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第三支箭翎刺又將蟾蜍射出一個大洞,聲音終於又能傳出,巨大的轟鳴聲響徹水澤……
蟾蜍哀嚎翻滾,體內光芒暴閃,血液狂噴。
“好東西!”
李塵楓兩眼放光,蟾蜍的血液居然是金色,肯定不凡,他策狼飛去,墨晶劍狂斬,一個酒罈等在了下面,不一會兒就盈滿而出。
李塵楓一摸儲物袋,臉黑了下來,空酒罈沒有了,想了想,將六七罈黑水倒在蟾蜍身上,在水澤裡好一陣洗涮,又等在蟾蜍身下灌滿。
蟾蜍又被腐蝕得哀嚎顫抖,奈何戰力低下,只能可憐巴巴地用眼神求饒,李塵楓又拿出一堆玉瓶放在它眼前。
“把魂血吐出來,老子饒你一命!”
蟾蜍連忙點頭,使盡全力才吐滿五瓶,已是癱軟下來。
“就這麼點,夠啥使的!”李塵楓嘟囔一句,也知道魂血沒多少,揮手一招,將箭翎刺招回,又騎上青狼飛起。
“好好修煉,過些日子再來……”
蟾蜍聽了眼睛一翻,栽倒在水澤裡。
追來的黑白無常,終於知道李塵楓的厲害,遠遠地躲了起來。
“一幫窮鬼,一點油水都沒有,否則讓你等好看!”李塵楓也懶得理它們,策狼向怨河飛去。
……
李塵楓呑了魂血恢復靈力後,從怨河內躍出,向冥河疾飛。
“嗷……”
數百頭獸鬼咆哮間衝來,百丈高的身軀如小山般擋住去路,李塵楓卻毫不爲意,獸鬼軀體僵直,舉手擡足都被勘破,在神識暴漲的他面前已不夠看。
李塵楓指揮青狼在獸鬼間穿梭飛翔,灑脫之極,墨晶劍狠厲劈出,不一會兒就斬殺了數十頭,想想不過癮,又飛回追殺,將怨河攪得天翻地覆,魂靈飛散,終至獸鬼膽寒躲到了遠處。
“冥河,老子回來了!”李塵楓哈哈大笑,從冥河深處殺了出來。
李塵楓策狼從冥河水面掠過,一手探出向河中一按,河水翻涌炸裂,凝成一杆寒光熠熠的大槍,長達三百餘丈,向前狠狠甩去……
河水大槍閃電般飛出,白紅二龍狂猛撲擊,竟將冥河水從中間劈開,一路撕裂着怨魂而去,萬千的怨魂被殺得魂飛魄散,想要逃脫卻被吸附在大槍之上,繼續向前狂衝……
大槍越來越大,氣勢愈加的驚人,瞬間就達千丈,仍然摧枯拉朽般衝擊,怨魂無聲嘶吼,面露怨毒,李塵楓擡手一握。
轟……
大槍爆炸開來,剛猛的衝擊波一圈圈向前衝擊,萬千的怨魂被砸得魂飛魄散,冥河水面被開出一條筆直的大道。
青狼飛掠而過勢不可擋,餘下的怨魂紛紛攀附在崖壁,再不敢上前。
“再來!”
李塵楓又凝出一杆大槍向前甩出收割着怨魂,隨着又是一聲爆響,冥河水已是乾乾淨淨,再見不到怨魂的影子。
人狼來到斷崖之下,騰空飛起,向崖頂衝去……
跌時容易上時難,呑了兩滴魂血,青狼足足飛了一天才終於躍出斷崖,仰天長嘯,震動遠山。
李塵楓在夜空中望向蜥神谷方向,三千螭龍軍的離去已無懸念,只是不知紫柔的狀況,是否接她出來,一起去尋簡叔呢?
正猶豫間,就見三道長虹向這裡飛來,他眼眉不禁一挑,那是築基期修士纔有的威壓,不用說,必是與司凌天的失蹤有關,大陸內築基期修士已屬頂尖的存在,能改變宗門間的勢力平衡,豈能不聞不問?
李塵楓果斷策狼向楚嶽國方向飛去,紫柔肯定不能再帶在身邊,但願修羅女能善待於她,想不到幾經周折,終究還是要孤身救援簡大將軍!
……
三道長虹落在了斷崖的大石上,爲首一位儒雅而又威嚴的中年男子雙眉緊皺。
“天兒在這裡留下的氣息已然很弱,崖下反而重上一些,想來已下到崖底,還煩兩位長老隨老夫前往一尋!”
一位鶴髮老者躬身道:“司宗主何需客氣,尋回分宗主乃是我等份內之事,儘管吩咐就是!”
另一位玄衣老者尬笑道:“全長老說得是,事關血雲宗的存亡,豈可畏縮不前,沒得讓人笑話,老夫隨宗主下去便是……”
血雲宗宗主司震眼底一抹寒光閃過,淡淡道:“尋得天兒,自然不會讓兩位空手而歸,這兩瓶丹藥先收下就是。”說罷袍袖一揮,玉瓶分別懸在兩人的身前。
玄衣老者連忙抓過玉瓶打開一看,面露狂喜,隨兩人縱身跳下斷崖,消失在雲霧之中……
……
當青狼飛越楚嶽國的邊境時,李塵楓以往狡黠的目光不在,呢喃道:“楚嶽國,我來了!”
