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不相瞞,在下燕飄零,乃是佛覺寺一名俗家弟子。奉師命前來除去一隻千年的妖物。在此偶遇兄臺,看兄臺面相這幾日恐有劫難,我佛慈悲,見人有難,焉能不救,是以出言提醒兄臺,這幾日千萬莫要向東行。”
眼前的人不過三十來歲,面目倒也生的端正,眼光之中一片坦誠,看起來不像是胡說八道。他說不能向東,可是黑爺爺給我的指示卻正好是東方,難道他真的看出了什麼?
“多謝兄臺提醒,只是在下有要事在身,這一趟東行恐怕是免不了的。”我的家人我總不能不救。
“既然如此,我這裡有一物,能夠幫兄臺逢凶化吉,相見既是有緣,我便贈與兄臺,還請兄臺莫要推脫。”他說着從腰間拿出一樣東西,竟是一串佛珠,上面每一顆珠子都刻着梵文,珠子暗沉無光,可是看到它的時候我明顯感覺呼吸一緊,心中忐忑,身上的寒毛都倒立了起來。這串佛珠絕非凡物。
“只是初次見面,兄臺便以如此貴重之物相贈,在下實在生受不得。”雖然他說了自己的來路,但是我可不敢輕信,一個普通的佛門俗家弟子怎麼可能有如此貴重的佛門中物。
我百般推脫,奈何他執意相贈,東西舉到了我鼻子下面,我被迫離席,甚至站起身退了幾步。
在未得大道之前,我只是一介妖物,佛家的珍寶是降妖的利器,那佛珠我只看了兩眼便覺得心口難受,哪裡敢去碰上分毫。
“既然這位兄臺一片好心,我便替相公收着,在此多謝了。”小九忽然開口,說話間真的將佛珠接在手上。
燕飄零似乎沒有想到她會伸手接過,看着她臉上的笑容呆愣了好一會兒,眼神之中閃過迷惑之色。大概是感受到我不善的目光,他纔回過神來,隨即滿臉堆笑“原來這位是另夫人,燕某失禮了。”他說着向小九行了一禮。
“燕大哥客氣了,此番東行若能化險爲夷,定然不忘燕大哥救命之恩。”小九臉上掛着動人的笑容。
燕飄零客氣了兩句,匆忙結了飯錢,起身離開了。
“你瘋了吧,怎麼敢收他的東西?”我有些生氣,她怎麼敢隨便收別人的東西。更讓我介意的是——她對別人怎麼都笑的那麼甜?
“爲何不敢收,這東西挺寶貝的,他既然白送爲何不要?”小九說着瞟了我一眼。
“萬一這上面施下了什麼法術怎麼辦?”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老子行走千年才發現這句話還真是至理名言。這佛珠肯定不簡單,他怎麼可能平白送人?
“你放心好了,他想害的肯定不是我,你瞧我不是好好的嗎?”她說完竟然真把佛珠帶在身上。我靠!這下老子休想近她的身了。
“吃完了麼?吃完結賬。”小九看我發呆,發話了。
“結什麼帳?”我愣了,“銀子不都在你那嗎?”
“我出門急,忘記帶了。”她終於對我笑了,笑的那叫一個城府至深。
老子沒辦法,把身邊跟了千年的一塊璞玉給當了。當鋪老闆說啥也給不到三兩,他奶奶的,這玉跟了老子千年,是有靈性的了,第二次老子渡劫,它還碎了一角,幫老子擋了一煞。這些開當鋪的還真是黑心黑肺,估計連腸子都一路黑到了屁/眼。老子心中憤憤的想着。
回了客棧將飯錢結了,身上只剩下二兩一錢。老子隨身千年的寶貝竟然也只能換三四頓魚肉,我這次是真的心疼了。
小九說住客棧太浪費了,還是找個農家借宿一晚好了。老子聽了差點感激的痛哭流涕,別的不說,小九這媳婦真的持家有道啊!
流雲鎮上的居戶,非富即貴,敲開門一看不認識,理都不理你,馬上就把大門關死了。老子生的如此俊美竟然也沒有人願意多看兩眼,這事還真是邪門。
不得已,我們一路前行,最後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出了流雲鎮,再往東走,不到二十里有一個村子,叫黃家屯。只是天色已經很黑了,趕了一天的路,我和她都累了。
“黑頭,要不你帶我們走一段吧。”坐它的“蠶蛹”似乎比較快。
“可以是可以,不過一個雞腿我根本吃不飽,恐怕只能帶你們走半柱香的時間。”夜深人靜,四周無人,黑頭從我背上爬了出來,上到大樹中間開始織網。
“半柱香也能帶我們到黃家屯了吧。”黑頭的速度比我快,可惜的是他不能帶人,只能自己盪鞦韆。他的一根蛛絲還不能承受太多的重量。他的蠶蛹能帶人,不過速度就沒有我快了。
“好了,上來吧。”黑頭很快把蠶蛹織好了。
“哪裡來的妖物,竟敢在此害人!”八根蛛絲拉着小九往網上去的時候,一聲暴喝嚇得黑頭一哆嗦,手上的銀絲一鬆。
“啊!”小九整個人從半空中墜下來,毫無準備的她顯然也嚇了一跳。
看她跌落下來,我顧不得去理會來者何人,連忙伸手去接她,誰知碰到她的一瞬間她身上金光一閃,好像有什麼東西阻止我靠近,我被一股大力推翻在地,與此同時她也跌落在地上。
“阿彌陀佛,妖物休要猖狂,今日撞到貧僧手裡,定然不會讓你再害一人。”說話的是一個老和尚,他手中拿出一個圓鉢,鉢口對準黑頭,口中唸唸有詞,眼看就要施法收妖。
“大師手下留情,這黑頭並無害人之意,他是我夫君的好友。大師莫要錯殺了生靈。”小九起身擋在他身前。
“哦?竟是如此,倒是貧僧魯莽了。”老和尚仔細看了看黑頭,說完,收起了圓鉢,唱了一句諾。黑頭餐風飲露,連只蚊子都沒有殺過,身上沒有黑色的妖氣,純淨的很。
“敢問大師,因何黑夜至此?”總不會又是爲了除妖吧?我開口問道。
“阿彌陀佛,兩位施主,可有看到一位男子,孤身上路,年紀三十左右,相貌堂堂,左眉下有一顆米粒大小的黑痣。”
聽他這樣說,我和小九對望一眼,他說的莫不是客棧裡面遇到的那個燕飄零?
“敢問大師,此人可是叫燕飄零?”
“不錯,正是他。施主在何處見過此人?”那老和尚聽了一喜,連忙追問。
“我們今日晚膳十分在流雲鎮的福星酒樓見過他。”她的記性還真不錯,老子就不記得那個酒樓叫什麼名字。
“多謝兩位施主,貧僧要事在身,就此告辭。”這和尚說着就要離開。
“大師留步。”她忽然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