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總部,會議一個接一個的開,他們就像被粘在了會議室裡。重大爆料接踵而來,他們的應對措施卻始終滯後,即便想用重威將事件壓下來,現在也已經晚了。
他們無法控制全民浪潮,只能妥協,向媒體妥協,向老百姓妥協,最後,他們還要向下面的71分局妥協。
目前,證明薩姆清白之身的證據全部都在71分局手裡,這一次,凱文警司的申請過程異常順利。
他的申請報告沒再遭受阻攔,恐怕之前一直在阻攔的某上級領導已經自顧不暇。
盧克已經告知凱文警司爆料之人的可疑,卻被凱文警司的一句話堵了回去。
“爆料人是不是咱們的人已經不重要,只要他說的都是真的,就對咱們有幫助,案子已經調到咱們這裡了,接下來,是我們發揮的時間。”
很明顯,這件事情就是薩姆自己做的,可盧克就是不願意去相信薩姆會做出這麼一手,畢竟他們也算同盟。
盧克過於正直的單純也算在趙林夕的意料之內。
不知不覺中,盧克已經成了趙林夕暗地裡最重要的一名線人。
興奮的趙林夕,早飯多吃了一倍,老傑克差點被驚掉下巴。
“你怎麼了,吃這麼多?”
趙林夕只邊往嘴裡塞着食物,嘴角不斷上揚,這一早晨的喜悅,她不打算分享給老傑克。
她那位老朋友着實算能力出衆,她送過去的資料繁瑣又無趣,一晚而已,他就能從中挑出重點,分析出關鍵線索,利用輿論造勢也做得極其絕妙。
果然,這種人才只是缺少一個機會。
等到薩姆的案件徹底結束那天,薩姆一定會感謝她的,趙林夕這一路爲他積累了多少人脈?
老傑克本想打開電視看看新聞,卻被趙林夕以工作要緊阻止。
他總覺得眼前的大衛變得很古怪,好像隨時都能興奮地跳起來,問原因又不說,就像心裡正憋着什麼天大的好事。
他們一直在監測諾諾賬號的電腦屏幕,已經超過二十四個小時,她未有過任何動態,這對於趙林夕來說不是一個好消息。
這臺電腦只好被默默丟在一旁,好在他們不僅這一條線可以走。
趙林夕一直在網上關注着新聞的實時動向,薩姆這個名字已經火爆全國,成爲了普通人民捍衛公平正義的標誌,只要提起他的名字,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陣憤慨。
當初,警方對薩姆懸賞30萬,也並未引起老百姓多大的興趣,不然,趙林夕也無法操縱着薩姆的身體到處晃悠。
現在,幫助薩姆奪回清白已經成了每個人的奮鬥目標。這種精神上的鼓舞很多時候都比錢好用得多。
原來,錢也有失效的時候。
她給盧克發了條短信。
“嗨,新聞是我發的,原諒我不告訴你,但我知道,你們一定喜歡這份大禮。”
盧克盯着手機屏幕,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淡淡的笑了,只是那笑容夾雜絲絲苦澀。
他現在有很多的工作要做,薩姆的案子已經調到了他們局裡,73分局的“綠衣俠”案件還不屬於他們的犯愁,但他們依舊要將這四件案子全部串聯到一起。
71分局的會議也開個不停。
“鬼樓”地下區域。
小辮子翹着一條被包成糉子般的腿,他正站在地上。左手拄着一隻柺杖,他的頭始終低垂在胸前,右手握成拳放在大腿邊側,只有那條健康的腿時不時微微顫動幾下。
他的面前,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正面色陰沉的盯着他。
光看背影,這女人還算是頗有韻味。
一頭紫色的波浪長卷發披散至腰袢,飽滿的臀部挺翹着,腿卻相當粗壯,隔着一層緊身皮褲,依舊能看出腿上肌肉虯結。
只是,她的正面實在可怖。
她的額頭被濃厚的劉海遮蓋,臉頰邊側垂着濃長的髮絲。
從她的腦門中間開始,一條寬約半釐米的黑色粗線沿着她的鼻樑一路筆直延伸,越過鼻尖,停在上下嘴脣中央,又向左轉彎90度,穿過左側嘴角,筆直地橫向勁直鑽入被頭髮遮蓋的耳根。
一隻妖冶的黑紫色玫瑰花印在她的左眼處,面積足以遮蓋整個眼睛、眼皮,直至徹底壓蓋眼眶與眉毛,玫瑰花的下端,幾根粗細不勻的根莖互相糾纏着,那些根莖邊側全部佈滿小刺。
這朵花以及它的根莖栩栩如生。
