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自己天人交戰,辨別如果羅青山得手,自己到底算不算戴綠帽子的時候,小九回來了。
她一身的疲憊,黑貓在她懷裡睡着了。
“啊啊啊。。。”老子習慣問出了口,完全忘記了自己成了啞巴的事實。
“小九,你回來啦!”羅青山站起來,笑着對小九說。老子看着他臉上那抹迷倒衆生的笑容,差點忍不住就要撲上去咬掉自己的鼻子,我怎麼越來越看自己那副嘴臉不順眼了呢?
“青山,你沒事吧?”小九沒有理會“小七”,徑直朝我走過來。老子心裡一陣激動,隨即又一陣酸澀。她看到的只是我現在穿的這具皮囊,她在意的還是羅青山。
“不知道怎麼回事,青山醒了就說不出話來了。”青水在一旁解釋道。
“我來看看。”小九說着伸手搭上了我的胳膊。
奇怪,羅青山的身體被她碰觸竟然不會遭到那股神秘力量的襲擊。老子看着她認真的模樣,很快忘記了自己剛剛涌上的疑問,心神都不知道飛到哪一屆去了。
“奇怪了,明明沒事啊。”她收回手,不停的搖頭,“不如我先給你弄兩個清喉的方子,你先試試。”
老子點點頭,察覺到一股不善的目光,扭頭正好對上羅青山的眼光。
“小九,你忙了一天了,進屋歇會吧。”羅青山深情款款的語氣,老子都覺得噁心。
小九似乎也愣了一下,她隨即搖搖頭,“我還不累,想看看嫂子和侄兒。”
說着邁步進了正房。
青水嫂摟着兒子,兩人睡的正甜。小九摸摸孩子的小臉,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
“青水哥,我們該忙太奶奶的喪事了,今天就讓她老人家入土爲安吧。”
“好!”青水答應了一聲,便帶着我出了房間,隨小九一起到了祭奠的大廳上。
“太奶奶,你一路走好。”青水拉着我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完頭,隨後便吩咐下去,開始封棺。幾個年輕小夥子拿着榔頭便上了手。
老子乖乖的跪在堂前當孝子,聽着叮叮噹噹的錘打聲和一旁小九的啜泣聲,忍不住悲從中來,羅胡氏說讓我受點委屈,恐怕就是指現在的這種情況吧。老子想着想着,忽然想起她說的那個宣宣,她說宣宣會幫我。可問題是,老子連宣宣是誰都不知道啊?
“青山,太奶奶雖然走的突然,但是她如此高壽,也算是喜喪,你嗓子出了問題,就別哭的這麼傷心了。”青水在旁邊好生的安撫我,其實我哪裡是哭她啊,我是在哭我自己,這是老子有生以來最憋屈的時刻,老婆都快要被人睡了,自己竟然束手無策,怎麼辦呢?老子在羅胡氏的靈前絞盡腦汁想着應對的辦法。
“啊啊啊啊啊?”老子一時着急,忘記自己變成啞巴的事情,我想問問他們知不知道宣宣是誰?
“你彆着急,有什麼想說的,就寫出來。”小九說着拿過了一根樹枝,示意我直接在地上寫。
哎呀媽呀!還是我家小九聰明啊!老子此時有點了解黑頭的心情了,對小九也開始崇拜起來。
“我不是青山,我是初七。”老子拿着樹枝簡直就象握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於是飛快的在地上划着。
“青山,你不會忘記怎麼寫字了吧?”青水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老子此時欲哭無淚了,扭頭看看小九,回頭在看看青水,他們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都在搖頭。
看着地上比小九的鬼畫符有過之無不及的塗鴉,老子此刻真想一頭撞死在羅胡氏的棺材上。
老天爺,你是不是嫌我向老天奶奶告你的狀,現在變本加厲,公報私仇,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行,你狠,老子鬥不過你,老子服輸行了吧?求求你放過我吧!
這些認慫的話老子想說也說不出來了。
老子現在真的是無語問蒼天了,不只是因爲老子變成啞巴了,還因爲老子確定蒼天的眼睛已經徹底瞎了。
小九拍拍我的肩膀,給我一個無聲的安慰。
羅青山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廳上,跪在青水旁邊,他看着地上的鬼畫符,噗嗤一聲樂了。
老子一記奪魂眼殺過去,他總算是收斂了些。
“啊!”忽然之間,羅青山從地上一躍而起,一手在肩膀上不停的拍打“快走開,快走開。”一邊說一邊不停的跳。
“裘初七,你在幹嘛?”小九怒了,他在靈堂大喊大叫,又蹦又跳實在是太丟人了。
老子使勁咬着嘴脣,才忍住了笑。
“不是的,小九,有蜘蛛在我肩膀上。”羅青山有些委屈的說道。
黑頭!黑頭跟來了。這個小子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向來喜歡趴在我肩膀上的,那兒已經成了他的御用席位。
“蜘蛛?”小九重複着羅青山的話,然後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着他。
小九加油!快點看穿他的真面目,還我清白。老子在心中爲小九吶喊助威,裘初七是不可能會把蜘蛛從肩膀上掃下去的,她肯定看出了端倪。
“他太煩人了,擾的我都沒辦法靜下心來給太奶奶守靈了。”羅青山的眼珠轉了轉,隨即扯出了一絲假笑。
唉,可惜老子如此完美的皮囊,竟然淪爲他迷惑小九的武器。
小九就這樣被矇混過去了。第一回合,老子輸給了自己。
羅湖氏下葬的瞬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聽到棺材裡面有奇怪的聲音。只可惜我只是個啞巴沒有辦法告訴別人。
後來聽小九說她之所以晚一天葬太奶奶是因爲從她的手心裡看到幾個字。
羅胡氏早就知道自己壽命將近了,因爲她最近總是夢到母親。她在羅正就是羅清水的兒子嚥氣之後隨即吐血身亡了。她那一口是人心臟的精血,吐出來之後很快人就死了。之所以這麼做是爲了保護羅政這個小鬼頭的鬼魂不被人收走。
因爲她心裡還是有感覺的,這個娃娃還能活過來。死了之後她很快知道了娃娃的死因,這才託夢給小九告訴她前因後果。
害死娃娃的正是那穩婆的女兒琳香,鋼針就是她假借幫孩子換尿布的時候插進去的。
那桂嬸既然賭咒發誓了,那麼就應該應誓,孩子是無辜的,不該死。
小九將這些講完之後,老子想起她夢中那一團光,她肯定是去找救人的方法了。只是爲什麼老子當時也能入了她的夢呢?
