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商周英雄錄
再說姬昌所帶領的周人步兵,那先頭部隊被山上的落石砸死砸傷了有二三百人之多,掉落的巨石還阻擋了道路,車輛已經是無法通行了。那走在步兵隊伍後面的公子姬昌,策馬趕到了出事地點,看到一地士兵,死的死,傷的傷,頓時便又氣又驚,氣的是自己不該不派人搜山就倉促決定穿越峽谷,驚的是這一帶果真就有人膽敢襲擊周人的部隊,這到底會是些什麼人呢?
公子姬昌一面命令剩下的士兵繼續快速通過峽谷,一面又安排人背出死傷人員,全部安置到後面的車子上,又安排人負責將死傷人員都先給拉回到召平去,一面又吩咐人合力搬開攔路的巨石,打掃出可以供車子通行的道路來。
當那太師巫豐坐在車子裡面來到了這處周人遭受了襲擊的地方時,看到那士卒死傷的樣子,不由得便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自主地便懷中摟緊了美人,更覺得是人生短促,真是應當及時行樂纔對呀。
公子姬昌要找管理軍中糧草兵器的軍需官的時候,便有人來向他報告說,軍需官已經被砸死了。姬昌不禁便更加的懊惱。此時他看到了太師巫豐身邊的姬榮,便向着太師巫豐的車駕走了過去。
公子姬昌在說服了太師巫豐之後,便安排姬榮做了自己的軍需官,又派人從死去了的原軍需官那裡翻出來了一本帶血的賬簿,交給了姬榮。便吩咐道:“一會兒你等到召平的姬孩。要他派回去幾個人。帶着這些死傷了的人,一起先回到召平去,死者登錄姓名後就地掩埋,傷者就先在召平養傷,一應物資耗費,都由我們來承擔,你先按照這裡傷者的人數撥付一個月的軍糧,讓人一併也帶回到召平去。這是傷兵的口糧,一個月後這些人如若不能歸隊,所需糧食就先由召平補足,讓他們記好賬目,已備將來覈算給付。好了,你就按照我的意思,自主安排分配吧,記住,一定要記好帳,賬目如若有錯。那你可是要承擔責任的啊!”
姬榮也認真的回答道:“請公子放心,我一定認真做好這件工作。”
當姬孩他們在樹林子裡面吃完了飯。高高興興地騎上馬正要出發的時候,就見那前面的峽谷口處,一隊周人的車馬正向着返回的路途緩緩而來。
施雍便湊近姬孩問道:“孩兒哥,他們怎麼又回來了?”
姬元也說道:“那車子上拉的是什麼東西?橫七豎八的,怎麼看着像是人?”
姬禽也說道:“可不就是人嘛,看樣子好像是受傷了。”
姬辰也說道:“不對,那拉着的是死人,你們看,那不是有一個人的手都拖到地上去了嗎?要不是死了,怎麼會那個樣子。”
姬孩聽着大夥兒的議論,便一催馬跑向了那緩緩走過來的車隊,衆人也都一窩蜂的跟隨着姬孩打馬跑了過去。
只見姬榮騎在一匹馬上,看到了姬孩他們後,就一直不斷地在向他們招手。待到姬孩他們騎馬跑到了那車隊跟前時,才發現那車子上面拉着的人都是非死即傷,死去了的人個個渾身血污,受了傷的人也都神情痛苦,面色難看。
姬孩便問道:“這是怎麼了?部隊受到襲擊了嗎?怎麼會有這麼多人死傷?”
姬榮趨馬過來回答道:“我們走到峽谷最窄的地方,山頂上突然就落下了大大小小的許多石塊,弟兄們躲都沒處躲,一下子就死傷了有兩百多人,真是慘啊!”
“知道是誰幹的嗎?”姬孩問道:“看到山頂上的人了嗎?”
姬榮說道:“不知道,我正好走在後面,等我趕到時,山上已經不再落石頭了,弟兄們也都沒有看清山上是些什麼人,這樣的墜石,肯定是人爲的。”
姬孩說道:“那就趕快搜山啊!”
