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謐如水,鏢局裡的人們都陷入了沉睡中,只有一個人還在書房枯坐。
林震南!
最近的一系列變故讓他一直以來的信念轟然倒塌,憑藉祖上遠圖公的威名傳下來的福威鏢局如今風雨飄搖、危在旦夕!雖然此次華山來援擊退了青城派的來襲,但鏢局的聲望直墜谷底,江湖上的人都看清了鏢局虛弱的實力。
林震南並非不努力,也不是不知道混江湖武功纔是最重要的,可是任憑他怎麼練習家傳辟邪劍法,無奈總是沒有傳聞中的威力。
林震南眼中血絲瀰漫,整個人異常的壓抑,他苦思冥想良久到底不知道家傳劍法的秘密是什麼,青城派的屈辱不斷在腦海盤旋,林震南咬破了嘴脣,鮮血滲透流出卻恍然不覺。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整個人驚立而起,喃喃道:“祖訓曾言危急時刻可到向陽老宅去尋找機緣!向陽老宅!尋找機緣!”
林震南連忙換上一身夜行衣,輕輕推開書房門沿着陰暗處向外走去。
盞茶時間後,林震南到了向陽巷林家老宅,四下看了看沒人,懷着期盼的心情邁入大宅。
老宅久無人煙,灰塵瀰漫,林震南直入內堂,急忙四下尋找,希望能找着祖訓中所說的機緣。
找尋良久,毫無所獲。
林震南失望透頂,一屁股坐在內堂裡,看着積滿灰塵的佛像喃喃道:“爲何沒有?爲何沒有?爲何沒有?”說道最後青筋暴起,面目猙獰道:“難道我鏢局真的就沒有辦法再現祖上雄風了嗎?我不服,我不甘心啊!!!”
林震南恍若瘋狂,似哭似笑,虎目之中竟然涌出淚水。
忽然淚眼一凝,眼中似乎有了一些希望,他仔細看向積滿灰塵的佛像,發現含笑看着堂門的佛像之手似乎指着什麼?
林震南沿着佛像手指方向瞧去,只見房樑上似乎有一團東西,大喜道:“機緣!”再不遲疑,飛身上樑取下東西,入手藉着月光仔細看竟是一件袈裟。
林震南連忙打開袈裟,只見上面寫滿了小字,爲首寫着四個大字:辟邪劍譜!
林震南狂喜道:“難道這就是青城派餘滄海費盡心機想要弄到的劍譜?”忙向下看去,瞬間面色大變,只見第一行寫到:“欲練此功,必先自宮!”
林震南心神大亂,似乎不相信一般,可是想到這劍譜藏在這麼隱秘的地方,應該不可能是假的。
只見林震南臉上陰晴不定,似乎正在天人鬥爭到底要不要修煉這門劍法。
有心練習,又被開篇一句嚇得不輕;不練吧,鏢局岌岌可危,自己身受屈辱而不得報仇雪恨......
良久,林震南面色一狠,心道:“反正如今有平之傳遞香火,我若不練,恐怕不僅報仇無望,甚至鏢局都難以再傳承下去!練!”
心念既定,林震南將袈裟放入懷中,轉身向鏢局奔去。
夜越加的深沉,月亮此刻也躲入烏雲之中。
林震南懷着激動的心情向鏢局行去。
忽然,驚變陡生!
只見眼前一道掌風閃過,林震南頓時昏迷不醒!
一道矮小身影低聲一笑,徑直在林震南懷中摸索一陣,取出袈裟,也顧不上滅口,徑直狂笑離去,只留下原地昏迷的林震南!
長夜漫漫,一道矮小的黑影在黑暗中疾馳,不時發出一陣陣低沉壓抑的笑聲。
不料,突然一道劍光閃過,矮小的身影不甘倒地,眼睜睜看着另一道高大黑影從自己懷中取出還沒焐熱的袈裟,揚長而去。
長夜終於即將過去,東方開始泛白。
林震南暈乎乎的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倒在路上,不禁面若死灰,手往懷裡一摸,果然袈裟已經不翼而飛!
林震南頓時萬念俱灰,萬萬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自己苦心孤詣尋出劍譜,卻被人暗下手段奪走,從地獄剛到天堂,還沒來得及喜悅,就又從天堂直入地獄,這種絕望到希望再到絕望的心情落差讓林震南眼前發黑。
林震南一時間竟生出自盡的想法來!
可見他是如何的絕望!
