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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就該拉出去砍了

第109章 就該拉出去砍了

田康說到這裡已是聲音哽咽,淚如泉涌,校場內外一片抽泣之聲,臺上兩邊就坐的衆將也是眼圈泛紅,他們久經沙場,知道田康沒有說謊,這就是當日的血戰場景,如假包換!

沒有再犯錯,田康很聰明的將蠍子叔換成了十數位老兵,寒冰每一掌就殺害一位,儘管如此,卻毫不影響螭龍軍的剽悍和慘烈,這樣的軍士又怎能是貪生怕死之輩?軍令未改便一往無前,又哪怕異國魂歸!

李塵楓仍未從回憶中走出來,不覺間草杆在嘴中早已嚼碎,一嘴的苦澀。

“唉……”一聲輕嘆,身後一根草杆遞了過來。

他驚覺回首,卻見一位老夫人坐在牛車之上,珠淚未乾,眼睛卻望着臺上,一縷哀容閃過……

李塵楓額頭見汗,竟被人欺到身後而不自知,是夜叉姐嗎?怎麼連眼神都變了?

“看什麼看?沒見過美婦嗎?”老夫人剜了他一眼。

李塵楓點了點頭肯定了她的自信,又揺了揺頭否定了她是美婦,接過草杆叼在嘴上,扭過頭不再理她。

歷門主沉默良久,擡眼問道:“後來呢?”

田康抹了把淚,繼續說道:“羊將軍追上前軍,與邱將軍並立山坡,卻見龍蜴軍土山帥帳下,八萬赤狼軍已列陣完畢,準備與剩下不到兩萬的螭龍軍決戰……”

“邱將軍勸羊將軍獨自逃生,兩人爭執,此時龍蜴全軍歡聲雷動,二人回頭望去,才知繼二十萬弓箭兵全軍覆沒,四十萬步軍又被鑿穿軍陣,敗局已定,二人這才定計撤往鳴澗谷,給螭龍軍留下種子。”

“就這樣羊、曹、邱三位將軍交替掩護,交替設伏,與赤狼軍展開了大逃殺,雖擊殺赤狼軍兩萬,自身卻已不足萬人,無奈之下,羊將軍率三千人先行往谷中佈置,至第二日,曹邱兩位將軍率四千軍士突圍而出,十萬螭龍軍袍澤已不足七千……”

說到這裡,歷門主擡起手來讓田康停下,望着方大儒下手的陶林翼。

“諸位將軍都是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田康之言可信度多大,心中自知!大軍失利在前,前鋒螭龍軍面對龍蜴國八萬國君親軍,以兩萬殘軍轉進鳴澗谷,是否算貪生怕死保存實力?”

“不算!”陶林翼沒有猶豫,回答得很快。

歷門主有些意外,點頭道:“好,第一條罪狀可免,那麼在孤看來,螭龍軍位於兩翼的另外十萬人馬擅離之罪,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螭龍軍護住兩翼又有何用?孤看過戰報,龍蜴軍兩翼又是各十萬重甲軍和二十萬輕甲軍,誰又能指望兩翼能重新奪回戰局?”

“龍蜴重甲軍鑿穿螭龍軍之後,任何抗擊都失去效果,其後的二十萬弓箭兵全軍覆沒根本沒有懸念,四十萬步軍被鑿穿也是遲早的事……”

“簡將軍命兩翼進攻也好,撤離也罷,其實也爲楚嶽國保留了一支精銳,據孤所知那十萬人又牽扯了大批的龍蜴軍,直至螭龍軍在鳴澗谷會師,龍蜴國才抽出身來攻打各關口,孤以爲簡將軍這第二項大罪亦該免除,就是有罪,也是婦人之仁罷了,諸位以爲如何?”

衆將沉吟一番,盡皆點頭,歷門主又望向陶林翼,見他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

“好,既如此,頭兩罪皆可免,簡將軍最多杖責降級使用就是,至於謊報軍功蠱惑人心的第三條罪,就讓田康往下說,公道自知!”

田康含淚單膝跪地,抱拳道:“小的代戰死的袍澤謝過門主!謝門主洗冤之恩!”

歷以平門主擡手道:“免了,這第三條大罪未除,如有虛言仍要治罪,起來吧,細細道來!”

牛車上的李塵楓呢喃道:“門主倒是不糊塗,這會兒不怕卸磨殺驢了?”

身後的老夫人哼了一聲,“以德報怨之事常有,國賊也未必能免!”

李塵楓嘴角勾起一抹嘲諷,沒有說話。

螭龍軍田康道了聲“不敢”,起身說道:“赤狼軍乃國君的親軍,戰力強悍,八萬兵馬追擊,被殲兩萬,追到谷口的四萬有餘,也不等後軍趕到,迅捷殺進谷內,欲滅殺我螭龍軍……”

當日鳴澗谷內的血戰又呈現在衆人眼前……

曹力、邱義兩人率四千殘軍被羊羣派人引上谷頂,此時站在崖頂向下望去……

只見赤狼軍全速殺入谷口,掌中彎刀揮舞,馬蹄砸地的轟隆聲,比谷外還要讓人心顫,兩人眼噙淚水,三千人又豈能頂住哪怕一輪的衝鋒?