姬榮說道:“公子只是讓我見到你後,將這些死傷的弟兄由你派人送回到召平去,死掉的弟兄在登錄了姓名之後就在召平掩埋了,受了傷的人就先在召平養傷,他們的所有耗費都由這邊來出,我已經帶來了兩車糧食,如有不足,還請召平方面先行墊付,記好帳就行,將來”
姬孩已經聽的不耐煩了,便轉身對這自己身後的人羣叫道:“顯哥,姬顯大哥。”
姬顯應聲而出,問道:“孩兒弟,什麼事?”
姬孩說道:“顯哥你帶四五個人,和這位先生講清楚有關事宜,然後就領着車隊回召平去。姬禽你留下十幾個人,負責牽住我們所有的馬匹,穿過峽谷,在對面的谷口處等着我們。姬元你帶五十人從那邊緩坡上山,其餘的人隨我走這邊的緩坡上山,我們兩側裡同時一起去搜山,不管找到什麼,都在對面的谷口處匯合。”說着便跳下了馬背,抽出腰間的青銅劍,也不和姬榮告辭,也不再招呼其他人,便徑自向着一側的山樑走去。
正在大家紛紛開始自覺分隊要分頭去搜山的時候,那姬榮就大喊道:“姬孩將軍,據受傷的弟兄們說,石頭都是從右側的一處山樑上面滾落下來的,你們只去右側的山樑上搜索就可以了,這樣你們也就不用分散兵力了。”
姬孩聽了姬榮的喊話,便對自己的弟兄們說道:“你們去問問那些受傷的人,再覈實一下。”
於是召平的人便都跑去問那些車上的傷兵,大家都來回地亂跑,一時間人聲嘈雜,亂作了一團。
姬孩看了看衆人,又看了看騎在馬上的姬榮,一副白麪黑鬚挺文靜的模樣,姬孩便走到姬榮的面前。將青銅劍插回腰間劍鞘。抱拳拱手說道:“姬孩魯莽了。也未曾過問先生的姓名,真是失禮了。還請先生能夠海涵哪。”
姬榮趕緊下馬,伸出雙手去便握住了姬孩的雙手,說道:“我在來召平的路上,就聽我的恩師太巫姬望說到過你,你是我們周族英雄姬釗的兒子,也是一位傳奇的英雄,太巫是我的恩師。我又年長你幾歲,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們今後就兄弟相稱如何?”
聽到姬榮如此的話語,又看到他那一雙透着至誠神情的眼睛,姬孩深爲感動,便拱手彎腰作揖道:“大哥既然是我太巫伯父的學生,我姬孩自然是要以見兄長之禮來參見了。”
姬榮趕忙扶住姬孩的手臂,說道:“哪裡,哪裡,用不得‘參見’二子。我叫姬榮,以後就是你的榮哥了。孩兒弟,怎麼樣?”
姬孩笑道:“好,榮哥說得極是。我一看您就是一位博學多才的人,以後還要向您多多請教呢。”
姬榮也笑道:“不要對我說‘您’字,‘請教’也不敢當,顯得咱們弟兄們生分了,我視太巫如父,我們又都姓姬,你就將我看做是個親哥哥又何妨呢?”