也許,這就是小辮子爲何遲遲不敢擡頭的原因。
“鬼樓”的人都有自己的代號,如黑皮,如雛菊小姐,又如小辮子代號爲“毒蛇”。
只有眼前的女人,不僅面容可怖,就連名字都無人敢輕易提起。
“死亡花”。
她是“死亡花”,正如她的臉,一切都象徵着死亡。
她的地位不亞於“鬼樓”的老大,甚至可以說,連他們的老大都要對她畢恭畢敬。
鮮少有人能請的動她,只有三種可能:威脅到她、威脅到“鬼樓”、花費天價僱傭她。
她是“鬼樓”的終極殺器,是令每個殺手聞風喪膽的死神。
若是有人執行任務失敗,她未必會主動出擊,但組織若受到了嚴重威脅,她便鬼魅般出現,作爲一名清除者,掃清一切威脅。
凡是她出動,必有同行之人死去。那些殺手將會永遠的閉上嘴,再也沒有機會泄露秘密。
入行五年以下的殺手沒人遇見過她,除了那些被清除的人,她從不刻意掩藏面目,因爲沒人知道她那紋身下真正的面容。
現在由於小辮子的失誤,造成薩姆任務的完全失敗,隨後,黑皮被活捉,即便諾諾me口花重金來找“鬼樓”出面,他們也會派出“死亡花”。
黑皮必須被除掉,一個被抓進警局的殺手,最終只會暴露組織。
“你很幸運。”小辮子的肩膀被她重重的拍了一下,他一下沒站穩,栽倒在地,斷腿一陣鑽心疼痛,他卻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雛菊小姐站在一旁,餘光瞥到摔倒的人,手剛剛擡起欲上前攙扶,又重新放下。她不敢有任何動作,眼前這女人是個煞星,她可不敢惹。
直到“死亡花”的身影徹底消失,雛菊小姐才慌忙攙起小辮子,將他扶到沙發上。
他的面色發白,兩滴汗珠正在鼻尖滾動。
“她說的對,我真的很幸運,只是一條腿而已。”
“黑皮是不是要。”雛菊小姐的花還未說完,便被小辮子出聲打斷。
“過幾天,給他立個墓碑吧。算是我牽連他的補償。”
雛菊小姐面色也隱隱發白,她很慶幸自己不用出去做任務,否則,這種刀尖舔血的日子,她可承受不了。
東區醫院。
Lee已經閒的快要發黴,終日躺在病牀上。一天只能去院子裡被溜達兩個小時,儘管以前他並不喜歡運動,可這種不是在牀上就是在輪椅上的日子,令他覺得自己像個廢人。
他想念他的電腦,想念他那個小家,最起碼在他自己的房子裡,他還是自由之身。
現在,在這間病房裡,哪怕去上廁所,他的身後也要跟着一名警察,他感覺自己和坐牢無異。
他現在算作污點證人,警局不得不加倍小心。
黑皮依舊昏迷不醒,像屍體一樣躺在病牀上,儘管他醒來的機率有些小,但他手上的手銬一直沒被卸下。
一上午,醫院裡進來過6波記者,甚至附近的居民也來過,這些人試圖找到Lee這名污點證人。
警局和醫院交涉過,要保護好Lee和黑皮,於是,探視的和打聽的人,都沒能闖到他們的病房內,那些尋常百姓也許只是在自發的保護他們,但他們依舊不能被暴露在公衆視野內
警方現在不敢冒任何風險。他們的物證依舊不足,不能再損失掉證人。
黑皮昏迷不醒,如今,最重要的人證僅Lee一人,案件徹底結束前,他都不能與任何人接觸。
午飯過後,接到薩姆的信息,Lee才查看手機上發來的新聞。
興奮地大笑幾聲,他又突然捂住嘴,歪頭看了看病房門外的值守警員,不敢再發出神經質的響動。
“咱們這是要迎來曙光了嗎?”
“算是吧,別放鬆警惕,他們一天不落網,我們就一天不能脫離危險。”
“放心吧,我這邊24小時被警察監守,我這屋子比監獄還安全。”
趙林夕放下手機,再次查看諾諾的賬號,也不知道諾諾是否看了今天的新聞,是否喜歡自己送給她的這件大禮。
也許,此刻的諾諾已忙的焦頭爛額,趙林夕這一步棋走的夠快夠猛夠遠,令每個人都措手不及。
不僅得益於趙林夕的大膽,還要多虧薩姆這唯一可用的人脈:歐文。
現在的趙林夕不僅得到了幾名有用的隊友,她還相當於間接在與警方合作。
從盧克那裡,她已知曉,71分局是唯一肯爲薩姆伸出正義援手的官方機構。
輿論媒體只是推動薩姆案件得到公正對待的助力,她們真正要依靠的還是警局,只有警局宣佈薩姆的清白,她們纔算作真正的安全。
如今之際,她必須下好警局這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