螭龍軍長期在雍平關外駐軍屯邊,是楚嶽國插入龍蜴國的一枚釘子,生存環境極爲惡劣,既要勞作又要作戰,如同一枚棄子,他時常外出遊歷,都是前往龍蜴囯,對故囯總有着一種說不出的心悸和隔閡,這還是他第一次深入故國,不免心中惆悵忐忑。
往楚嶽國救援簡叔前,老爹將他叫入鳴澗谷一個山洞內,講出了令他震驚至極的身世……
老爹名爲林宏,少小時身世孤苦,被一位散修的老僧收留修煉,在一次出外歷練時救了一位名爲青袖的姑娘,兩人漸生情愫。
青袖姑娘爲報家族大恩,前往李府護衛夫人,並結爲姐妹,忽然一日,林宏收到青袖書信,語焉不詳,只求他速來救助李府。
林宏日夜兼程,趕到時,李府已慘遭滅門,陷入一片火海,身負重傷的青袖抱着一個未滿月嬰兒逃出,被數名修士追殺,林宏也不是對手,只得揹負她逃走……
青袖見逃走無望,不想拖累林宏,趁其不備,將嬰兒塞到他的手上跳崖自盡,林宏大驚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兩人懸在山崖之上。
青袖急急託付道:“宏哥,大人吩咐……公子長大後絕不可追查真相,更不可復仇……要將滅門的慘事永遠塵封,切記!”說罷深深的看了一眼林宏,竟揮劍斬向自己的手腕。
“不……”
林宏右手抱着嬰兒無法阻止,連忙左手一沉,卻被劍斬斷。
“宏哥……”
青袖心痛落淚,悽婉地看着林宏,嬌軀下墜將宏哥的斷手攬入懷中,漸漸消失在雲霧之中,那個畫面成爲林宏此後歲月的夢魘。
林宏痛徹心扉,不敢回師尊的破廟,輾轉躲到螭龍軍中,投靠師兄簡心遠,左手安上一支鐵鉤,人稱蠍子叔,便順勢而爲,改名爲“羊蠍子”,本名再無人叫起,每日裝作酗酒掩飾身份,久而久之便真的酒不離口,心中痛苦只有自知。
蠍子叔在嬰兒的襁褓上發現繡着的一個“楓”字,想到李大人永遠塵封此事的囑咐,爲嬰兒取名爲李塵楓,以小名“羊羣”稱之。
李塵楓想起當日老爹講述時故作輕鬆的神態,心如刀絞,自己未發一言,只是走出洞外時,回身一跪,良久才上馬而去,只餘洞內一聲深深的嘆息送自己遠行。
“我爹是楚嶽國的丞相李德元,爹,兒子李塵楓回來了!”
李塵楓大聲高呼,空中寒風冷冽,四野空曠,傳出得極遠……
“塵封往事可以,也要報仇之後,否則枉爲人子!!”
又一聲淒厲痛呼,令青狼身軀一震,卻沒有停下,仍向楚嶽國深處飛去。
飛到一個小鎮,青狼俯衝而下,不久又飛回空中,李塵楓悲慟至極,將紙錢灑向空中,如雪花般飛散……
數月來不斷的廝殺,讓他來不及祭奠親人,此時再不去抑制,放聲痛哭,隨着青狼的疾飛將悲情灑過萬里……
哭聲越過城池,越過村鎮,紙錢拋灑,令世人驚懼,擡眼望向空中的一抹白色掠過,人們紛紛在路邊擺上祭品香燭,遙拜上蒼,乞求勿要降罪……
李塵楓哭着喊着,十六年來終於有人爲逝者哭泣,那就哭個痛快,當手刃仇敵再祭之時,將沒有眼淚,而是狂笑,塵封往事說明仇家勢大,那就將其連根拔起,永絕後患!
許久,李塵楓哭得累了,終於栽倒在狼背上沉沉地睡去……
……
當他醒來時候,青狼已站在一座驛館的樓頂。
李塵楓從樓頂飄然而下時,又恢復了慵懶狡黠的兵痞子作派,順手拔了根草杆叼在嘴上,向驛丞的住處走去。
這間驛館位於通往楚嶽國各地的必經之路,在官府中規模也屬較大,押送徵北將軍簡心遠的陣仗絕小不了,各地驛館都要小心伺候,印象自然深刻。
李塵楓一頓耀武揚威就問了個底掉,仍不放心,又傳來幾名親歷者這才證明所言不虛,出來坐上狼背向平延州飛去,一路又數次查問,終於全速追去。
“居然交由軍門論罪,國君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李塵楓嘴上的草杆兒翹來翹去,他對龍蜴國要比楚嶽國還要熟悉,官府、軍中的官職設置如數家珍,卻找不到與軍門相似的存在,頭次聽說時竟然有些犯懵。
楚嶽國開創之初,即墨明鏡也就是後來的國君,有一位生死兄弟叫歷覺,雄才大略,官拜大將軍王,爲楚嶽國立下了赫赫功勳,可是說一人打下了楚嶽國大半的江山,建國後卻無意爲官,遂掛印回鄉隱居,在世時竟無敵國來犯,可見其虎威之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