬元心細,看出了這姐妹兩個神情的變化,就問道:“怎麼了?你們都有什麼心事嗎?怎麼看着你們好像這麼害怕呀?”
綵鳳說道:“吃人的惡魔來了,我們怎麼能不害怕呢?”
姬元問道:“哪裡有吃人的惡魔,我們吃的纔是惡魔呢!”他是有些誤會綵鳳的話了。
彩雲也聽說了姬元他們吃掉者穆赤威的事,於是就說道:“我妹妹不是在說你們,這世界上那真正吃人的惡魔,往往都還長着一副冠冕堂皇的模樣呢。”
姬元越發地有些糊塗了,就問道:“你們說的可是那王城來的太師巫豐?”
綵鳳馬上就接口說道:“不是他還能是誰?”
彩雲馬上制止妹妹道:“妹妹!不要這麼嘴快。”
那綵鳳便不再說話了,只是彎了腰繼續在水中採摘着荇菜,那姬元覺得好生沒趣,就說道:“那王城離我們這裡那麼遠,什麼太師不太師的,關我們什麼事呀?你們怕什麼?我還能去告發你們什麼不成?”
綵鳳直起身子擡起頭來,對着那姬元看了看,就說道:“你還是轉告給村裡的姐妹們一聲的好,那太師巫豐,還有他手下的那一班子家臣打手,那可都是些專門糟踐女孩子們的惡魔,要姐妹們都小心些,有這些人在村鎮裡的時候,夜晚就千萬不要再出門去了。”
姬元一聽這話,頓時就大吼了一聲道:“他敢!”
這一聲不要緊,把大家的注意力就都給吸引了過來。遠處裡的姬孩就喊話問道:“怎麼了?”
姬元便氣哼哼地向着姬孩這邊蹚水走了過來。
來到了姬孩的身邊,姬元便拉着姬孩走到了岸上去,邊走就邊把彩雲綵鳳姐妹兩個的話向姬孩學了一遍。姬孩聽了,不由得也是一驚,只見他沉思了一下,就對姬元說道:“一會兒我們回去就將這些事告訴荀哥,要荀哥安排人監視這些人的一舉一動,如果他們膽敢有什麼造次的話,別人認得他們是王城來的,我們的拳頭可不認得什麼王城不王城的。”
姬元聽了姬孩這樣的話,便渾身充滿了是力氣地歡樂地說道:“好嘞。”
兩人商議已定,便又來到了河邊,又和姑娘們混在了一起,有說有笑地一起勞動了起來。
姬元又跑到了彩雲綵鳳的身邊,對這姐妹二人拍着自己的胸脯說道:“你們不用怕,這裡是我們召平,不是王城,那什麼太師公子的,在我們這裡說了不算。我們會保護你們的,告訴你們吧,如果那些人住在我們這裡了,我們就會派人去監視他們。”說着,就一伸手,將自己的手掌晾在了彩雲綵鳳姐妹兩個的面前,說道:“看見了嗎?你們所說的那什麼惡魔,我只要一隻手,就能夠結果了他的性命。”
綵鳳聽了姬元的話,又看到姬元那有些誇張滑稽的模樣,便笑着在水中跳着拍手道:“好啊好啊!”
彩雲卻只是微笑着看着妹妹和姬元,沒有說話。
列位讀者朋友欲知後事如何,且待寫書人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