姬孩聞聽此言,真是內心裡一陣感動,眼眶子都熱了,本想就倒身下拜認姬榮做一個親哥哥,但是轉念一想,自己並不甚瞭解此人,還是看看再說吧。於是姬孩便未說話,只是眼神直直的,好像是在發愣。
此時那些詢問傷兵的人都紛紛向姬孩聚攏了過來,七嘴八舌地紛紛說道:“孩兒弟,就是這右側山樑子上落下的石頭有人說他看到上面有人估計石頭一停,那上面的人也就早跑了,我們上去也肯定是找不到人了那還要不要再上去了上去看看總能會發現點什麼的對,還是應該上去看看”
姬孩於是便拱手辭別了姬榮,帶領着衆人向右側的山樑子上面爬了上去。姬顯則和姬榮在商量着運送死傷士兵的事情,姬禽則和十幾個人一起,每人馬繮繩上一連串兒地拴了有大概十匹馬,便向着峽谷口策馬跑了進去。
姬孩他們順着緩坡慢慢爬到了山頂,只看到這裡草木有被人踐踏損毀的痕跡,亂石堆上有被人翻動過的痕跡,還有幾處有人留下的便溺,以及一個戎狄人才會有的盛裝牛肉乾的皮袋子,這顯然是有一羣人曾經在這裡停留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估計是戎狄部落的人。
在姬孩他們下山要繞向另一處峽谷口的時候,就發現了那個被殺死的者爾術,衆人一眼便認出了這是一個西戎人,於是大夥兒將那個死屍架到了他旁邊樹上拴着的一匹馬上,一人牽着馬,馬的兩旁各走着一個人扶着那馬上的屍體,大傢伙便向另一側的峽谷口走去。
公子姬昌一行穿過峽谷之後,便立即命人前去搜山,自己則繼續帶領着大隊人馬向前慢慢趕路,爲的是要儘量遠離這個惱人的峽谷。行不多遠,他們便看到了木格那貞所率領着的那五百名西戎人,太師巫豐說道:“昌兒,我們受到襲擊,會不會是他們搞的鬼啊?”說着便一擡手指向了前面的西戎人。
公子姬昌長出了一口氣後,說道:“應該不會吧。”
太師巫豐便說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們還是提防着點吧!”
公子姬昌沒說話,但是卻皺緊了自己的眉頭。
周人的大隊人馬離前面樹林子裡面的西戎人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公子姬昌就擡起左手,示意隊伍停止前進,他自己則站立在隊伍的最前端,用目光在西戎人的隊伍裡面找尋着木格那貞的身影。
只見那樹林子邊上的西戎人紛紛閃開了一條道路,木格那貞**着左邊的臂膀,騎着馬慢慢跑出了樹林,身後跟隨着兩名騎着馬的女侍衛。
公子姬昌也一帶馬繮繩,向前跑了幾步,便又收緊馬繮繩停住了馬,那馬在原地輕輕地跳着蹄子,搖頭擺尾地發出了低聲的嘶鳴。
木格那貞看到公子姬昌看自己的眼神,便明白了一切,因爲她已經知道了襲擊自己的就是西戎族中追隨自己叔叔者穆赤威的一些人。看樣子。姬昌他們肯定是也遭到了襲擊。
木格那貞左肩上敷了草藥。但是還是止不住的在微微流血,但是她知道自己此刻必須儘快地趕到姬昌的身邊,爲的是消除姬昌對於自己的懷疑。只見她那皮膚細膩圓潤的肩膀和手臂在夏日的陽光下泛着亮光,騎着馬飛快地就跑向了公子姬昌。
來到了公子姬昌的面前時,木格那貞還故意右手向右拉拽馬繮繩,那馬兒便在停止前進的時候,很自然的向右回頭轉身,這樣就將木格那貞那受傷的左肩膀暴露在了公子姬昌的面前。
還沒等木格那貞說話。公子姬昌便問道:“怎麼,你受傷了?”