渾渾噩噩,甚至不知什麼時候走回鏢局的,對周圍鏢師的驚詫眼神視而不見,充耳不聞,林震南彷彿身處鬧市卻萬籟俱寂,眼前影影綽綽的身影自己卻無動於衷。
林平之聽到下人稟報,當即顧不上穿鞋子就光腳奔來,看到父親一夜花白的頭髮,面無表情的木訥,雙眼渙散彷彿行屍走肉一般,林平之不禁悲從心來,飛撲上前抱住林震南大哭道:“爹!你怎麼了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林母這時也趕到了,當即抱住林震南父子,三人哭作一團。
嶽不羣等人聞聲趕到,看到林家父子這副樣子也不知說些什麼,只能默默看着等其心情稍微平復再問。
石帆和嶽靈珊曲非煙三人這時也到了,看到林震南這樣子不禁大驚道:“林伯父?到底怎麼了?”
林震南終於回過神來,看到滿臉淚水的林平之和林母,呆呆道:“被奪走了...被奪走了......”
林平之終於聽到父親開口,哽咽道:“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您怎麼一夜之間變成了這副模樣?什麼被奪走了?”
嶽不羣看到林震南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道:“平之,先扶你爹到廳裡吧,爲師用紫霞心法幫你爹先穩住心神!”
林平之聞言感激的點點頭,扶起林震南往大廳走去。
衆人隨後跟隨。
林平之將林震南扶坐在椅子上,嶽不羣上前默運紫霞神功,臉上紫氣升騰,慢慢將手抵在林震南背部輸送真氣。
衆人屏氣凝神,靜待林震南迴神。
盞茶時間過後,嶽不羣收回雙手,接過嶽靈珊遞過來的手帕擦擦額頭點點汗水道:“林鏢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讓你心灰若死?不妨說出來,我與帆兒看能否幫得上忙?”
林平之緊張的看着林震南,衆人也關切之意浮現。
林震南喃喃道:“昨夜我苦思鏢局未來,想到祖訓曾言若到危急時刻可到老宅尋找機緣,於是我連夜前往,一番苦尋找到了祖傳的《辟邪劍譜》。”
說到這衆人臉色不一,嶽不羣微不可查的看了石帆一眼,石帆則是毫不意外,繼續傾聽。
林震南接着狀若瘋狂吼道:“可就在我返回途中,被人暗算,劍譜也被奪走!我林震南到底做了什麼孽?上天要如此對我?讓我在找到希望之後又將其生生奪走?”言語悲切,泣不成聲。
衆人看到一個年富力強春秋鼎盛的中年人竟一夜白頭,甚至嚎啕大哭,俱都忍不住紛紛出言安慰。
林平之更是悲從心來,隨之大哭,李瑞珏強忍淚水雙眼通紅,輕輕握住林平之的手默默安慰。
嶽不羣道:“林鏢頭,不知你可記住奪走劍譜之人的身形面貌?”
林震南悲道:“當時夜黑無月,我只來得及看到一道黑影就瞬間昏迷倒地,竟不知是何人下手!”
嶽不羣聞言若有所思,暗暗在心裡推斷可疑人物,面上不動聲色道:“帆兒,你怎麼看?”
石帆聞言擲地有聲道:“必是餘矮子無疑,我昨日擊敗他,他肯定心懷怨恨,暗中奪取了劍譜,弟子判斷必然是餘矮子!”
衆人紛紛點頭,認爲石帆所言極是,紛紛叫道要打上青城派討個公道!
石帆道:“大家稍安勿躁,我看不如這樣,我和師父再走一趟,平之你好好看護你父親,等我們回來再說如何?”
林平之默默點點頭答應下來。
石帆和老嶽兩人徑直往客棧走去。
老嶽忽道:“帆兒,你以前是怎麼知道劍譜所在的?我看那林震南也是剛剛想到的啊?”
石帆答道:“師父,弟子早就知道劍譜來歷,所以猜到林遠圖不可能傳給後人,但又不可能讓劍譜失傳,所以弟子就去了林家老宅找尋,找到背下之後又放回遠處了。”
老嶽默默點點頭不說話了。
石帆知道老嶽還心存懷疑,比如自己從何得知劍譜來歷的?只能有機會再向老嶽解釋了。
兩人到了客棧,卻發現青城派中人人人縞素,面露悲色,不禁相視一眼,俱都看見對方眼中的不解之色。
石帆抓住一個弟子問道:“發生什麼事了?餘觀主何在?”
那弟子本來正悲傷,被人追問臉上不耐之色閃爍,擡頭一看,竟是昨日擊敗師父的煞星,連忙答道:“我師父仙去了!”
石帆嶽不羣聞言大驚,連忙問道:“什麼?什麼時候的事情?”
青城弟子答道:“就在昨夜!今早衆位師兄發現師父不在房中,便外出尋找,最終發現師父被人殺死在城中巷子中.......”
石帆追問道:“可有線索知道是誰殺的?”
青城弟子聞言懷疑的眼光掃過石帆道:“不知,僅有的線索就是師父被人一劍穿喉!”
石帆看到那弟子的眼神,不屑道:“我要是想殺你師父,根本用不着昨夜,昨天就把他殺了,還不屑作此小人行徑,半夜襲殺!”
說罷,石帆和老嶽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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