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秋連忙上前去,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了個清楚,紫藤聽到後,嘆了一口氣,感嘆命運捉弄。
說到底,她也不能怪宋以臣。
他們二人何嘗不是命運捉弄。
她一句話都沒有交代就走了,茗微成了犧牲品,纔會自小命途多舛。
到底,是她這個娘不好。
宋以臣牽起了紫藤的手,道:“你別胡思亂想,我覺得允祀是可以照顧好茗微的。大梁那邊都已經通了氣的,咱們這次送聘禮來,往後北蠻和大梁連爲一體,茗微也會很快回大梁的。”
紫藤深吸了一口氣,最後無奈點頭。
午膳時候,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
紫藤不住地給宋茗微夾菜,宋茗微看着那些菜,她想着或許自己已經修魔有道,可不不吃人肉不喝人血了,就夾起了一塊吃,卻在瞬間那些東西都變成了腐肉,從自己的嘴裡吐了出來。
允祀見狀,立刻拉着宋茗微回營帳,留下一桌子看傻了的人。
紫藤二話不說,放下筷子就跟了上去。
五鼠他們本在另一桌坐着,見宋茗微明明只是夾起了青菜吃,吐出來的卻是腐肉,都驚呆了。
才一個早上,紫藤被允祀尊稱爲岳母的消息迅速被各個帳篷瘋傳,見紫藤過來,珠玉根本不敢攔着。
紫藤入了營帳,卻被眼前的一幕逼得僵在那,一動都沒敢動。
只見允祀劃開了手腕,那鮮血對着宋茗微的嘴,宋茗微劇烈掙扎,卻被冷厲的允祀狠狠地壓住,那鮮血噴了出來,流地宋茗微身上幾處都是血跡。
血液入了宋茗微的嘴,允祀將那匕首在腿上劃開了一道,一塊肉就這般生生餵給了宋茗微。
“你們?”
允祀迅速地拿了藥和紗布止血,綁住了腿,纔看向了紫藤。
“抱歉,嚇到了岳母。”
紫藤卻是神情一凜,“茗微被下了魔種?”
允祀點了點頭,“六哥給她留下了魔功,但前期她還是需要喝血吃肉。”
紫藤愕然地看着允祀。
她頓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若換了一個男人,是不是肯爲茗微做到這一步?
“算上我一份……”
“我一人足矣,我養得起她。”
允祀將昏過去的宋茗微抱到了牀上,給她擦了臉,換了一件衣裳後,道:“岳母,我不會讓自己有事,你不用爲我擔心。”
紫藤說不出話來,什麼叫養得起她?
那不是錢財,沒有了可以再賺,這可是血肉,鑄就一個人的血肉,他一個人怎麼供養地起宋茗微。
“岳母,我的身體很好,我缺少的,是我的記憶,等時機成熟了,我還會去那泥河看看。”
二人的親事如火如荼地開始辦了起來,宋以臣他們帶來的聘禮到底是豐厚。
而允祀也是傾盡所有,這一場親事在大梁起了不小的漣漪,大梁的士兵也起了暴動,好在提前做了準備,衆人才知道是玄親王成了草原之王,只不過王爺失去了記憶,王妃正帶他回來。
大梁百姓高興了,覺得大梁大有希望,竟都舉杯相慶。
草原百姓載歌載舞,那天夜裡,宋茗微戴着自己命人精心打造的面具,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赤紅的衣袍,鮮豔的新人,在那條撲地很長很長的紅毯上走着,來到了高山之上。
月圓之夜,從山上俯瞰下去還能看到那麼多人都站在了山下。
宋茗微看着這山上終年不化的雪,草原人民嚮往的聖潔之地,她就站在這,聽着允祀唱着歌,心裡生出了難以言喻的感動。
上次,他也這般虔誠,天不怕地不怕的允祀在這個儀式面前,每一步都十分隆重,看着他張開雙臂,拉着她的手跪拜着碩大的圓月,宋茗微只覺得鼻子一酸,眼眶忍不住就熱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嫁給他了。
沒有公證人,只有一輪明月。
但卻讓宋茗微覺得這一刻纔是全然屬於他們的。
她笑了笑,待要最後一拜,突然腹中一痛。
她猛地拽緊了允祀的手,臉色都變白了。
“允祀,我……好像要生了。”
羊水破了,她記得穩婆說過,羊水破了,那是怎麼都不能站着的。
允祀微微一愣,隨即將宋茗微打橫抱起,從山上飛奔下去。
衆人見首領一陣風似地下了山,他大聲喊道:“快去將穩婆帶來,珠玉你們去撘一個臨時帳篷,準備燒水。”
阿秋聽到這個消息,傻了。
王妃要生了?
她愣了一會兒,才叨叨道:“要準備什麼……剪刀,布,還有什麼來着?”