後來我才明白,我一回到羅家的時候就已經着了道兒,那幾天神魂動盪,所以才被她的魂輕易帶到了夢境之中,那個宣宣早就預知了這一切,暗中對老子下手的就是它。
下葬的當晚,不知道爲什麼,我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總是想起自己聽到的棺材裡面那奇怪的聲音。
就在我翻來覆去的時候,我感覺到外面有動靜。
出於好奇,我起身出了門。院子的上空有云霧在聚集,但是我很清楚那不是真正的雲霧。空氣變的陰冷起來,我甚至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空氣。深秋時節天氣還沒有冷到能看到哈氣,這一切都說明附近有髒東西。
那團雲霧聚集到一定程度便開始移動,它竟然朝着山上去了。山的北面是墳地,羅胡氏今天剛剛埋進了羅家的祖墳。
它們這是要去幹嘛?老子心裡想着擡腿便跟了出去。
那團雲霧果然來到了墳地,我藏在半人高的枯草中屏住呼吸,全神貫注的注意前面的動靜。
然後我聽到了說話的聲音。
“這個老姑婆總算死了,今晚我們就把她的屍首大卸八塊以泄心頭之恨。”
這個聲音尖銳嘶啞,陰狠無比,應該是黃皮子,這東西仇恨心強,最記仇。
“要我說還是鞭屍,教訓教訓她。”這個聲音溫和了不少。
“我看還是算了吧,讓幾個後輩把她身上值錢的玩意偷走得了,人都死了,折騰她又能怎麼樣?”竟然還有女人的聲音。
我忽然記起爺爺給我講過的故事,人們供奉出馬仙大概不過五類“胡黃白柳灰”。當初羅青山家的那副神畫殺死的大多是胡黃之類,也就是狐狸和黃鼠狼。
想必這些就是那些被殺死的鬼魂,因爲怨恨所以想要找機會報仇,但是羅青山家有那副畫在它們不敢造次,只能等人死了之後再來出口氣。
它們討論了好半天終於有了結果,有幾個東西從對面的草裡面跑了出來,我仔細一看,是十多隻黃皮子和幾隻狐狸。
只見它們跑到羅湖氏的墳上很快就把墳給刨開了,露出了大紅的棺材。
“誰進去?”那羣鬼怪在那裡商量
“二爺來吧。”
看來這個二爺應該是這一羣人中道術最高的一個,能夠附身在死人身上。
只見一隻黃皮子從中間走了出來,隨即不見了。
棺材裡面傳來撲通撲通的撞擊聲,那棺材板用九寸長釘蓋的棺,老子就不信你們還能給整開。
就在我等着看好戲的時候只聽砰一聲響,那棺材蓋竟然真的打開了。
“快來看看有什麼好東西?”有人一聲嚷嚷,於是不管是活的死的它們都往棺材邊上湊過去。
棺材裡面的羅胡氏坐了起來,手臂伸直從棺材裡面跳了出來。
“啊!”“啊!”驚叫聲四起,從棺材裡面升起來一片黃光,圍在棺材周圍的活物一個不拉全都成了鬼。
如此的威力恐怕棺材裡面貼滿了符咒,就等着它們來呢。
該!自作孽不可活。老子心裡暗罵着,就差鼓掌叫好了。
該死的羅賤賤!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同時羅胡氏的屍首被拋回了棺材裡面。
金光被掩蓋住了,可是突然另外的一種光芒冒了出來,棺材裡面的屍首竟然燒起來了。隨着火苗冒起來,棺材蓋被蓋上了。鬼魂怕火,陽氣太盛會讓它們吃不消。
“老大,你幹什麼?”放火的是一隻狐狸。
“燒了那些符咒,我們好拿錢財。”
“可是老大,我們現在都成了鬼,要這些錢有什麼用?”
“拿這些錢找人幫我們辦事。”
“老大,有人。”一隻黃皮子吸了吸鼻子。
不好,忘記屏息被它們發現了。
我直覺的就想飛走,奈何一提氣纔想起來老子現在變成了凡夫俗子。
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能撒丫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