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夫婦原來暈乎乎的不知東西南北,聽了自己女兒的話之後才明白是怎麼回事,於是看夏的眼神都變了,原本的感激也變成了鄙視。
陳渲閉上眼睛,緩緩地問道:“瑞木夏,你真的下得了手麼?”
“幼清以廉潔兮,逢離亂而未泯!”
“西方流沙不可以駐也!”
夏長呼了一口氣問道:“你是誰?”
“東方鑠金不可以居也!”
陳渲壞笑着問:“你就不會算算?”
陳渲搖搖頭:“你還是這副樣子呢,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還爲什麼救我呢?”
夏被這一句驚得瞠目結舌,連忙爬起來問道:“什麼?你說什麼?”
陳渲悽然一笑:“夫君,看樣子你真的還記得我呢,你還記得被你拋棄的妻子……”
被困得像個糉子一樣的校長沉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夏強行爬起來,在塗山桑的服侍下喝下了參茶,總算是恢復了一點力氣,然後他轉頭對另一邊那個包的好像個木乃伊一般的女人說道:“你有什麼話說?”
夏這時候好像沒聽見一樣地看着天hua板,腦中還是處在一片空白的狀態。
陳渲的語氣空空的:“本來我應該恨你的,可是剛剛你救我的時候,我的恨已經消失了……”
“上天雷淵者危矣!”
陳渲調皮地一笑:“我是陳渲啊,你不認識我了麼?”
夏終於被累倒了,栽倒在了地板上,他佈置下的紅光屏障和光索也在一陣閃爍後消失,塗山桑和校長他們飛快地奔了進來。
“魂兮歸來!”
“女兒!”就在陳渲的話說到一半的時候,病房的門忽然被打開了,校長和陳渲的母親提着一些營養品和兩個飯盒走了進來。
塗山桑連忙站起來,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姿勢說道:“噓~道尊很累了,讓他好好休息吧。”
校長見塗山桑殷勤的樣子,不禁笑道:“小仙長有如此佳人相伴,可真是有福之人啊。”
陳渲看着天hua板說道:“我以前叫做慕容嫣,你應該還記得我的。”
夏深呼吸了一下,平定了自己的心神,然後用盡量平靜地語氣說道:“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
夏的話說到一半就被陳渲打斷,陳渲靜靜地說:“在我的心裡,可沒有‘過去’這回事。”
“瑞木夏”正是夏剛剛開始修道那一世的名字!
陳渲聽到這裡,狠狠地咳嗽了兩聲:“咳咳!老爸,你別胡說,我纔是他老婆!”
長生如意出現在了半空中,化爲無數光索把除了塗山桑以外的所有人全部捆住,隨後夏推開急救室的門,一邊往裡走一邊說:“你們要想這個女人還能夠活的話,就老實站在那裡!我雖然會陰陽之術,但救人也是危險無比,所以你們不要來打擾!”
塗山桑微笑着站在屏障之外對衆人說道:“各位先生,今天的事情一定超乎你們的想象,不過我家道尊的確想救人,反正陳老師已經死了,就讓道尊試一試吧?”
“這位仙人,多謝你了!”校長在料理了自己女兒的事情之後,想起了夏這位活神仙,於是他立刻跑到夏的病房裡面想對夏表示感謝。
“什麼?”校長夫妻一起驚叫,覺得這事情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天佑汝以白芷芳蘭!”
“哎?你幹什麼!”校長見到夏要闖急救室,連忙上前準備攔住夏。
陳渲臉色複雜地問道:“你還好麼?”
“入歧路守節義兮,長離殃而愁苦!”
夏輕蔑地一笑:“你若死在我殺你之前,那我的承諾豈不是成了一場空話?”
陳渲忽然瘋狂地向自己的父母喊道:“爸,媽,這個人是我前世的夫君,後來他丟下了我和我們的孩子跑去修道去了,之後在那一世我就沒有再見到他,直到今生他來我們學校上學時我才見到了這位半步飛昇的地仙夫君!”
“多謝校長了。”夏點點頭,然後吩咐道:“小桑,扶我起來,我要吃東西了。”
陳渲之母一愣:“小渲,你說什麼?你是不是裝破了腦袋?”
“土伯幽都者寒矣!”
夏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病房裡一時寂靜下來,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下都能聽得到。
“佳人歸來兮,春不可以殘!”