紫藤也沒想到宋茗微趕着今天生產,忙到了宋茗微面前。
臨死帳篷很快就撘好了,宋茗微還沒開始陣痛,只笑道:“娘,我的孩子要在這雄渾的雪山下出生,不知道將來是不是和這雪山一樣,屹立多年成爲一個冰雪少年。”
她兀自說笑,見允祀就在自己身邊拉着自己的手,她就笑了起來。
“別害怕,我這兩天已經不用吃人肉喝人血了,孩子也無需要了,只怕他一出生就是大魔王呢。”
允祀拉起她的手,放在脣邊吻了一下。
“他如何我不管,我只要你好好的。”
宋茗微聽了這話,頓時肅了臉,“不認賬了嗎?”
允祀什麼都沒說,只抱着她的頭,道:“我聽人說婦人生產就如到鬼門關前走一朝,你要屏住哪兒都別去。”
宋茗微被說得哭笑不得。
好像她想去哪兒似的。
難得見允祀慌張,宋茗微笑道:“還記得你給孩子取的名字嗎?”
允祀點了點頭,“叫豐年。”
宋茗微的手撫着肚子,“今年無論如何,允祀,你要答應我三十稅一,給百姓休養生息。”
允祀擰起了眉。
“這些話不許說,留着力氣一會兒生孩子。”
穩婆來了,這穩婆是黑鼠挑的,特地從大梁帶過來的,所以宋茗微十分信任。
她忙道:“首領,夫人,王妃這剛破的羊水,還要一段時間,你們莫要慌張。”
這時一個士兵在外頭說道:“首領,小的阿奴有要事要報。”
這個士兵是允祀派在蘇依身邊監視蘇依的,允祀臉色微微一沉,出了帳篷,道:“什麼事?”
“首領,蘇依她……”
他像是覺得難以啓齒,頓了頓,繼續道:“她要生了,而且看樣子痛苦萬分,像是隨時都要死去似的。”
允祀這纔想起了蘇依腹中的鬼胎。
鬼胎出世,母親九死一生。
蘇依那怕也撘出了帳篷,離這不遠,可允祀卻不敢離開這半步。
“讓阿根和巫醫過去。”
“可是首領,我怕蘇依挺不過去……”
允祀擺了擺手。
“我的妻子孩子容不得半點閃失,若是她讓你過來的,告訴她,我不能過去。”
“可是首領,她對你有救命之恩,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過去看她,或許是最後一面呢。王妃這一點動靜都沒有。”
話剛落,他就感覺人被一道冷冽的視線鎖住。
他渾身冰冷,腿肚子一軟就跪了下來。
“滾。”
一句簡單的話,讓阿奴如蒙大赦,卻又冷汗淋漓,他忙轉過身去,霎時就跑沒影了。
那邊帳篷裡頭,阿根聽到了阿奴的回話,臉色氣地發青。
蘇依落下淚來,“他竟是一眼都不肯來看我?”
“我去找她,蘇依,你懷的是他的孩子,他不願意負責就算了,這個時候了好歹來看你一眼。”
蘇依搖了搖頭,見阿根跑了,她眯起了眼,嘴角掛起了一抹笑來。
允祀在帳篷裡頭呆着,忽聽得阿根怒吼聲傳來。
宋茗微見是阿根,就想到了蘇依,脣抿了起來。
“首領,你給我出來,阿根現在就問你一個問題,你出來與我說。”
允祀狹長的鳳眸中閃過了幾分危險。
五鼠幾個攔在了帳篷前面,道:“阿根,你是什麼態度?對待首領,你呼來喝去的,你以爲你是誰?”
阿根被這般叱問心裡也是一顫,可爲了蘇依,他可以連命都不要,見蘇依那般,他如何能鎮定地下來。
允祀從帳篷裡出來,阿根就道:“首領,你現在就跟阿根過去看蘇依一眼,哪怕一眼,我阿根今天就不怪你。”
“你怪我?怪我什麼?”
阿根見允祀這般說,索xing就挑明瞭。
“蘇依懷了你的孩子,難道你就不打算負責嗎?她快要生了,你要還是男人,就過去,那麼阿根我還能服你,否則……”
允祀走到了阿根面前,他的語氣冷冷的。
“否則如何?”
“否則,我阿根就把命留在這,只要你打不死我,就隨我過去。”
阿根脫下了一件裘袍,看來,是想幹真的了。
允祀怒極!
阿根和他這兩個月來患難與共,是生死一起的好兄弟,竟沒想到爲了蘇依,對他拳腳相向。
“來啊!今天我好好教訓你。”
允祀身上的鮮紅衣袍震開,五鼠他們對視了一眼,都後退了一步。
這裡是草原,自是按照草原的規矩。
阿根相當於對允祀提出挑戰,這種事只能接,不能退,他人也不能干涉。
阿根咬牙,牙槽咯咯作響。
他一拳打了過去,直直朝着允祀的面門,允祀臉色一沉,身形一轉,一掌打在了阿根的後脊樑上,阿根控制不住,直直往前撲去,他倒在地上,嘴角咬着血,大聲喊道:“來啊,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