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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相似的替代(高潮四)

第八十章 相似的替代(高潮四)

那個擁抱,是雀鳥至死纔得到的。

哪怕那是隔着厚厚的樹脂層。

哪怕,她已經全然感受不到了。

就那般輕而易舉地,被孽靈得了去。

而戒空,必定把孽靈當成了雀鳥小玉,悉心照顧,愛子如命吧。

這般,孽靈都能下得去手?

“你難道不該問另一個問題嗎?戒空和你師父是不是同一個人?”孽靈轉移話題。

宋茗微聞言,渾身一震。

這個問題還需要問嗎?

看師父對那雀鳥愛若珍寶,師父,就是那個盲眼的戒空吧。

只是,一千多年都過去了,師父經歷輪迴,又怎麼能記得?

孽靈笑道:“你以爲你師父是什麼人,一千年的輪迴,他找了一千年。你知道爲何我第一次見你,就想要殺你嗎?”

宋茗微眯起了眼,一隻喪失人xing的千年殭屍,殺人還需要理由嗎?

“宋茗微,我剛聽說他收了徒弟,還覺得根本不可能,可我見到了你,便覺得,這已是必然。你和那雀鳥太像了,你們是同一種人。而你師父不知道,我見過雀鳥化身cheng人的樣子……”

宋茗微一驚。

“你胡說,她選擇的是給戒空光明,你怎麼可能見到她化身爲人的樣子?”

“我見過,用我的鮮血,我下了咒術,讓雀鳥化身爲人,雀鳥見到了自己變成女子的樣子後,我再問她,到底作何選擇,她還是選擇了後者,她要給戒空光明!”

孽靈笑出了眼淚。

宋茗微沉重地閉上了眼。

人都道,沒有得到便不會感受到失去的痛苦。

雀鳥已然化身cheng人,能看到自己像人一樣去擁抱,去接觸。但她竟還能捨棄!

難怪,難怪師父要拼盡全力,都要得到那個印章。

“雀鳥化身cheng人的樣子,與你如出一轍。我再一次見到戒空的時候,他瘋了似的,在找那個琥珀蜜蠟。我給了他一張雀鳥化身cheng人的畫像。他轉世幾回,那畫像不知道還在不在。但,我敢篤定,他一定記得雀鳥轉世cheng人的樣子。”

咚地一聲!

宋茗微的心咯噔一跳。

她搖着頭,不敢置信地道:“你是說,我師父收我,全然因爲我長得像她?”

孽靈輕輕點頭,“他透過你緬懷雀鳥,如今他找到了真正的雀鳥,必將愛若珍寶。你不過是一個替代品。一個連死了一千年的鳥都不如的替代品。”

不,不會的。

她不相信!

然而眼淚終究是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腦海裡全是師父屋裡的那個櫃子,裡頭一卷又一卷的畫。

宋茗微當時沒注意,現在想來,有幾幅是發黃的,看過去有好些年的樣子。

她想着當時她看到那些畫,多麼欣喜若狂,恨不得飛到師父身邊。

然而,那些畫沒有一張是她。

全都是與她如出一轍的雀鳥。

宋茗微淚流滿面,所以師父對她所有的好,都是因爲移情嗎?

因爲雀鳥,師父記了一千多年……

雀鳥的癡情,有誰能比,有誰能替代?

那麼,她算什麼?

“我到底算什麼?”宋茗微只覺得胸口一疼,一口鮮血驟然噴了出來。

“茗微!”

身後傳來了師父的聲音,宋茗微不敢回頭,她怕自己會絕望,她怕自己會忍不住上前質問。

但,她終究是沒有資格的。

她靠着雀鳥的外貌得到了師父的庇佑,她是一個盜竊者。

卑微可恨的盜竊者。

她更是一個替代品,師父找回了雀鳥,那麼她便變得可有可無了。

眼淚不受控制,她無力地站着,僵硬着脊樑,手緊緊拽着胸口的衣襟,整個人緩緩地跪了下來。

師父,當我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吻上允祀的時候,難道你就毫不心疼。

她搖頭,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

允稷跑到她身前,紅色的袈裟落入她的視線,宋茗微伸手,她想要拉住師父的衣角,告訴他,她也可以像雀鳥那樣……

可是她終究覺得悲涼,手頓了頓,收了回來。

雀鳥是無可替代的。

如若她是戒空,那麼她也會有一千年的執着,根本無人可以替代的雀鳥小玉,她又有什麼資格去延續雀鳥的人生?

一張大手落在了她的腦袋上,溫柔輕淺的撫摸,就像雀鳥每每幻想中的一般。

宋茗微渾身一僵,她猛的往後一倒,避開了允稷的手。

她這般,與孽靈有何不同,盜竊了屬於雀鳥的愛。

她擡眼看向師父,見師父雙目沉痛地看着她的脣角。

宋茗微緩緩笑了起來。

“師父,你收我爲徒,是因爲雀鳥小玉嗎?”

允稷一怔,他震驚的目光狠狠地刺痛了她的眼。

宋茗微的手緊緊握成了拳,渾身激烈顫抖着。

心一點一點地下沉。

她直直地盯着他,只求他說不,哪怕,哪怕就是騙她……

她忘了,出家人不打誑語。

“是。”允稷盯着她,確切的,毫無遲疑地說道。

宋茗微僵硬着任由淚眼落下。

“爲了小玉,你是不是就可以放棄我?你本事佛門之人,好好修煉,終有一日能得見如來。這段時日,因爲徒兒而不斷牽涉進入凡塵俗事,難怪師父會亂了佛心。往後師父便可以不用再管我,你有了小玉,也可安心修佛了。”

這樣刺心的話一出,宋茗微幾乎緩不過氣來。

她最怕的,莫不是師父不要她了。

在今日之前,除非她瘋了,否則根本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然而,她卻是真真切切地說了出來。

心如刀絞。

允稷聞言,雙手緊緊拽成拳,他拉住宋茗微的手。

“茗微,你當初讓爲師許下承諾,一日成師徒,一輩子都是。爲師不會違背的。”

宋茗微搖頭,“那是徒兒面前師父的,這個約定,往後再沒有效了。”

師徒緣分……

到此爲止吧。

宋茗微像是洶涌的潮水剛剛朝着廣袤的海灘排來,卻忽然急流勇退。

允稷的眼眸一深,他沉默不語地看着她,而她卻撇過頭去,眼角淚意洶涌。

“你是在利用我嗎?”他淡淡道。

宋茗微聞言,渾身一震。

她不敢置信地擡眼看允稷。

“允稷!”

這是她第一次,除卻了師父二字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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