夏說完之後,又佈置下紅光屏障阻隔衆人進入急救室,之所以不佈置結界,那是因爲結界消耗的法力比較大,這個單純阻隔人進入的屏障雖然不擋音像,但勝在消耗少。
“北方冰雪不可以留也!”
夏頭也不回地朝後一指:“你們都給我站在那兒!”
陳渲苦笑一聲:“瑞木夏,你真的下得了手麼?你真的認不出我來了麼?”
夏不耐煩地說:“快說!我沒工夫和你磨嘴皮子!”
夏閉上眼睛,顯得很無奈地說:“我算不出來,你知道的。”
在一片寂靜之中,陳渲忽然說道:“我們重新來過吧……”
夏聽到這句話,如遭雷擊地愣在了那裡。
塗山桑沒有管校長和醫生圍繞着陳渲再說什麼,靜靜地抱起了暈倒的夏,無聲無息地回到了病〖房〗中,把他放在了牀上,替他蓋好了被子。
陳渲沒有回答自己的父親,嘴裡輕輕念着:“我認出……你了……我不會……再讓你走了……”
“魂兮歸來!”
“天佑佳人,魂兮歸來!”
夏此時忽然說話:“你們的女兒瘋了,最好帶她去看醫生!”
“同飲盡歡兮,路不可以漸!”
校長沒注意到夏的精神狀態,笑着走上前來說道:“沒想到我們學校還有小仙長這樣的高人,以前真是失敬了!”
“好,怎麼不好,我現在有的吃有的穿還不用上課,又怎麼可能不好?”夏似笑非笑地說道:“我這麼好的日子都是拜你所賜,此等大恩大德我可不敢忘記,等我出院的時候一定好好‘報答’你。”
塗山桑搖了搖手指:“我們不是人,這一點相信你能看得出來,但是不管我們是誰,反正能救你女兒,所以你還是找個地方坐下吧。”
“共獻歲以發春兮,時不可以掩!”
拋妻棄子?什麼玩意兒嘛!
咚~
校長哈哈大笑,把另一個飯盒擺到夏的桌子上,然後笑着說道:“小仙長好好養病,學校的事情有我擔待,以後小仙長如果有事請,那直接來找我就行!”
過了好一會兒,夏又一次張口問道:“你要如何?”
陳渲閉上眼睛說道:“我是他前世的妻子,人一生生的記憶都在六道輪迴裡沉澱,他運轉六道輪迴之術的時候把我的靈魂拉了回來,而我也就恢復了前世的記憶。”
“是是是,我失禮了……”校長帶人連忙退了出去,讓夏好好休息。
校長扶起滿身血跡的陳渲,不確定地問:“女兒,你真的活了?”
校長把手中的東西放在桌子上,對着陳渲說:“女兒,你剛剛活過來,好好補充一下營養,這是人蔘汽鍋雞,你好好補補,這位小仙長也吃一點吧。”
“天地四方返故居也!”
夏走到陳渲遺體面前的時候,已經是身披火焰袍的道士形態了,他將手中長生筆朝天上一拋,又化爲了紅色光柱打開了六道輪迴,接着他雙手向天斜舉,朝着那六個不斷旋轉的黑色漩渦大聲吟唱道:
蒼涼悠長的吟誦在整個急救室裡迴盪,幽幽噎噎的陰風在廳中瀰漫,便在夏大汗淋漓之時,白榻上一聲細微的呻吟,遊絲般的聲音竟飄蕩了過來:“上蒼無處,我回來也。”
“魂兮歸來!”
“道尊,你醒了?先喝杯人蔘茶吧。”塗山桑見夏醒來,連忙奉上一杯補氣的參茶說道:“另外陳老師也有話對你說。”
夏還是不說話,看着天hua板愣神,等冷場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了神來說道:“啊?哦,沒什麼,我們修道者就是這樣,除了那些大門大派之外,大部分的修道者都混在世俗裡生活,沒準你出門去買個水果也能碰上三兩個修道者呢。”
“南方炎炎不可以止也!”
“夏……夏……”剛剛復活的陳渲全力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神色複雜地看着栽倒在地板上的夏,心裡象打翻了五味瓶,前世的那些記憶如同潮水一般地涌了過來,不管是痛苦的還是快樂的,全部都重新想了起來,她說不出什麼話來,把千言萬語都化成了夏的名字。
等夏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