谷中煙霧繚繞,一人一馬從雲霧中走出,少年信馬由繮,緩緩而行,身上的盔甲浸滿鮮血,頭盔早已不知去向,長髮任微風吹拂,清秀的面容憔悴卻透着閒適。

疾馳而來的赤狼軍一見之下,怒不可遏,就是這名少年將軍,令赤狼軍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羞辱和重創,而此時對方無路可走之下,從容赴死,也讓赤狼軍痛恨之餘,又懷有深深的敬意。

可戰爭就是如此,殺死對方也是種尊重,赤狼軍沒有因爲對方單人匹馬,而緩下疾馳的戰馬,反而加快了速度,這種心理,只有百戰的軍人才能理解,戰死是軍人的最高榮耀!

羊羣勒停了戰馬,每次從箭壺中取出三支羽箭,搭上弓弦,連珠箭激射而出,數十名赤狼軍面門被箭矢透體而出,倒地斃命。

箭矢已盡,羊羣停了下來,左手強弓,依然是已擊發的狀態,一動不動,靜靜地等待。

這時,就聽見一道“咔嚓”之聲傳來,隨即越來越是密集。數千赤狼軍的戰馬,被別斷馬腿,神駿的戰馬吃痛倒地,將馬背上的赤狼軍拋出,狠狠地砸在地上。

轟然倒地的戰馬和赤狼軍,向前滑出了很遠,撲面而來的強勁氣流和煙塵,將羊羣的長髮向後大力吹去。

“陷馬坑……”赤狼軍驚呼怒罵。

羊羣撤入山谷後,把七千滯留在峽谷的民伕都拉了上來,挖設陷馬坑,碗口粗細兩尺餘深,共挖出七八萬個並用茅草遮蓋,赤狼軍戰馬一條腿一旦插入其中,便馬毀人亡慘不忍睹。

赤狼軍作爲國君的親軍素質極高,受此重創並不混亂,調整好陣腳,向已別斷馬腿的陷馬坑衝來,深知已別斷馬腿的陷馬坑,被斷腿填死,已形同虛設,對螭龍軍的威脅再度襲來。

羊羣悠閒躍下戰馬,命令戰馬臥倒,自己雙手枕着馬腹躺了下來,還舒服得翹起了二郎腿。

谷中的煙霧開始散去,幾名民伕正手忙腳亂地踩熄發煙的茅草。

三千名螭龍軍露了出來,每人平端着一柄裂雲弩,羊羣放下了腿,高舉手中的硬弓,然後狠狠地向下一揮。

“嗡”的一聲,數千支破甲錐裂空而出,向赤狼軍狠狠撕去,赤狼軍精良的輕甲如同虛設,被羽箭輕鬆地撕碎,奔馳的兵士和戰馬,就象主動撞向箭矢一樣,一批批的倒地、一隊隊地慘死,血霧幾乎遮敝了戰場。

裂雲弩的射程和威力,都是硬弓的兩倍有餘,無論擊中軍士任何部位,都是透體而出,甚至能連續擊殺第二、第三名軍士。

“加快馬速!敵軍只能發射兩輪……”赤狼軍領軍大將深知裂雲弩的弊端,大聲命令。

赤狼軍加速向螭龍軍殺去,可是裂雲弩卻沒有稍停,不間斷地收割生命……

赤狼軍仍然拼死衝鋒,前隊死傷殆盡,後隊繼續衝擊,哪怕與螭龍軍的距離是如此遙遠,也都視死如歸,試圖用人命來換取弩箭發射的短暫間隙,可是間隙的時間實在太短,每次前隊的倒下,只能贏來極近的前行。

赤狼軍的後軍,也發射羽箭還擊,可是強弓的射程卻被螭龍軍拉開距離的裂雲弩,限制在射程之外。

於是,戰場上出現了一邊倒的屠殺,血水讓大地變得泥濘不堪,那是一片血海、一片修羅地獄……

螭龍軍在肆意發泄着袍澤慘死的怒火,爲死去的同伴復仇,狠狠地扣動弩機,毫不憐憫同樣驍勇和值得尊敬的敵人。

田康意猶未盡道:“終於當最後一名赤狼軍,在衝到羊將軍近前舉刀劈砍時,身中百餘箭倒地身亡,至此,四萬名赤狼軍全軍覆沒,螭龍軍卻無一人傷亡!”

“好……螭龍軍威武……”

校場四周圍觀的衆人聽得熱血噴張,高聲叫好,之前螭龍軍的慘烈,讓他們憋屈落淚,此時終於有了一舒胸臆的機會,全場歡呼沸騰起來。

臺上的衆將卻是面色灰暗,怒意漸盛,囚車中的簡心遠面紅耳赤,嘟囔道:“完犢子玩意兒,老子都不敢這麼吹大氣,這不是落人口實嗎?”

陶林翼雙手緊握,隨即又鬆開,心有所感卻終於沒有說話,又靠在了椅背上。

“這小子不愧是國賊帶出來的,吹牛有點青出於藍的意思。”牛車上的老夫人上前把李塵楓擠到了一邊,坐了下來。

李塵楓嘴上的草杆兒悠閒地翹着,雙腳盪來盪去,沒有答腔。

嘭……

“不要臉的東西,就該拉出去砍了!”

一名老將拍椅而起,長鬚豎起顯然氣得不輕。

衆將望去,原來是步軍石信石老將軍,此人長攻擅守,是步軍中威名極盛的名將,裂雲弩的使用無出其右者,他氣成這樣,就說明田康的牛皮吹得有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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