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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王爺爲師

第三章 王爺爲師

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在雍親王詫異和王嬤嬤驚跳的目光中,磕了三個頭。

後院這來往之人很少,但也不是無人經過。

王嬤嬤駭了一跳,忙呼道:“小姐您這是?快快起來吧。”

這要是被人看到,不知道要傳出什麼東西來。

宋茗微半個字都沒有聽進去,目光凝視着雍親王。

雍親王幾不可聞地皺了下眉頭。

他幾乎毫不猶豫轉身就走。

宋茗微急了起來,道:“請師父收茗微爲徒,茗微願意終身不嫁。”

老夫人聽着下人回報來尋了宋茗微,哪兒知道一來就聽到了這樣不得了的話。

“孽障,胡說什麼呢。”

宋茗微打了個顫,她不能退縮,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逃,她是逃不掉了,盛懷安那怪物怕早就已經盯上了她。

可,還有一個機會不是嗎?

雍親王的腳步頓了下。

他轉過身來,目光平靜無波。

“我並不認識你。”

宋茗微頓住。

是啊,非親非故,就算是祖母,父親都不會對她另眼相看,她憑什麼還要如此要求一個素昧平生之人。

可是,我該怎麼辦?

宋茗微從未覺得這樣孤苦無依,求救無門。

恍惚之中,她似乎看到了一個女子溫柔地喚着她小微。

“娘,是你嗎?你終於捨不得看我一個人苦,來帶我走嗎?”

宋茗微魔怔地笑了,她寧願就這麼去了,也不要日日活在恐懼和絕望之中,體味着自己的卑微和孤苦而惶惶不可終日。

她又想到了自己自小從未體會到親人的溫暖,她是一個沒孃的孩子,是一個與丫鬟廝混的野孩子。

父親,父親哪怕能和她說一句話也好。

想到這,她潸然淚下。

老夫人震驚地看着宋茗微。

這孩子一時哭一時笑,癲狂成癡,嚇地她立馬叫喚。

“茗微,茗微!”

王嬤嬤要去拉住宋茗微,不想送茗微眼中流出了血淚,駭地王嬤嬤兩手一僵,竟不知道還要不要去拉她起來。

來來往往的人越來越多,老夫人急道:“還不快把二小姐背起來。”

老夫人眼神一暗,搖了搖頭,二丫頭,莫不是要廢了?

宋茗微被人扣住了雙手,立刻掙扎了起來。

“放開我……救救我……”

她無意識地說着話,右手突然被人拉住。

耳邊盤旋着那似曾相識的佛音,一下一下地敲擊着她漸漸沉淪的心。

她失去了焦距的雙眸有些茫然地對上那雙靜若深潭的眸子。

宋茗微不知所措。

他不是說二人素昧平生,他怎麼會救她?

宋茗微見着了自己衣襟處的血紅,嗤笑了聲。

如果就像剛剛那樣,血淚橫流,是不是就不用被送去冥婚?

是不是,就能死地體面點?

“拿着。”

她下意識接過一串溫潤的小葉紫檀佛珠,神情愕然。

老夫人等人都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雍親王這是?

“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徒弟。”

這句話彷彿一株夢蘿花從那枯萎乾裂的樹幹之中生根吐芽,枝蔓催生繞樹而上,於死氣沉沉的天色之中,花苞綻放,迎風而動。

炫目的紅,郁郁青青的翠,鮮活地開在了宋茗微的心尖。

她怔怔地凝視着那赤紅的袈裟,半晌竟覺得鼻端酸澀,眼眶灼熱。

她盈盈跪拜,僵硬的脊背都軟了下去。

那一瞬,她才明白,什麼叫做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她重重地磕了兩下頭,鄭重而依賴地喚了聲:“師父。”

僅僅一日,她便彷彿經歷生死。

一次死裡逃生,她將雍親王當成了深淵那頭最後的稻草,拼了命地想要緊緊抓着,待那稻草化作一隻迎風招展的帆船,並朝她伸出了槳,她終究是喜極而泣,感激涕零。

這一刻,雍親王在她的眼前彷彿踏在了金色的佛光之上,那樣高潔不可攀,卻又那樣地讓人心生嚮往。

小姑娘因爲磕頭,頭釵落地,烏髮散落。

烏黑如緞的長髮輕柔地貼在了她微溼的面盤,襯托她玉脂般的面容上杏雨梨雲般秀麗如chun,麗色天香

桃花林子裡,一主一僕正看着宋茗微喊出師父二字。

“主子,這姑娘竟然拜雍親王爲師,真不知道哪兒想不開,大好年華,不費了嗎?”

被喚作主子的少年眉頭擰起。

那劍眉入鬢,一雙鳳眸冷光微閃,俊美無儔的臉上棱角分明,挺直的鼻樑之下,薄脣鮮紅而冷硬。

他神情冷傲,睥睨而來的眸子漆黑地猶如弱水,讓人看不真切,更教人不敢直直盯着。

只聽得他道:“不過是沽名釣譽罷了。”

宋茗微察覺到一抹不善的目光,轉頭看去,見着梅林那站着身姿頎長的玄衣男子。

黑色的錦袍上金龍舞爪肆意張揚,龍頭從高處俯瞰而來,逼人的霸道。

他側頭斜睨了宋茗微一眼,就立刻走入了那桃林之中。

似乎看她一眼,便是她極大的福分。

宋茗微收回視線,皺了下眉頭就退到了老夫人身邊。

老夫人鐵青着一張臉,對雍親王道:“孫女莽撞了,望王爺莫要當真。”

雍親王允稷並沒有回答宋老夫人,只對着宋茗微,道:“既拜了我爲師,就將這佛珠掛在脖子上,每日辰時就來做早課。”

老夫人正要開口再阻止,雍親王已經轉身離去。

宋茗微長長舒了一口氣,恭敬地朝雍親王的背影,道:“師父慢走。”

她將那紫檀小葉的佛珠掛在胸前,微涼的指尖摩挲着佛珠,竟隱隱察覺到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老夫人氣地直哆嗦,指着宋茗微,險些背過氣去。

衆奴僕都低着頭,噤若寒蟬。

宋茗微自知理虧,一路上都垂頭不語。

回到宋府,老夫人命人去把宋閣老以及宋以臣,曾氏他們都喚來。

曾氏正在芙蓉閣好言勸說氣出了病的宋茗雪,聽丫鬟來報,便多問了兩句。

“老夫人看着臉色很差,二小姐並不說話,奴婢問了老夫人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沒敢開口,看樣子像是出了什麼大事。”

宋茗雪沉吟了下,問起了宋茗微。

“方纔奴婢離開的時候,好像是聽到了老夫人讓二小姐跪在慈安居外。”

曾氏詫異了下,宋茗雪卻突然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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