木格那貞說道:“剛纔我在這裡等你,離開大隊人馬遠了一些,就有一羣者穆赤威的逃兵前來襲擊了我,我的兩個女侍衛爲了保護我也已經被殺死了,我要不是跑得快,這時候也就見不到你了。”說着便委屈地兩眼噙淚。
公子姬昌不由得就心軟了起來。這世間唯有女孩子的淚水,是對少年人最具有侵蝕能力的,本來那公子姬昌是想要質問一下木格那貞,爲什麼她們在前卻沒有遭到襲擊。自己在後卻反倒是遭到了襲擊。但是此刻看到了受傷的木格那貞,再看到她在自己面前所顯示出的那種委屈和楚楚可憐的模樣。公子姬昌就再也想不起自己剛纔想要問木格那貞什麼問題了,他只是向着身後的人喊道:“快傳醫官來。”
木格那貞說道:“不用再麻煩了,我已經上過藥了,只是一點皮肉傷,不礙事的。”
公子姬昌說道:“那怎麼行,你看還一直在往外滲着血呢,你們的這種草藥做得太粗糙了,一會兒我送給你一包我們的金瘡藥粉,你這樣的傷,一用上就可以止住血了。”
木格那貞低垂着眼簾,語氣嬌柔地說道:“謝謝。”
公子姬昌說道:“謝什麼,不用謝的。”說着便兩眼直愣愣地就盯着木格那貞那裸露着的肌膚在看,彷彿木格那貞那圓潤的臂膀和細膩的皮膚是一塊磁鐵一般,而那公子姬昌則就像是個鐵做的人一樣,呆呆地就被定在了那裡。
木格那貞感覺到了公子姬昌對自己的注視,便一擡眼睛,目光便與姬昌那炙熱直白的目光對接在了一起,木格那貞雖然是遊牧部落里長大的女孩子,但是此時卻也表現出了無比的嬌羞,她內心裡甜甜的,臉上不好意思地微笑着,便轉過了頭去,對公子姬昌說道:“帶你的人到樹林子裡面休息一下吧。”
公子姬昌說道:“好的。”於是便又對身後的人傳令道:“要大家隊形不要散開,就地到路旁的樹林子邊上休息片刻,等到後面的人到齊了就走。”
說話間,周人的醫官就帶領着幾名負責在戰場上救治傷員的士兵,騎馬趕了過來。公子姬昌便吩咐那醫官取來一包上好的金瘡藥粉,自己便要親自爲木格那貞換藥。木格那貞便順從地隨着公子姬昌來到了路旁的樹林子邊上,下了馬,坐在樹蔭下的一塊石頭上,靜靜地看着公子姬昌在忙碌着爲自己換藥。
那公子姬昌馬上叫人點起了一堆火,又命人燒開了一陶罐清水,然後將一塊乾淨的細葛布放進沸水中煮了片刻,就又取了一根粗大的青銅針挑出那塊細葛布來,在空中來回蕩着降溫,待到不燙了,他便一手捏了葛布的一角,一手就用那根青銅針隔着葛布,將木格那貞肩頭傷口上的草藥渣渣全都給颳了下來,然後就又將那塊葛布放進沸水中煮一下。這樣反覆了幾次之後,木格那貞的傷口便被擦洗乾淨了,在擦洗的過程中,公子姬昌還反覆地問道:“疼嗎疼了你就說話你感覺到疼了,我就會再輕一些”
木格那貞不禁感動的輕聲哭泣了起來,公子姬昌便停下了手,問道:“疼了?”
木格那貞輕輕哭泣着搖了搖頭,說道:“不疼你對我真好”說着便哭得更厲害了,邊哭還邊說道:“我娘死得早父親和哥哥整天都是在忙現在我的父親也病的快要不行了從來就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過”
公子姬昌也說道:“我娘也是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那一年我才八歲,你呢?你多大的時候母親去了?”
木格那貞漸漸止住了悲聲,依舊啜泣着說道:“那一年我十二歲了唉怎麼今天我們盡說些子個悲傷的話題呢唉”木格那貞嘆息着,便陷入了沉默。
公子姬昌也沉默了良久,一邊在給木格那貞上藥,一邊就說道:“剛纔我們通過峽谷的時候,上面有人往下推石頭,我們被砸到的士兵,連死帶傷的就有兩百多人。”
木格那貞不禁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問道:“看到上面是什麼人了嗎?”
公子姬昌說道:“走出谷口我就派人上去搜山了,一會兒就會有消息了。”
木格那貞說道:“襲擊你們的人和襲擊我的人肯定是一夥兒的。”
公子姬昌問道:“襲擊你的人有多少?”
木格那貞說道:“只看到有五六個人,爲首的那個兇悍的很,他們都是西戎人的打扮,但是爲首的那個人,雖然也是披散着頭髮,但是卻是穿着你們周人的衣服,就是他一連殺死了我的兩個女侍衛,在我騎馬逃走的時候,還是他向我投出了手中的青銅短刀,而剛纔我們的人去撿回那把青銅短刀的時候,就發現那是我那個叔叔者穆赤威的隨身佩刀,但是那個人相貌陌生的很,也不是者穆赤威身邊的侍衛,真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列位讀者朋友欲知後事如何,且待寫書人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